13、尾声-一 ...
-
尾声-当风吹起时
拉斐尔死后两百年，天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米迦勒不久后就和路西法闪婚在一起，两个人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甜甜蜜蜜，连带着天界和魔界的政策都变得以和平方向为主，没有了太多争端。
之后哈尼雅继承米迦勒的副君位，风天使长的位置常年空白，天界宰相一如既往地恋慕已然获得真爱的前大天使长，生活就如同一盘死水，一成不变。
哈尼雅回家的时候，梅丹佐正端着刚做好的鱼上桌，由下属买来的新鲜的魔界特产加多宝鱼用略显生涩的手法处理的还算干净，用温水煮成七分熟后熟后加上早已备好的辅料焖锅炖完，白色的鱼肉在淡红的汤中显得格外诱人。
他从摆放着食材调料长袍和其他各类物品的地上杀出一条血路，动作流畅优雅好像他端着的不是什么鱼，而是个天使小姐，两个人正亲密地跳着什么贴面舞。
“啊哈，哈尼雅快来尝尝这个什么鱼？你天父我还是挺厉害的，这次没切到手。”梅丹佐说着放下鱼，晃了晃双手，语气得意。他还穿着刚刚做饭时系的围裙，时常戴着的龙皮手套随意地搭在不远处椅子的扶手上，和乱七八糟的屋子一起显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颓唐。
哈尼雅叹气，点点头坐了下来，在他天父满含期待的目光下尝了一口。
自从他的两个父亲复活回来之后，一切突然变了一个样。先是早在出使魔界的时候就显现出要离开的意向的米迦勒提出分手，之后在父神的允许后嫁了地狱做了魔界皇后，然后天父似乎受了打击性情大变，虽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酗酒却迷上了居家做饭，即使弄得一团糟还乐此不疲。
于是每天回家他都要面对这样的场景，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变得空空荡荡，又因为一个人的颓唐变得死气沉沉。
“好吃。”
他说，看着父亲目光咋然明亮起来，满意中带着雀跃。
梅丹佐随手将围裙搭在椅背上，也坐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揉揉鼻子。他的手上还粘着调味料的辛辣味，忙活的时候没有注意，这时候却让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眼眶都变得红红的。
“唔好呛。”他揉揉鼻子，环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屋子，有点无力地笑了笑。“啊哈，把屋子弄得有点乱啊。看来一会要收拾很久了。”
“天父这些让仆人做就可以了。”
哈尼雅皱皱眉，开口劝说。但是对方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只是一边长了一口自己的手艺，一边自言自语。
“嗯奇怪，并没有书上说的那种很糟糕的呛辣味，倒是辣的更鲜了一些哈。”
“”
“说不好吃果然是骗人”
“天父”
“下次也让他来尝尝好了”
“天父！”哈尼雅拍着桌子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刻的让他甚至觉得这并不是他发出来的。他看着楞楞地抬头看着他的梅丹佐，语气掩不住地哽咽。“天父您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
“父亲、父亲他不会希望看到您这个样的”
“您振作一点”
哈尼雅咬了咬嘴唇，看着他天父的目光有那么一刻的迷茫，又很快变得清明。
“哈尼雅，不用担心你天父我。他那么希望我照顾好自己，我怎么可能自暴自弃。”
梅丹佐微笑起来，语气轻缓而温和。他说着，眼神却看着不知道哪个地方，好像在怀念什么。“你天父我只是找点事干，啊哈，天天吃天父的爱心晚餐你不觉得开心吗？”
哈尼雅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认真而温柔的梅丹佐，一时间说不出话，心里却好像喝了一杯浓烈的威士忌，强烈的温暖与酸涩一齐涌了上来。
他愣愣地坐了下来，重新拿起餐具开始一口一口吃着食物。辣椒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同时营造出来一种带着呛辣的鲜，吃的他一边吸着气一边揉揉鼻子，不一会就和他的天父一样红了一圈。
在眼前一层泪雾的恍惚中，他好像听到天父说了什么，然后和他一样，被辣的眼眶发红，掉下泪来。
“今天做了剁椒鱼头，可惜他看起来并不喜欢吃，只是吃了一口皱眉说有股奇怪的呛辣味就走了，所以明天打算做清淡一点的来试试。”
梅丹佐合上日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
天界魔界和谈之后，虽然明面上和平共处友好发展，实际上争斗只是转到了另一个方面来。战争结束后随之而来的发展问题成为主要需要思考的方面，每天纠结于外交谈判合作和政策修改的天界宰相忙的焦头烂额，就连新上阵不久的哈尼雅也在高压下迅速地成长起来，逐渐可以独挡一面。
然而即使有哈尼雅的帮助，梅丹佐每天还是要批公文批到半夜，腰酸背痛外加脑袋像是生锈了一般，思维迟钝到停滞，完全无法思考。
有的时候他会一边嘲笑自己真是老了，一边动身去磨咖啡。人的习惯就是挺奇怪的，习惯了一个味道之后就不愿意再换了，即使物是人非还要拼着命去挽留过去的事。
他这么想着一边不紧不慢地磨着咖啡，一边看着手里的书。说是书，其实就是个手写的小册子，只不过写的人很用心，不仅字体很美，画的装饰花纹很到位，就连封面都是用少见的龙皮制作的。
然而这么一本册子里面记载的不过是类似于如何煮咖啡这样的小事，功能在于提高面前这位天使长的生活情趣。
“咖啡豆磨得不要太细也不要太粗，筛一遍过就可以，粗细程度和幼砂糖相近。”
“自己煮咖啡的量一杯的话大概放12-15g，浓度看你今晚打算熬多久的夜，虽然我个人更希望你能喝一杯牛奶就去睡觉。”
“煮咖啡的步骤最好有仆人来帮你做。如果一定要自己做的话，先备好烫伤膏，然后万分小心。”
“轻摇下座，让上下座均匀混合之后就可以喝了。之前没有熟练就不要用抽底，容易烫伤。”
梅丹佐看着撒了一桌台的咖啡，有点苦笑着摇摇头，拿起早准备好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叫来仆人收拾面前的一片狼藉。
哈尼雅被声音吵到走出书房时，梅丹佐正坐在客厅自己一点一点很认真地抹着烫伤膏。其实因为收手很快所以被溅到的地方并不多，但是高温还是让那双养尊处优得手红了好大一块，碰一下就是火辣辣的疼。
他旁边放着紫晶龙皮的小册子，抹药膏的时候还时不时瞟一眼，一脸的安稳闲适。
“父亲。”哈尼雅走过去，手里凝聚起白魔法的光，“我帮您治吧。”
梅丹佐点点头，看着手掌顷刻白皙如初，又抬头突然笑出来。
“我都三千个伯度没烫伤过了。”他说，“从我成为火之天使长后。”
哈尼雅看着他，然而梅丹佐只是揉揉他的头，像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时那样。棕色头发的宰相扶正眼镜，然后又盯着自己的手看，厨房里仆人还在煮着咖啡，液体翻滚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清晰。
“我想试试煮咖啡他以前也经常给我煮咖啡，不过没想到好像比我想象的难。”梅丹佐说，身上还残留着咖啡的清香。“刚煮开的咖啡真不是一般的烫啊。泼到身上一定很疼。”
“天父”哈尼雅叹气，“其实父亲给你的咖啡也是仆人煮好的。”
“嗯，我知道。”梅丹佐眨眨眼睛，没有再说话。
客厅渐渐笼罩在咖啡的香气中。
哈尼雅也坐了下来，紧挨着他天父。当年的少年已经成年，经历了一番事情之后一如往日纯粹，却不再执拗。所以当心中隐隐有这样的预感的时候，他反而没有像想象的那样抵触，而是心平气和地验证。
他看着他天父接过仆人煮好的咖啡，尝了一口就皱眉放到了茶几上，陶瓷的杯底碟面相撞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声。
“还是不对啊。淡了点，水水的，煮的时间也长了。”天国的宰相下意识瞄了一眼那边的册子。“还不如我自己煮的好喝。”
“天父”哈尼雅突然开口。“您是不是在想拉斐尔叔叔。”
片刻的沉默。
梅丹佐突然开口，语气随意，但那双曾经睿智的黑眸里蕴藏着的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深沉情绪。
“是啊。”
他说。
“他希望我想着他，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尾声-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