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圣斗士paro][伞修]日暮乡关》绯色轻霜

9、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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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修从来没觉得无助过。就算现在全身上下能用的功能基本也就剩下呼吸了，还有一堆冥斗士训练生跟他同在一座山上——

　　只要活着就有办法。叶修永远有着近乎变态的自信心，少时锐利张扬，成年后逐渐沉稳收敛或者说变得更嘲讽，但骨子里那股强大的自信和强硬，没有一刻动摇过。

　　“简直有点想念火焰山似的圣域了啊。”叶修感慨。实在是走不了了，他现在跌坐在雪地里。体温在迅速被积雪吸走，再加上失血过多，他有点头晕目眩，甚至已经出现了幻觉。

　　一会儿是二十万个张佳乐在他面前叉腰大笑“蛤蛤蛤蛤蛤蛤”，一会儿是二十万个苏沐秋抱着射手圣衣的大翅膀狰狞地追杀他“说过多少遍叶修你别拔我羽毛！”，一会儿是叶秋担忧地看着他“哥你一个人行吗”，一会儿是小时候的苏沐橙在哭闹，分贝超高魔音穿脑……

　　还不如死了呢。叶修痛苦地想。

　　后来幻觉就全都变成了苏沐秋。一般来说幻象对于将死之人都很温柔，至少给两句温言软语和温柔似水的笑容，叶修这个幻象可倒好，活蹦乱跳生气勃勃，一点不像天使。
　　唔，可能是因为圣斗士本来也不信上帝，哪来的天使。

　　从小时候的熊孩子到英气勃勃的少年，从跑一千米就躺在地上耍赖的训练生到日日与生死搏击的黄金战士，叶修昏沉了不知多久，他模模糊糊地恍悟，这个人在幻觉中出现得如此频繁，是因为在自己的生命中，他就是占据了这样大的位置。

　　圣斗士们背井离乡舍家弃国，将己身奉献给爱与和平，又注定终生远离烟火人间，一生中没有家人爱人，只有战友……舍身替命，同生共死。

　　然而真不想这种时候还看着你，烦。叶修想，本着“死也不能死得丢了黄金圣斗士的面子”这种奇异心理，竭尽全力地摆出了个帅气的POSE，然后昏了过去。

　　苏沐秋走出教皇厅的时候看见张佳乐正站在那儿跟圣衣较劲。大概是因为处女座擅长精神攻击，他倒也不需要场地。当然更可能是心血来潮就想挑战一下，压根没写训练场使用申请——苏沐秋怔了一下，问：“上周你还跟叶修约好了等他回来看吧？”

　　“得了吧。他要回不来了我等他一辈子？哎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张佳乐说，“圣域我守着，好放你出去把叶修找回来，没准那货又躲在哪儿祸害祖国花朵呢。”

　　苏沐秋想笑，又觉得挺温暖，他扯了扯嘴角：“倒也不用，教皇大人刚批了我的外出申请。呃也不算批了吧，反正我要走了。还是谢谢你啊佳乐，我先看你完事了再走吧，万一出点什么意外……”

　　一旁闭目养神的孙哲平睁开眼睛，扬了扬手中的大剑：“有我呢。”
　　“出不了意外！我下山了。”苏沐秋若无其事地转换了话锋。

　　18

　　听到他要去找叶修时，苏沐橙神色复杂地沉默了一会儿。高加索山被誉为“不可及之地”，小宇宙被压制的圣斗士们是完全无法登上去的。能上去的也只有一个苏沐秋，因为射手圣衣有翅膀……然而高加索山险峻无比，处处凶险，可不是正常人会选择的旅游胜地，没准他还没找到叶修就葬身大雪了。

　　苏沐秋不知道他妹妹沉默个什么劲儿，但妹妹毕竟是女神，女神不点头这神罚之地他去得就名不正言不顺，还非常有可能被天界那群无聊的神祗抓去问罪。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忍不住催促：“沐橙啊你快点，这天要热死了。”

　　于是苏沐橙毅然决然地点了头：“那就去吧哥哥！叶修就交给你了！”
　　“什么语气，我怎么感觉叶修才是你亲哥呢。”苏沐秋嘀咕，然后在妹妹反驳之前整肃了面色单膝跪地：“女神殿下，那属下告辞了。”

　　他八百年没这么正经过一回，苏沐橙被他吓得差点蹦起来，身体里毫不女神的那部分下意识就想喊一句“哥哥你可千万活着回来啊”。苏沐秋也没等她回答，自己就站了起来，还大大咧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走了！”

　　“……我也想去。要是已经拿到圣衣的话……”苏沐橙怔了怔，望着哥哥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低下头怅惘地轻声说。

　　卧槽穿少了。
　　这是苏沐秋落地后的第一个想法。小宇宙尽数被封锁在体内，只穿着冰冷圣衣的射手战士环视着皑皑积雪，打了个喷嚏。

　　叶修不会冻死了吧。
　　这是第二个想法。他不相信叶修会死得这么怂，但如果动作不快点的话，估计也没准了……苏沐秋这样想着，迅速行动起来。

　　他找了整整一天才在某个背风的角落里找到叶修。当时叶修半倚半靠在雪堆上，面容安详闭着眼睛，一身衣服全被血染透了，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把小刀。苏沐秋吓得半死，扑上去拍他脸掐他脖子：“叶修？叶修——”

　　叶修痛苦地哼了一声。
　　哦还活着。苏沐秋悬了四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活着就行。哪怕半死不活了苏沐秋也有信心把他拽回来。这地方太小了展不开翅膀，苏沐秋半扶半抱——或者说是拖着他往下走。

　　他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叶修，清醒的叶修从来都是满身锋芒，何尝有过今天这样，昏迷不醒，看起来脆弱又无害，顺眼了不少。这要是拍下来将来拿照片威胁叶修，一威胁一个准儿，苏沐秋一边三心二意地拖拽他一边动歪脑筋。

　　……但还是，不太适应啊。

　　如果习惯了把后背交付给对方，习惯了一起分担最危险的任务，现在却突然得到了对方的全部依靠，将最柔软的生命交付于己，毫无防备……苏沐秋不适应极了，他甚至觉得有点莫名的心疼。

　　然而这绝对不对劲。叶修什么时候需要过心疼。心疼被他干掉的敌人就好了。
　　所以你可快点醒吧。苏沐秋深深叹息，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对劲。

　　“苏沐秋——唔……”叶修动了动。
　　“醒了？醒了自己走。”

　　叶修用气声说：“……沐秋。”
　　自相识以来他就是连名带姓地称呼苏沐秋，并且绝对没用过这种温柔缱绻的语气。苏沐秋顿觉心脏都差点被他这两个字击穿了，心里又难过又酸涩，差点手一抖把他摔雪地里：“叶修你说什么呢？”

　　叶修没理他。苏沐秋俯下身去才发现对方完全是在说胡话，各项生命体征都已经不稳定到了极为危险的程度，陷入幻觉都不知道有多久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叶修抱起来，虽然明知对方听不见，还是忍不住哄了他两句：“没事儿，马上回家了。没事。”

　　“苏沐秋你快点，慢出境界了都，打算爬回去吗……”
　　苏沐秋怒道：“叶修你把我当什么啦？车夫吗？”

　　“爱人啊。”叶修说。

　　苏沐秋抱着烧得人事不省估计都不知自己在说哪国语言的战友，站在雪地里，彻彻底底僵硬了。

　　如冰雪消冻春水初融，心湖刚刚差点被击穿的那部分一寸一寸化开了。
　　原来是这样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