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
-
陆骁正在接电话，见到她进来，只匆匆对那边说了句：“我一会儿打给你”，便挂了电话。
“你该去洗手间了。”
秦朗镇定着自己，心却跳得飞快。
那个电话，刚刚陆骁在打的电话一定非比寻常。连一贯镇定沉稳若他，在见到她之时，脸上都居然闪过了一丝惊慌。
这个电话要不跟她有关，要不，一定就是那些摆上台面的东东……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还得不动声色。秦朗都越来越佩服自己了，什么训练也没受过，居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好自己。
陆骁见她走近，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夹着丝丝淡淡的无奈。
“瞧这一会儿，事情多了，都忘记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主动说得最长的句子。似是跟她解释，看在秦朗眼里，却更像刻意的掩藏。
她也不戳破，只推了他的轮椅进洗手间。
洗手间照例有面大镜子，秦朗进去，习惯性地就让轮椅背对了镜子。
这一个月来，这成了个惯例。她不想他看到自己下半身的那些污秽，更不想她自己看到他那样哀伤凄凉的目光。
她的做法，他一直默认。
可是今天，他突然说：“还是面向镜子那边吧。”
秦朗微微一怔，却没有按他的意思来。她已经走到他面前，解开腰部和大腿部的束带，小心地一层一层地脱掉他的裤子。
他比正常的人穿得要多得多，可饶是这样，他那两条枯树藤一般的腿依然冰凉得一丝丝温度也没有。秦朗拿过一边一直准备着的一个保湿袋，将它垫在他的腿下，这才小心地取下他下半身用的那些东西。
“是不是很糟糕？”
不知怎么的，陆骁今天似乎特别在意他“那儿”。
“你不让我看到，我只能理解为，我越来越糟糕了。”
他的语音低下去，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萧瑟。
秦朗发现自己最近似乎也越来越禁不起他这样的语调，每一次，心那里都揪起一团，久久不能散发开去。
她只能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边像是为了岔开这个话题，随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接电话接了很久？和谁通话呢，说那么久？”
陆骁原本有些虚无的目光一下子定住，在秦朗脸上迅速一扫，又迅速转开。
“也没有多久。张华和我说点事。”
秦朗的心咯噔了下。
“我爸爸有事？”
“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一些其他的事。”
陆骁答得自然而然，可是不知怎么的，秦朗直觉他有对自己有隐瞒。因为，由始至终，他的脸都转到另一边，并没有看她。
“说起来，我又有一段没去看看爸爸了。明天上午，我想抽个空去看看……”
秦朗原没有这个打算，可是这一刻，头脑中就像灵光一闪，那话自然就出口了，出口这时，她便看到陆骁转开的脸似是微微一颤，就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
“你不用把你的行踪向我汇报。你是自由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淡淡的，听不出所以。
秦朗拿着一块厚型ZHILIAOKUUI，正准备往他身下垫去，那人却又接口道：“我上次就跟你说过，白天，我不用这个。”
她当然记得他这么说过。自从第一次出现当众失禁的情况，他们就想过几种方案。对他本人身体最无损伤也最安全的，肯定是手上的东东。可是，那个东西一旦被浸透，体积会膨胀许多，如果没有及时更换，再也意外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这个，陆骁坚决反对在白天使用，而是坚持让他们给他上了daoliaoguan。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还觉得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个问题上喋喋不休地讨论可以让我的男性自尊感觉良好的话，你大可继续坚持，和我继续就两件我不得不面对的时时提醒我重度残疾无能的东西的优劣进行讨论……”
“骁……”
这一声称呼出口，不仅陆骁，连秦朗自己也惊诧了半天。自他们婚后，和他一样，她也很少称呼他，不得不称呼的时候，也是连名带姓的，甚至偶尔，还真的就像当护理那会儿，称呼他作“陆总……”，陆骁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疏离，总是默默地接受。
这一刻，在听到他真的如“废柴”一般自暴自弃的时候，秦朗居然叫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那样自然而然，那样流畅顺滑，仿佛那个称呼一直都在，从未走远一般。
陆骁自她出口叫他时，脸就已经扭过来。他盯着她，甚至微微地眯了眼，以掩饰那目光中说不出的复杂情愫。
两个人的洗手间，氛围分外暧昧起来。
仿佛过了好久，秦朗才看到陆骁的脸上渐而浮起一个笑。淡淡的，纯用唇角完成，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刚刚那声代表什么？”
秦朗答不出来。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刚刚那一刻，怎么就出口了那样一个称呼。所以，她答不出答案。即便了然，也答不出。她知道自己其实只需要顺着说出心里的话就行了。说出那些这几个月来一直困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她便解脱了。
她爱他，无论怎样，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是无法消散的。
可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那些底限，无论怎样努力，也似乎突破不了。那不是矫情，那是一份对道德良心的坚守。
因此，秦朗最终选择了沉默。
陆骁唇角的笑和眼底的冰冻越发浓重。
“如果，我能自己操作这一切，现在，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请你出去。别再在我面前演这些怜惜的戏码。我看厌了，更受不了。可是，我不行。这一刻，我离了你，恐怕就只能光着自己不堪的下半身出去。连自己下半身都管束不了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其他的东西？”
他边说边笑，甚至笑出了声。清冷的笑声不断在卫生间中淡淡回响。
陆骁笑了很久才收了自己的笑。
“来吧，秦……朗，你还楞着干嘛？难道真的想着看我这样出去？”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秦朗还常常回忆起那一天那一刻，陆骁的那一张脸。
没有笑，没有怒，什么也没有的一张脸。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 7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