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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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醒过来的时候，天边还蒙蒙亮。
可是大脑一个激灵，似乎瞬间便清明了。睁开眼，第一个反应是扭头，看看身侧。
还好，她在，秦朗在。侧着身子，脸对着他，眼睛安安静静地阖着。
他悬在半空的心似乎这才真正地落了回来。
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这成了他的习惯。每一晚睡去之时，就是心高悬之时，甚至不敢睡得太沉，惟恐醒来身那边已人去无踪；每一天清晨醒过来的时候，要确认那张脸在，才是心落地的时候。
即便婚礼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即便她踌躇着回答了“我愿意”，他也不敢真正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那场婚礼转天便被报刊杂志媒体铺天盖地地报导。尽管，事前，他一再嘱咐舒明，只邀请了D城内最大最正规的两家媒体。可信息时代，作为D城头号名人，他的婚事在这大半个月中成为城内议论得最多的话题。
“我知道，我成了大家，尤其是从18岁少女到60岁老妪羡慕忌妒恨的对象。”
他们婚讯集体见报的那一天傍晚，她冲刚刚到家的他说。
这还是婚礼过去之后，他们单独相处时，她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话。
他当然开心，笑着自己操纵轮椅来到他的身边。
“我就是要让她们都羡慕你。”
“是嘛……”
秦朗从报纸中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嘴角似是带着笑，又像是没有。不过，只刚刚与他的目光一碰触，她便重又低下头去。眼光长久地停留在几乎占据那张报纸四分之一版面的那张照片。
那是陆骁亲手给她戴上婚戒的照片。不是她当初褪下放在他桌上的那枚小小粉钻的戒指，而是一枚足有8克拉大的鸽子蛋一般的钻戒。
[名师设计，做工精巧，全世界仅此一枚]
所有的报导基本都用了同一个版本，不吝溢美之词的版本。只有这一张，现在摆在秦朗面前的这一张，在那些大流之辞的后面，有很简单的一句现场描述。
[陆骁先生很郑重地为秦朗小姐戴上了那枚象征永恒的钻戒，霎时，秦朗小姐的眼中有钻石般的光辉闪烁……]
真是煽情到极致。
秦朗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不是有钻石般的光辉闪烁在眼中了。她想她当时应该还是有感动的。她亲眼看着他抬肘，伸手，用三根指头掐起那枚明显沉重的戒指，再抬手，很努力地往她的指间套。
他的目光那样专一而执着，他的神情那样认真而诚挚，那一刻，秦朗不是没有感动。只有她知道，为了这一刻，为了这一个在常人眼中无比简单的动作，他曾私下里练习过多少遍……
可是，只要想到他的练习，她就会想到那一个下午，那一个为了给他留出时间练习偷偷跑出去的下午，碰到肖健的那个下午……
所以后来的事她其实已经记不得。她所有的思维全都留在了那个下午。她无数次在婚礼中犯错，喊错了主婚人的名字，点错了烟，拿错了酒杯……
可是他一直在她身边，他用他恰到好处的笑和一句“她和我一样激动，她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完美地替她遮掩掉所有的瑕疵。
“真是一段可以载入史册的经典婚礼！”
她再次抬头的时候，面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丫头……”
他脸上的笑渐渐淡去，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犹疑与惶恐。
“我只是重复报上的评论而已。不信，你自看……”她把报纸转了个个儿，让那一页有他们完美照片的版面正对着他。
“我要谢谢你的，是你让我由灰姑娘变成了真正的公主，麻雀飞上了枝头，多么好多么完美的一幕。”
“丫头，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以弥补……”
“不要说！”秦朗蓦地打断陆骁，“你不要跟我说这些。陆骁，你自己明白，很多的事，你做过的那些事，有多少是能够弥补的？你不要以为我嫁给你就代表我原谅你，我不过是……”
她猛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最重要的事一般，只匆匆作结道：“算了，我不想再提。我想我是疯了。”
说完，她就从他身边侧身而过，如同避开一个瘟神一般到厨房去了。
那一晚，她依旧给他做了他喜欢的饭菜，她依旧帮他戴好他最合用的指套，她依旧把温度凉得刚刚的汤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
一如往昔。
只是她不再和他说话。哪怕是最简单的“嗯”“哪”也懒得应付他。
他和她，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就那样在这间屋子里生活了下来，转眼就将一月。
陆骁扭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眉毛浓浓的，睫毛长长的，脸红红的，鼻尖挺挺的……
怎么看也看不够的一张脸。
对不起，丫头。
他以为自己是在心里说，可是居然小小地出了声。他看见侧睡着的人微微动了一动，再翻了身，就背对着他了。
他好想也那样翻过去，再伸出手，揽住她的身体，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不放手。
可是……
对不起，丫头……
他低低地叹息。
由始至终，都是我配不上你。既没有健全的身体，也没有健全的灵魂。可是，就算我自私就算我无耻吧，我却没有办法放手让你离开。
人说伟大的爱情是看着爱的人幸福。
而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怀。我一直都只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她，我的丫头，秦朗！
陆骁还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的时候，秦朗已经翻身坐起来。陆骁这才发现，她也许早就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我吵到了你？”
这是这20多天来，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问的一句话。她从不会回来。她只会自顾自地穿好衣服，然后，沉默着，过来帮助他起床，替他收拾好一夜的残局。
这么多天了，天天如此。
尽管没有回应，他还是天天早上都说同样的话。那样的话，可以不断地暗示他，她在，她真的在，在他身边，不曾离去。即便她现在不愿意理他，可他相信，他会凭着他的这股子执着坚韧再一次打动她。如同，他最终还是感动了她嫁给他一样。
话出口的时候，他以为，今天早上又会和那些早上一样，没有回应。所以说完他就闭上了眼。因为往常这个时候，她通常便已经跳下床，走到他这边，为他清理他的下身。
那是最让他难堪的时候，他不愿意去面对。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 7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