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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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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陆骁最初的想法,婚礼是要趁热打铁的,最好能安排在那个夏天结束秋天刚刚开始的时候。甚至在和秦朗取得结婚证的第二天,便亲自联系了Vera Wang的首席设计师,探讨关于婚礼婚纱的设计。
“我会让你穿上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婚纱的。”
那一日傍晚,秦朗推着他在D城边的清水河畔散步。正是初夏时分,斜阳绯绯,绿树荫荫,纯白桅子花静静绽开,呼吸中皆是淡淡幽香。河滩堤岸,到处是戏水玩耍的人群。他们沿着河岸慢慢徜徉,聊些家长里短,如同所有吃过晚饭一道散步的夫妻一般。
然后,突然之间,陆骁就说了那句话,夹在一堆平实如水的对话中,让秦朗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怎么,是高兴得傻掉了,还是不想再穿一次婚纱书上说,婚礼上的婚纱才是女人最向往的……”
“骁,你明知道,我其实,并不在乎那些表面形式的……”
“可是我在乎。丫头,我说过,这世上的东西,只要是我能给你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
“你喜欢初秋的季节么”
“怎么”
“如果你没有意见,我希望,可以把我们的婚礼安排在在9月初,D城最好的季节。”他顿了下,似是在斟酌词句,“其实,我有私心的。我是说,选择在这个时候,办咱们的婚礼。你也知道,只有春末和秋初两个季节,我的对外形象才是最光辉的。”
“你都说些啥……”
“咱们这不是正视现实,展望未来么你难道不希望来观礼的人都羡慕你嫁了一个英俊潇洒的老公么”
“你什么时候都是!”
秦朗忽地站住,绕到陆骁面前,故意眯了眼一本正经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让我看看,嗯,脸是正的,鼻子很挺,眼睛很大,嘴巴不歪,嗯,五官端正,可以见人,可以结婚。”
“丫头……”
“瞧你那样,不许作小老头状,再做,真不嫁给你了……”
河水澄澈,映出新月如钩,映出树影婆娑,映出巧笑若兮,真正是良辰美景……
可是那婚礼却没按着陆骁的想法办得成。
因为,8月底的时候,他病了。
那个夏天,是D城最奇怪的一个夏天。平时都是是6、7月间热,过了了8月中旬,几阵秋雨一来,天气也就开始慢慢转凉。可是那一年,6、7间雨水特别多,一直不热,反倒是进入8月以后,天气一天赛过一天的热,到那个月末,D城已经连续20天没有下过雨,那空气中的热浪都能把人烤熟了。
偏偏为着和杨海合作的那个项目,陆骁这一段一直都在D城、U市之间穿梭。这一周更是去了那边出差,听说那边的天气也和D城一样,反常的热,也不知道陆骁在那边好不好。
秦朗这边还在胡思乱想着,陆骁已经进了门。
那个傍晚,陆骁一进家门,秦朗就觉着有些不对。他的双颊绯红。这段以来,天气那么热,回到家来,他那苍白的脸颊也不曾红过那么一点点。
秦朗连忙走上前去,伸手一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根本来不及再问什么,秦朗迅速变身护理人员,把那人弄到床上,再挂上自制简易退烧液体后,她才想起,刚刚搬运他的过程中,他下半身的姿势有些古怪。
“你又用了导尿管”她问。
自5月以来,随着工作繁忙程度的不断加深,陆骁原本能很好控制的排泄时常发生意外。为了方便,有时她不得不同意他使用纸尿裤。可是天气一热,那个东西的坏处太多,不得已时又只能采用导尿的形式。在D城时,每天由她监督着,倒也相安无事。临出差前,她也反复跟老陈刘洪等人交待过,关注陆骁的这个问题,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采用那样的方式。
可是他现在发烧了,秦朗第一次想到的便是那个“罪魁祸首”。
陆骁微微地摇头。
“你不许,我再难也不敢用!”
他居然还笑了。
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忘耍贫嘴!
秦朗的泪花又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中跳动。那虽是句玩笑话,可是她却能从中听出好多好多这一周他的辛酸。
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留给她难过。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小心地将陆骁移动成侧卧位,小心地掀开他的衣服。
只一眼,她就楞住了。在陆骁腰正中偏下的部位,居然有一块深紫色的疮样东西。周围已有一些小水疱,虽然不大,但因为天气炎热和摩擦,很宽一个范围都已红肿。加上那个疮刚好在陆骁的旧伤痕之上,恍眼一看,煞是吓人。
秦朗心中一揪,又轻轻拉开了他的裤子。
不出所料,他干瘦得几乎瘪成一张皮的臀部两边靠上的部位,也各有一块紫黑色的疮样东西,比腰上那块颜色还要更深一些,周围同样有一圈水泡,有些疱壁破裂,已经有些浅浅的糜烂。
“我觉得老陈和刘洪都可以不用再来上班了。”
“丫头……”
“你花那么多钱请他们,就是让他们好好护理你的。很多事,你自己……不知道,可是他们,他们若是稍留点心,何至于……”
秦朗从心到指尖尖都是颤着的。她不敢再看那三块疮,只忙乱地找卧室中的那个急救箱,忙乱地给他消毒处理。
“这几天,我和杨海有些事,并不方便有第三者在场,所以是我让他们不跟着的。”
“白天你们该谈事该事,那晚上呢,晚上也谈……”
陆骁顿了下,似是踌躇,好半天才答道:“这几天晚上,也,不太方便……”
他一直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这样的反应当然立即就引起了秦朗的注意,连正在替他清洗的动作也停了。她转到床的另一边,和他面对面。
“你有事瞒着我?”
秦朗很高,往床边一站,让躺在床上的陆骁一阵目眩。他原本已经烧得七晕八素,靠着一股子毅力才坚持到现在,这么仰头和她一对视,那脑子立刻便昏了。
他慢慢地闭上眼,想等那阵眩晕过去。可是这样一个动作在秦朗眼里,在此时此刻,却变了味。
“你不想告诉我?”秦朗也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中挣脱出来。
女人的联想总是丰富的,尤其是杨海和他的夫人,总能让秦朗生出太多太多的联想。而现在,陆骁又这样刻意回避着……
“那算了吧,我不问。”
她说,莫名地掉下几滴泪,打在陆骁的左手背上。
他蓦地睁开眼,盯着她。
目光中,竟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和惶恐。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就是……生意上的事。当然,我和她,和秦俭,也……单独见过一面。”
秦朗自己都想不通刚刚那如怨妇般的夹腔夹调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就了陆骁这句话,心中堵着的地方也似乎一下子就松了,气也顺了,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想,他还病着,你就顾上吃醋耍泼了,真正的是……
这一气顺,精力又重新回到他身上的褥疮上。
“什么事也不能不顾身体。”她俯下身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看看嘛,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这疮,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