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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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推着轮椅进秦森病房的时候，正看到秦朗小心地在替她父亲梳头。
秦朗的手指纤长白皙，轻轻放在秦森的额前，先是拨弄好他额前地两簇不大听话的白发，再慢慢张开五指，轻轻地向后梳着秦森的白发。
晨曦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如圣母一般的光辉。
而时光，也仿佛就此停滞，静默无声。
陆骁的心微微地一动，一直麻痹着的身体也仿佛苏醒过来，暖暖的，热热的。
可是立刻，刚刚张华说过的话便划过脑海，太多繁杂的说不清的想法和问题刹那间也涌上心头。
如同他此刻的轮椅，真正的，进退两难。
到底还是秦朗看到了他。
“陆总……您，您怎么过来了？集团那边……”
陆骁微低着头，过了好几秒，才抬头换上他那招牌式的微笑。
“那边没什么大问题了。你爸爸怎么样？”
“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了。谢谢你，陆总。”说谢谢的时候，秦朗条件反射般地低下了关。她不敢去看陆骁的眼睛。潜意识中，她知道陆骁不喜欢听这话，可是他到底爱听她说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害怕一思考，很多很多的事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还有一个……很对不住您……的要求。”
这个想法已经在脑海中盘旋了很久，干脆也趁着这当儿说了算了。他要生气的话，就一起气了吧。
即使低着头，秦朗也能感觉到头上一道又一道凉嗖嗖的风吹过……
“我爸现在这个样子，作为他唯一的女儿，我再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到养老院去了，我想，我想……”
虽然那个想法在心中已经成型，可是现在面对陆骁，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想辞职，全心全意照顾你爸？”
声音如同他日常开会或是布置工作那样平静无波，秦朗悄悄地抬起头。
陆骁的目光向着她的方向，可是却没有落在她身上，似是看着床上的秦森，又像哪里也没看，只是毫无目标地停留在某处。
秦朗茫然地点点头。
“我要你正面回答我，秦朗。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不做了？”
陆骁的声音无论从音频还是单调和刚刚都没有区别，可是秦朗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又一下。她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小心地陆骁一眼。后者在轮椅上坐得笔直，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这边不知名的某处。
“我……对不起，陆先生……”
秦朗事后回忆起那个称呼，她发誓自己不是要安心这么叫的。只是当时病房中那样森森的气氛，那个人那样淡淡却凛冽的语气，似乎一下子就拉开了原本已经很近的距离。那一刻，他已经不是她的“金主”，只是这个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室内安静了几分钟，也可能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秦朗已经作好了迎接一场“暴风雨”的准备。
良久，只是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你过来。”
秦朗茫然地站起来。
“到我这边来！”骤然间提高的声音带起他一阵轻喘。
秦朗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才看到他的脸竟然有些微微的红。
“帮我把手机拿出来。”
“…………”
“长按6号键……”
秦朗知道因为身体的原因，陆骁的手机是特制的。他所有常用电话都只用按一个，最多按两个键便可以拨出。她甚至知道1号键是空着的，而2号键是舒明，3号键是小王，4号键是老陈，她因为来的时间短，号码似乎还未录进去。平时里有急事要找她，都是舒明给她打电话。
现在，她看着自己长按了数字“6”，屏幕上显示的，是“乔书平”的名字。
电话很快被人接起。
“喂，陆骁，什么事？”
低沉而平淡的男人声音。凭声线，秦朗就已经自动把他和陆骁划到了一种类型人中。
她默默地把电话递过去，准备帮助陆骁握好。
后者扫了她一眼，并没有配合她的愿望，连那几根可以活动的指头也一动不动。只凑过去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乔大，我上次雇佣的那个助理想跟我提前解约，麻烦你跟她讲讲这件事的法律后果。”
说完，居然自己转动着轮椅向后退了两步，薄薄的唇抿得死紧死紧的。
秦朗只得把那部手机重新放在自己的耳边。
因为事发突然，那边显然也楞神了下，沉默片刻，秦朗才听到那边低咳了两声，道：“秦小姐？”
秦朗的大脑自听见陆骁说完那段话后已是一片空白。这时只下意识答道：“我是。”
那边又沉默了片刻，似是斟酌着用词。
“你打算提前解除和陆骁先生的用工合同？”
“我……”
秦朗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无能。她似乎已经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了。一开始她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森，只想着这几日得请个长假好好照顾下，接着，就想到这个春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然后陆骁就突然来了，然后她就想感谢他的，可是他似乎特不愿意听那些感谢，然后思维就乱了，然后……
现在，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她紧紧地捏着电话，悄悄瞄了一眼已经退到门边的陆骁。后者扭头看着门外，似乎对她这边的动静毫不在意。
心口那儿忽然弥漫上密密麻麻的痛，还有说不出来的酸涩难当。眼睛里不断有东西再跳动，而话，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如果，如果……”那边又低咳了两声，似是继续在斟酌着词句，“提前解除合同的话，你将赔偿陆先生这个合同期限内另外雇佣助理的工资支出，而且，是双倍的。另外，由于你没有按规定提前一个月通知陆先生，在他找到新的人选之前，你必须一直留在他家，直到新人到来。在此期间，你是没有工资的……”
乔书平还说了些什么，秦朗是没有听清的。事实上，那些他口中不断迸出的数字，她也是算不清的。即便算清了，也没有能力支付。
合同最后签字以前，她看过。只关注着可以继续留在陆骁身边，拿着大把的薪金，做她熟悉的事，那种欣喜盖过一切。其余的细节其实是没有看的。就是当时看了，估计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她没有想过离开，那时一心一意的，是如何留在这个“金主”身边，长长的……
现在并不是想法变了，却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中脑中搅动着，夹杂了太多太多最近突然发生的事，秦朗的心便乱了，乱得找不到北。
“秦小姐，你在听吗？对于我刚刚说的一切，你有意见吗？”
她太久没有任何表示，那边的乔书平也略略地提高了声调。
秦朗再看了一眼门边上侧脸对着她的陆骁，心底那份莫名的酸涩越发重了。她拼命地抬高自己的头，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乔律师，我想再想想。”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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