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带你去远行》庄雨寒

10、第 10 章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秦朗的手机就响了。
　　盯着那号码看了好几秒，秦朗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她哆嗦着手按下“接听键”，只喂了一声，却真真叫不出那冲到口边的两个字。
　　“小朗，知道我是谁吗？”
　　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宁静温婉，如同她的人一样，清逸若仙。哪怕隔着电话，秦朗也能想像出那幅场景。
　　秦俭化着精致的妆容，优雅地靠着“贵妃床”。修得一丝不苟被淡粉寇丹装饰的手指拨弄着如她一样精巧的手机。
　　即使好多年不曾联系，秦朗也有把握这样的场景绝无二致。
　　“真猜不到，小朗？”
　　那边的声音越发温柔了下去，带起由心底升腾起的文淑。
　　敢情她居然以为我在回忆和猜测？
　　从小到大，最不习惯的，就是秦俭那副众人皆在我掌握之中的笃定。
　　“秦俭，今天吹什么风了，你想起我们来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这是秦朗希望达到的效果。她猜，秦俭一定不知道自己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声音，秦俭一定更想不到，她的电话号码自己一直保存着，即使，代号叫做“狐狸精”。
　　想着自己给这个号码加的代号，秦朗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这笑声听在秦俭耳朵里分外奇怪。记忆中那个老爱跟在自己身后妄图借点自己光彩的小丫头在她面前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爽朗开心过。
　　“小朗，什么事这么开心？”
　　“好久没听到我老姐的声音了，怎么会不开心？你那边是晚上吧，怎么，没和我伟大的姐夫出去吃大餐啊？”
　　那边的声音依然不急不徐，连秦朗也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姐姐的淡定从容。
　　“我现在在U市，前天到的。”
　　“U市？”
　　秦朗想着那个300公里以外的海边城市。说实话，长这么大，她只去过一次。对那个城市的印象只停留在那比T市天空还蓝的大海。她喜欢那份开阔，不同于秦俭。后者曾言，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份海盐味，浸在那城市中，整个人都是臭的。
　　“你怎么不回来？”
　　秦俭居然会在最讨厌的地方呆着，秦朗再怎么也想不出理由。
　　秦俭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听说，你最近又换了个护理对象？”
　　秦朗最讨厌秦俭的，就是后者的这份拿腔作调。她能这么问她，显然已经知道了她现在在为谁服务，还这么故意问，真真……
　　想到这里，她原本还竭力维持着的风度再也绷不住。
　　“是啊。服侍你的前男友，你满意不？”
　　那边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回答，沉默了好久，才听到秦俭在那边低低地叫“小朗……”，声音中多了份晦涩。
　　“好了，没什么说的，我要挂电话了。我不像你，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做脸做指甲，我还要忙着上班维持生活，没空陪你继续聊……”
　　“小朗，跟着他……我是说陆骁，你很忙吗？”
　　“你是关心他还是关心我？”
　　当年秦俭跟着丈夫去美国的时候，秦朗还在读高二，虽然前后经过不甚了了，只觉得姐姐就这么抛下了重病的妈妈给她，实在有点不地道。到后来，断断续续听说了她前男友的事，对她的为人更是嗤之以鼻。这个时候，她断不相信她的姐姐还好心到会关心陆骁的情况。
　　可谁知，那边还真问了。
　　“小朗，他好吗？你现在在他身边吗，能不能把电话给他，我想，和他说说话……”
　　这一次，轮到秦朗大跌眼镜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帘之隔的那边有了动静，秦森已经提着喉咙在叫她了。
　　别看秦森瘫了这么几年，那声音却还是如以前一般，跟洪钟一样，连电话那边的秦俭都听到了。
　　“秦森……在？你在家里？”
　　“那你觉得这一大早的，我还能去哪儿？难道你以为我也和你……”
　　秦俭似乎有些害怕自己妹妹就着这个话题再引申下去，急急打断了她：“小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难道不是陆骁的护理人员，不应当跟在他身边么？”
　　“我的姐，他是男的好不好？晚上这个时段我不方便好不好，人家那么有钱，请了几个护工我只是其中之一好不好……”
　　“小朗……”秦俭低低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误会了有些事……我不想解释，以后有机会，我们姐妹在一起再好好聊聊……”她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这次能到U市来，给我打电话。”
　　秦俭的来电和她的挂断一样的突然，突然到直到收拾完秦森那一滩子，秦朗都仍然没有想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琢磨了半天，她还是决定给陆骁打个电话。可是电话打不通了，一遍两遍都是这样。又拨了肖健的号，拨出那一刹那，想想还是算了。人家都不知道这个美国亲戚的存在，等到把前缘后果说清楚，估计一早上就过去了。
　　坐卧不安捱了小半天，手机却响了，是舒明打过来的，让她收拾安排好，立即跟来接的车去U市。
　　她根本没有时间问原因，也问不了原因。只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给肖健打了个电话，就下了楼。
　　直到几个小时后，秦朗坐在宾馆一间套房的外间时，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只楞神了片刻，里间的门开了，陆骁被推了出来。
　　四目相对那一刻，双方都有些惊异。秦朗是第一次见到穿正装的陆骁。特别的裁剪，掩饰的黑色恰到好处地掩盖了陆骁身上几乎所有的缺陷，再配上紫红色的领带，如果不是坐在轮椅上，他堪称完美。
　　“陆……总……”
　　秦朗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慌慌张张之间，她仓促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到陆骁面前。
　　1.73米的身高，在陆骁面前如同高山。秦朗困窘得要死，进退维谷之间，听见轮椅上的人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你怎么来了？”
　　秦朗张口结舌之间，舒明恰好走了进来。
　　“是我打电话让她过来的。”
　　陆骁望着舒明，舒明也望着陆骁，短短几秒钟，两人通过眼神交换的信息却何止千万。再看向秦朗时，陆骁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深沉，甚至多了一些秦朗看不明白的冷冽。
　　“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吧。舒明，我们走？”
　　“你，你们要去哪儿？”
　　秦朗知道自己又问了句傻话，可是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叫过来，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叫着呆在这儿，而不是服侍“金主”，秦朗实在想不通是为什么。
　　可是陆骁和舒明谁都没有理她，只留给她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很快会有一个重要女配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