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虚假的人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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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倚靠在我肩上，长在脸颊和尾巴上的细密鳞片开始剥落，整个人如同燃烧的蜡烛，渐渐萎靡下去了。但他还是尽力地摇着头，对着我讽刺地笑。
“根本就没有什么泽尔诺，你在胡言乱语！最初的型号早就被博士销毁了。”
“是啊，博士……”我回想起了冈田博士那头一丝不苟的短发和镜片后面冰冷的黑色瞳孔，“他的确要销毁我，也奏效了，但我并没有死，准确的说，我正在死。”
我捧起JJ的脸侧，让他跟我面对着面对视，在我的眼球上能清晰地映照出他此时的模样。他的表皮在腐烂，深红的肌腱斑驳地暴露出来，喉咙里不停地溢出深绿色的浓汁，泼洒在我俩的胸膛上，透明的脑髓液，断断续续，沿着他的鼻孔向嘴唇上流。
JJ从我眼睛中看到了他自己，终于开始恐惧了，“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或许你该问问你的博士，他对我们俩做了什么。让我们变成这种非人非鬼的怪物。”
我看着JJ面露惊惧，在我眼前一丝一毫地溃散，一时间百感交集。我知道，JJ再也伤害不了我了，同时也明白，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总归也要在我的身上重演。像冈田博士那样谨慎多疑的人，在创造了我这样一具毫无自控的野兽之后，怎么会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呢？我从没有思考过，直到逃离里他的研究室，梦想着开始自由的生活的时候，他埋下的炸弹爆发了。
是在哪一次改造里放进去的呢？或者在所有事的开头，从第一个胚胎细胞，他的算计便就位了。他留下了一种毒素还是什么物质，总之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只要我违背了他的意志，便从我的大脑中激活，开始摧枯拉朽地席卷。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我。
它也几乎杀死了我。一步一步，击溃了我的免疫，然后喧宾夺主，占领了我绝大部分身体，让我龟缩起余下的所有原型病毒，驻守在大脑里负隅顽抗，或者说静静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很久之前，我憎恨着原型病毒，是它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但此时，我却害怕，没有了原型病毒以后，我又会变成什么呢？博士的炸弹会在消灭它们之后，放我一马，让我再一次以人的身份活下去么？还是会跟原型一起，化为脓水付之东流呢？
我注视着JJ，嘴里只觉得发苦。而他，已经把我这些年忍受的慢性折磨飞快地经历了一遍，他总归是比不过我的，低浓度的病毒力量让他几乎没什么抵挡，已经开始产生幻觉，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张牙舞爪，似乎跟虚空中看不见的敌人作战。
“不要过来……”他哑着喉咙低吼，若非声音在颤抖，我也察觉不出他的恐惧，“博士，别给我注射，求求你……我不想死，不想变成……那种东西。”
我闭了闭眼，张开双臂 ：“过来，JJ。已经够了，结束了。”
“结束了？不！别给我这种东西，不……”
他突然抽泣一声，四肢缓慢地液化，滴落着血水，脸埋在双膝里蹲坐下去，只剩下白骨的手掌捂在头顶上。这就是结局了。JJ真的找回了他的人性，但却马上就要死了。我们都是如此，到了生命的尽头，余后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剩不下了。我鼻尖有些酸，真是没用。
“过来，JJ。”我呼唤他，至少我能为他做点什么，让他以另一种形式活在我的身体里。透明的几根触角从我的尾骨处延伸出来，软弱纤细的导管支撑着，向着JJ颤颤巍巍地漂浮，一落到他通红的背部上，便转化为峰尾般的利刃，刺透肌腱直入脊髓。
JJ尖叫一声，惊醒般挣扎起来，我轻声安慰着，看似绵软实则坚韧的导管缠绕着把他拉近。
“不要，不要！救救我……”
“JJ，不要反抗，我们在融合。”
JJ的胸膛紧贴着我的，下巴垂在我的肩膀上，渐渐平静了。我喟叹一声，抱住了他的背，一时沉默了。
“你在吸收了我的电解质。”他突然对着我耳语，“你要吃了我，普卢特。”
“不是的。”我惊讶他会这样说。
“你哪里是小白兔？为了自己活，会毫不犹豫地摄取同伴。原来你和我一样，我们是一类东西。哈哈……”
他低声地笑，身体越来越虚弱，笑声却愈来愈大，愈来愈疯狂，让我几乎抱不住他。然后他拉扯我的领口，头顶着我的额头，似有似无地喘息道：“我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我明白了。吃吧，普卢特。等你吃饱了，你就又是你了，你就变成我了。哈哈哈哈哈……”
我的心脏紧缩，一时间抽痛不已。不是没有猜想过，我已经是普卢特找回人性之后的体现了。所以我能爱维克多，会为了他的幸福伤害自己。但如果我真的就是他所有的人性，那我对邻居的冷漠，对周遭人的漠不关心未免就太卑劣了。作为原型，我无所谓，但作为一个人却是这样，我接受不了。再没有借口说服自己了。如果没有博士插手，原本能成为一个好人这种美梦，已经破了。
我蜷缩起双肩，尽力把自己掩进JJ的胸膛里。JJ靠着我勉强直立着上身，却像钳制着我。这时突然传来沉闷地几声轻响，与此同时，JJ被一股大力扯离了我的身体。近乎无色的触须受惊半窜回，JJ跌至一边，撞到卡车轮子后趴倒了。我顺着方向后望，远处超市二层的一扇窗户上，玻璃尽碎，维克多手握消音手枪，眉头紧锁地望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虚假的人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