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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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宝，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真是气死我了！”方家老太老泪纵横，惊喜交加拉住自家宝贝孙子，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却是舍不得骂，见他浑身脏兮兮，忙不迭抱着他进屋给他换衣服去了。
方牧之洗了手，进了厨房却皱起了眉头，厨房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
方家老太太出了房门，站在厨房门口，眼中闪烁着盘算：“方牧，打工挣了多少钱？你爸妈下葬和摆席的钱不够。”
方牧是方牧之以前的名字，这个名字是方父随手翻字典起的，他念小学的时候并没有上户口，所以大家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放羊，方小宝出生后没有多久，方父说家里的钱没法让他念初中，因为小学当地的希望小学，不需要任何费用，而初中只能去镇上每年杂七杂八算下来至少要两千多块钱，家里哪里有闲钱给他读书。
年少的方牧之心中讨厌死了方牧这个名字，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如同自己的名字，注定要平凡无奇而卑微低贱的活着。
于是他大声反驳，拒绝去山上干农活，他将全部满分的试卷和六年的奖状堆在方父的面前，并且告诉方父，老师说他成绩很好，可以帮他联系镇上的学校，帮他免除大部分杂费。
然而，却得到了一顿暴打，在方父的怒骂和不停歇的皮带声中，方牧之听到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不是方家亲生的骨肉，而是从隔壁村子抱养来的孩子，而他的亲生父母早就已经死了。
方父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后，就将他关进了小黑屋里，告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放他出来。
少年憋着一口气，被整整关了三天，期间他只喝了半碗水，就在他神智开始模糊时，方牧之的老师赶来解救了他，并且用奖学金和贫困生补贴说服了方父。
之后老师带他去镇上办户口的时候，方牧之在老师的建议下，在名字后加了一个之字
方牧之直起腰，将翻出最后两个土豆放进水中冲洗，好似没有听见方家老太说话。
“小兔崽子，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方家老太拧着眉头，提高声音。
方牧之没有回答，方家老太脸色一变转身出门，进了他的屋子翻他的背包，却只翻出了二百块钱，她神色愤愤，将背包丢在地上。
“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挣了这么点钱？你把钱花在哪里了！”
方牧之面无表情站在门口，淡淡道：“我考上了Ｚ大，钱都交学费了。”
方家老太呼吸急促，捂住胸口，满是皱纹的手指指着方牧之的鼻子，嗓音好似卡在喉咙里：“你、你——”
“这二百，是给小宝买营养品的，这张卡给你，密码是小宝生日，里面还有三百块，每年我都会往里打两千块，这钱是小宝的学费和营养费，这五百算在内，还有一千五。”方牧之转身正要离开，又补充了一句，“我会打电话问村长，这钱若是没有花在小宝身上，我随时可以中断打钱。”
说罢他不管方家老太捶胸顿足的作态，转身走出了方家。
方家老太除了他爸之外，还有一子一女，自然是饿不死的，而方小宝智力有问题，最好是进特殊的学校上学，但是最近的特殊学校是在隔壁县城，方老太连普通话都不会讲，自然不会送小宝去特殊学校，而她又很宝贝这个孙子，及其厌恶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把小宝带走。
方牧之心中很清楚，他欠方家的养育费已经付清，若不是小宝拿他当亲哥哥，他甚至都不想再回这个家。
炊烟袅袅，山绕村郭，斜阳最后一丝余晖从远处的山头消失，他走到村子西边，步伐却踌躇起来。
徘徊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他才走到那户门上贴了对联的人家，抬起手想敲门。
手还未碰到门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牧娃，你怎么来了？”开头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身材微胖，穿着一件花围兜，面容甚是和善，她回头看了一眼院内，忙合上门拉着方牧之到一旁。
“芳婶……”方牧之刚开口。
“牧娃，你肯定没有吃饭把，你等下，我给你拿点吃的。”芳婶转身又进了院子，拿了一兜热乎乎玉米棒子和红薯。
方牧之想要推辞，芳婶脸一板：“拿着，不拿婶儿生气了！”
方牧之只好接过。
芳婶又问：“对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了没，考中哪所学校了？”
方牧之抿了抿唇：“考中了Z大。”
芳婶面色大喜：“Z大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牧娃，还是你最有出息，咱们岙石村第一个大学生！”
方牧之点点头，将一个鼓鼓囔囔信封塞进了芳婶的手中：“芳婶，这些是我暑假打工挣得，您收着。”
芳婶打开信封一看，面带惊讶，里面起码有五千块钱，她眉头一皱，将钱塞回方牧之的手里：“你这孩子，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自己收着！”
方牧之把钱又重新塞进芳婶手中，退后了两步：“这钱是给叔买药，叔的药不能停下，可能不太够，您先收着。”
芳婶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心疼：“牧娃，你这傻孩子，那件事情本来就怨不得你，你把钱给了我们，是不是不想上大学了。”
“我把这些年的奖学金留了一部分，上大学的钱足够了，芳婶，你不用担心。”
芳婶：“可是你爸妈刚刚过世——”
方牧之家里比自己家还要穷，她怎么好意思拿方牧之辛辛苦苦挣的钱。
方牧之扯扯嘴角：“我大伯家有钱。”
芳婶犹豫再三，想着自己男人没有药时苦挨难受，终是道：“好，这钱就当婶儿跟你借的，等以后婶儿富余了，一定还给你。”
方牧之不置可否，冲芳婶道了声别，转头就走。
芳婶拿着信封站在原地，神色复杂望着他离开。
回方家后，方牧之看到大门紧紧关着，而他的屋子被弄得乱七八糟，他的土绿色背包被丢在院子里，上面全是灰扑扑的脚印。
方小宝在屋内掀起了一点窗帘想要偷看，方老太立马拍掉他的手，把他抱回床上：“小宝乖，睡觉。”
“哥哥呢。”
“闭嘴！他不是你哥哥！”方老太咬牙切齿，“他就是个白眼狼，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把他卖掉！”
方小宝不敢说话了，只好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等听到奶奶的打呼声后，他从床上爬起来，把门打开，想了想又走回床边，拿上了自己的小布袋，想到哥哥没有吃晚饭，又拿了村长婶婶送给自己，自己舍不得吃藏了大半年，想要留给哥哥吃的半盒曲奇饼干。
“小宝，你怎么过来了。”方牧之刚收拾好自己的房间，洗了澡之后又洗了两身衣服。
方小宝捧着饼干盒，身上挂着布包，被方牧之抱上床榻。
“哥哥，给你的。”方小宝小心翼翼把饼干铁盒打开，里面是很好吃巧克力曲奇饼干。
方牧之原本不想吃，但是看方小宝这么期待，就伸手拿了一块，咬进嘴里却愣了一下，饼干已经开封了很久，味道已经完全潮了。
“哥哥，好吃不好吃。”方小宝扑闪着大眼睛。
“嗯，很好吃，是小宝特地给我留的吗？”方牧之将饼干咽下，若无其事又拿了一块，“这些都是我的吗？”
方小宝咽了咽口水，使劲点头：“哥哥吃！”
“谢谢小宝。”
方牧之剥开芳婶给他的玉米棒子，塞给方小宝的手里，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挂在胸口的蛋：“你的恐龙蛋呢？”
方小宝立刻就忘记曲奇饼干的事情了，小心翼翼地把蛋拿出来，放在席子上，仰头问：“哥哥，恐龙宝宝，什么时候孵出来？”
方牧之怀疑这应该是个什么鸟的蛋，应该是孵不出什么鸟的，这么热的天，估计很快就要臭了，还不如拿个锅煮了，也能给小宝补充点营养。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小宝要知道他把恐龙蛋吃了，还不哭死。
方牧之一边把曲奇饼放进背包里，一边道：“人是孵不出蛋的，不如放到鸡窝里试试。”
他话刚说完，那枚黑蛋突然抖动了一下，方小宝没注意看，欣喜道：“对啊，大黄每天都下蛋呢！”
至于大黄怎么孵这么大的蛋，方牧之也母鸡啊……
说完他想要爬下床，方牧之连忙道：“哥哥去吧。”
说罢，他拿起黑蛋出门，走到鸡窝前，蹲下身子正想把手里的黑蛋放进去，谁知那老母鸡却猛然一展翅膀扑腾出鸡窝，然后缩在了院子角落，颤颤巍巍，好像发了鸡瘟的似的。
方牧之有些奇怪，却没在意，把蛋往鸡窝一搁，转身回屋。
这天夜里，方牧之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被一个黑影追赶，他怎么也跑不过那黑影，最后黑影一扑，将他压在身下，然后那黑影越变越大，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然睁开眼睛，瞧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摆在自己的胸口。
定睛一看，竟然是那颗黑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打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