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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名字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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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的手抓住的就只有空气,赤羽业的身躯擦过她的指尖极速地下坠,星枝踉跄地扑倒在崖边,脸上本来就松动的黑框眼镜因为撞击而滑落下来,刷的也落到断崖下去了。
今天原本就盘得松松垮垮的头发在风的鼓动下挣脱了束缚,随风狂舞的发丝划破她的泪水,在脸颊上带出道道水痕。
下面那个赤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星枝被风吹得生疼的眼里沁出的泪。
人不可能一直抱着同一段记忆生存下去,就像没有人会抱着同样的一段记忆死去一样。
不同的时候人类需要不同的东西来支持他们无助的精神。
但是——
但是那不包括她!!
如今的她,就只剩下那段记忆了啊!
为什么总是会失去那些最重要的东西?!
不要啊——
她不要这样!!
眼眶里泪水越积越多,最终形成的水滴顺着脸颊滚落。
连忙拦着星枝以防她也往下跳的渚被一直都很安静的少女爆发出的喊叫给吓了一跳。
“业你这个大白痴!!”
说到清水星枝和赤羽业的相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个人都属于逃课小分队的一员。
星枝那时候相比于赤羽业是一点都不起眼,所以班上除了发成绩单的时候也没有几个记得有个姓清水的姑娘是他们的同学。
那是春天,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和煦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的抚过星枝的肌肤,比教室里沉闷的气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于是她那段时间翘课的次数也越发多了起来。
“诶——好少见啊,女生竟然也会逃课啊——”
有一次星枝逃出来就看见赤羽业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向难得迟来的她嚣张地微笑。
那是第一个这样态度对她的人,她抱着怀里的书本,撇了撇嘴,小声地反驳:“没有规定说只准男生翘课吧……还占了我位子话说你谁啊……”
然后她面前的阳光被挡了去,大块的阴影投射而下。
显然听见刚才她的话,散发着各种潇洒气息的赤发少年走到她的面前,向她伸出了那只手:“D班,赤羽业。”
她犹豫了半晌,就在赤羽业也觉得尴尬想把手收回去的前一秒,带着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握上少年节骨分明的手掌。
“同样D班,清水……星枝。”
之后几乎星枝每次翘课都会很“巧合”地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遇到赤羽业,似乎他们两个喜欢去的地方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原本素不相识的两人逐渐有了交集,在班级里偶尔遇见还会打声招呼。
她还记得有一次赤羽业打伤了人而遭到学校处分的时候,自己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已经不禁佩服起对方的勇气。
那时候说着“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的少年是那样的张扬耀眼,如同光芒一样照亮了星枝千篇一律的生活。
就在她满心以为自己终于交到了一个所谓的朋友,而欣喜不已的时候。
一切全部终止于第二学期她莫名其妙的转班和赤羽业的停学。
他们就这样生生断了唯一的联系。
天意弄人,半年后的再见,却早已不是同一人。
不论是他,还是她。
等到杀老师把赤羽业从下面捞上来的时候,少年周身的戾气已经消散殆尽,眉眼是那样的熟悉。
但是无比煞风景的是……杀老师却捧着手机哭得稀里哗啦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情绪彻底平静下来的星枝眼角跳了一跳:“又没有人死掉,老师你哭什么……”
“啊这种男主跳崖女主极力阻止却最终失败,最后的撕心裂肺的表情和忠贞爱情的呼号真的是太感人了嘤嘤嘤嘤嘤嘤……”
终于听清楚他在念叨什么的星枝和业对看一眼,都是一副别问我我不认识这家伙的表情。
就在赤羽业散发出健康且清爽的杀意说着“会杀了你的,说不定就在明天”的时候,杀老师掏出来的一大堆打磨工具令星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师你是副业开美容院的么?”
“粘滑哈哈,请叫为师我无所不能的杀老师。”杀老师脸上出现了那种粉色的表情,星枝扶了扶额头。
“啊对了,清水同学你的眼镜和发带,为师刚才顺便把它们也救了上来。”
“……谢谢。”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披头撒发形象的星枝连忙背过身去整理自己。
然而她显然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除去中三少年赤羽业,全班就只剩她一个,没有经过那个所谓的“打磨”了。
杀老师自然不像她那样时不时缺了根筋,他看着少女匆忙绑起头发戴上眼镜的模样,在暗地里笑了两声。
清水同学,为师可是在刚才就已经制定好你的打磨方案了哟粘滑呵呵。
天色不早了,然后他很是负责地把他们三个送到山脚下,目送他们离开。
告别了杀老师,之后回家的路三个人是一起走的。
渚是后下车的,和另外两个人不同站。所以星枝和业就有蛮长一段路是同行的。
而同行的夜路一直都是交流情感的好时机。
舔着用杀老师的钱在便利店买的冰激凌,似乎注意到几个椚丘学院的人对着星枝指指点点的行为,于是赤羽业开口了:“星枝你不是去B组了嘛,那群神经病好端端地把尖子生踢下来干嘛?”
“啊这个啊——“毫不在意地将手里空了的果汁瓶子以完美的抛物线准确地投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星枝弯弯唇瓣,勾出一个很是漠然的微笑,仿佛说的是什么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敢问向来头脑很好的赤羽先生,你最近有没有看过那个传闻?”
昏暗的夜路上只有几盏路灯投出摇曳的光线,他们绕进一个颇为黑暗的转角,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只有星枝的声音清冷而平静。
“那个几天连着砍伤十几人的狂魔,是个女学生,而且受害人都完全不记得犯人的容貌,无一例外。”
“据说她会像这样——”说着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反手将赤羽业按在了冰冷的墙上,黑暗中星枝镜片背后深棕色的双眼竟然亮得惊人,空着的右手极为随意地四下划了划,“砍伤被害人,却不会致命。”
被凌厉的气息削去了几根头发,少女空无一物的手中仿佛真的存在刀刃一般,饶是赤羽业也不由惊了一惊,原本只是好奇星枝反应而没有避开的他也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过下一秒,他就注意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比如说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其实面前的少女其实长得非常标志,尖下巴,瓜子脸,一双杏眼深不见底,眼角微微上挑,透露出天生的一丝丝娇媚,只是黑框眼镜挡在前面非常的碍事。
又比如……
几乎没有什么距离的间隔传达着两人的心跳律动,空气一时间似乎粘稠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犹如过了半个世纪。
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眸,星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撒开手,背过身去。
她感觉到脸颊开始微微发烫,却依旧道:“明白了吧?你在和一个杀人嫌疑犯一起回家呢。”
“诶——那我是不是不要在靠近你比较好呢?”身后少年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依旧是那样戏谑的语气,他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似乎颤了一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加明显。
贝齿噬得唇瓣苍白一片,星枝握着自己裙摆的手指又攥紧了几分,即便那是此时最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她却依旧倔强地说道。
“……当然,除非你还想惹上什么麻烦。”
现在的她,不得不以这种拒人千里的方式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然而声线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呵,清水果然还是那副样子,一点都不坦诚呢。”所有小动作尽数落到赤羽业眼底,少年轻笑一声,走上去与突然加速的少女并肩而行,“我要靠近谁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星枝一愣,即将润湿的眼眶被旁边赤羽业接下来的一句话全部堵了回去。
“话说,今天我跳下断崖的时候,你哭了对不对?”
听出他语气里满满的胜券在握的感觉,她一撇嘴:“没有。绝对是你的错觉。”
“哦?那我可是听到有个人声嘶力竭地喊了句很过分的话哟?”
星枝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就被赤羽业抢了前,他笑得活像偷了腥的猫咪。
“这次我可是和渚君确认过的哦?还想否认吗?”
“……好吧,我承认,那句话是我喊的。”
“那么从实招来,清水你喊了什么?”
星枝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旁边赤羽业脸上越来越深的笑意,只以一种恼羞成怒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业、你、这、个、大、白、痴!”
良久,没有听到身边少年的任何反应,她有些慌了,欲盖弥彰地解释着,却似乎正中了对方下怀:“虽然可能是我情急之下言辞激烈,但你中二的时候干出来的事情真的丧心病狂像个……”
“星枝。”
“啊……嗯?”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星枝一愣,疑惑地抬头。
对上赤羽业一副占了便宜的表情,她瞬间觉得不对,再一回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Σ(っ°Д°;)っ他刚刚喊了什么喊了什么喊了什么?!
看着她表情的变化,赤羽业就像猜透了星枝的想法一样,恶作剧般地又喊了一遍。
少年平常温润的嗓音其实非常悦耳,这样尴尬的时候被叫自己的名字怎样都有些羞人,几个音节在他舌尖打了个弯,吐出的声音让星枝心里禁不住一阵微小悸动。
似乎达到了目的,看着耳根微微泛红的少女,赤羽业笑得弯起眼睛:“嗯很好听,以后请多指教了,星枝。”
“等……”
等等少年名字不是怎么好听怎么叫的啊喂!(╯‵□′)╯︵┴─┴
星枝连忙想要把他纠正过来,却被赤羽业眼疾手快地噎了回去,她几乎可以看见有恶魔的尾巴在他背后出现。
“在被骂白痴的时候叫名字还真是令人不爽呢。”
“……”
失败了QAQ……
懊恼地垂下头,星枝内心的小人咬着手绢泪流满面。
当初脑子一热喊这句话的她才是白痴。
一连几天都是“今日非常有事”的状态,第二天来了个金发碧眼的女老师,教英语,职业专业杀手,附注在熊孩子面前极其容易炸毛。
最后在全班一致的讨论出喊她“比琪老师”。
后天有一个全校的集会,E班也要到新校舍去。
星枝目送着大队从校舍出发,临走前潮田渚和茅野枫还很一致地来问她不去真的没关系吗?
“我是没什么的啦。”她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只是不想让E班因为我的出现再加上点不好的名声。”
回到教室里她才发现茫然的比琪老师一脸震惊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不知所措:“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咦?老师你还不去吗?大部队已经走了哦?”星枝指了指门外,好心地提醒,“乌间老师说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从中午休息就要开始移动了。”
“啥??!!”
然后她看着比琪老师瞬间石化,踩着那双高跟鞋咚咚地追前面走了老远的大部队了。
原本目的地是办公室的星枝敲开了只有一个老师在的办公室,她探头进去:“……杀老师,你找我?”
……没有回答。
一脸像被人遗弃的生物一般的表情,杀老师嘴里念叨着“只剩下为师一人,落单的为师”这么可怜兮兮的台词。
“咳咳!老师?”星枝用力地清了下嗓子以示自己的存在,“你找我有事吗?”
“啊——清水同学。”几乎是瞬间,杀老师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为师要问你几个问题。”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