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缬玉》菱珊

24、缬玉缬柠，箜篌生情

　　三日后。
　　“黛依，别再和上次一样了，要保重自身啊。”
　　“你根本就不懂我，凭什么这样说！我是个有自尊的人，师父交给我法术就是为了抵御外敌，如若这小小的比试都赢不了，谈何抵御？我一定要赢了比试！哪怕丢了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黛依！”
　　“喂，你不开始吗？”
　　“哎，黛依，我有名字的。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我叫璠瀚！”
　　“那什么，璠瀚，废话少说，开不开始？”
　　“哟，有了微光的力量确实是不一样了，底气这么足！微光就是微光，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更不是你的法术。就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法术！”说着说着，璠瀚就动手了，丝毫不顾君子风度。
　　璠瀚幻出一条龙，黛依以为又是龙形蛇尾，轻蔑一笑，你这招早就用烂了。等那龙靠近时方才看清，此龙非彼龙，这龙是真正的龙！好一个诱敌之计！待黛依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龙王大怒，喷出三昧真火，黛依迅速避开，并施了一的水决，方圆十里下起瓢泼大雨，奈何三昧真火绝非凡物，平凡的水又岂能浇灭！黛依的衣裳迅速着火，此时的黛依如同被扔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火一点一点逼近，眼睛亦被火烟熏得睁不开，眼看就要烧到皮肤上了，突然微光乍现，火被离奇的灭了。黛依又不受控制的朝璠瀚靠近，使出千眼决，这是黛依从未见过的决，一千只眼睛将璠瀚重重包围，几乎同时发出一束金光，璠瀚却好像事先知道一般，幻出一面镜子，将自己包围起来。于是那一千只眼全数受伤，流出金红色的血，那是世间最纯正的血。璠瀚打开镜子，本以为那一千只眼放弃了进攻，没成想，那一千只眼组成了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阵型，看似散乱，却有章有法，不停地对璠瀚发动攻击，他打下一只眼，却对阵型毫无影响，但千眼对他的攻击越发猛烈了。这让原本便有些气馁的璠瀚更加吃不消，很快败下阵来。一不留神就受了伤，血流不止，浸湿了方圆一尺，黛依于心不忍，出手相助，却未能伤及千眼，反伤自身。
　　璠瀚扶起她，道：“傻丫头。你只需站在一旁就好。”便专心对付千眼。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千眼顺势强攻，却一一被挡下。千眼吃惊，阵法大乱，排成一面墙，却见一袭瑰丽的红衣稳稳落地，扶起璠瀚：“瀚哥哥，我来晚了。”
　　“你怎么回来？”
　　“还说呢，我就觉着你的话不可信，打开暗格一看，你果真并未带走缬柠，没有缬柠你如何抵抗缬玉的微光力量呢？”
　　“我以为我对缬玉已是足够了解了，没成想……”
　　“接着！缬柠。”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缬玉当然也不例外。缬柠便是这与缬玉相生相克之物。一旦两者接触，便从此消失，世间再无。但是黛依年纪尚浅，法力尚弱，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没了缬玉，后果不堪设想。
　　璠瀚一心一意的对付千眼，而缬玉似乎感应到了缬柠的存在，微光减弱，千眼的法力自然亦是减弱了，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千眼便败北而逃，璠瀚也无心去追，顾自在原地养伤。
　　这场比试虽精彩，观众却犯了难：这到底算谁赢呢？
　　“依我看啊，这场比试胜负未分，应继续比下去。”一位圣樱的大臣如是说。
　　紫云族自是不依的：“明明说好是大法师的较量，贵国的大法师使出的却非法术，而是借助微光之力，再高深之人在缬玉面前亦是逊色三分，大法师若不是为了救贵国圣女，凸显紫云族风度，绝不会轻易被伤及，幸而有红衣姑娘送上缬柠，否则这故意杀死一族大法师的罪过可是不小，圣女那柔弱的小身板，怕是扛不住，本次比试极不公平，贵国应向我紫云族赔礼道歉才是，何来再试一场之说呢？”
　　“这位大使说得对，改日我一定派使者前去登门道谢！”冉睿见对方给出了台阶便顺势下了。
　　黛依却是不依的，道：“凭什么，我又没输！”
　　“不得无礼！”冉睿喝斥。
　　黛依一气之下跑开了。冉睿使眼色让冉离跟着。
　　黛依来到圣榄苑的秋千处，大哭起来。
　　“别哭了。”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你走开！”
　　“黛依，我知道你心中的不平，那样的不平我也有过，只是身在皇家，再锋利的棱角亦被磨平了。你能不能静下来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
　　“三哥其实是为你好。”
　　“他若是为我好，就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是见不得别人污蔑我的，一星半点儿都休想！我也不想借助微光的，在此之前，我根本连微光的存在都不知道的，我也不想伤害璠瀚。可是他，他那样做明显是不相信我，我恨这种不信任！要不是为了他，我根本在这个皇宫一刻也呆不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还知道，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不只是知音间的互相欣赏，互相了解。
　　早在月前，我救下你，你告诉我你的身世，我便知我们是同命人，也就是那一次，我将你和岺音分开，因为岺音的身世是悲凉的，却比他们幸运，从小便活在两个男人，哦不，男孩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真正使她的眼睛蒙上害怕的就是十六岁了。后来，三哥尚在病中，不便多扰，我闲来无事，不知不觉走到了圣榄苑，听到耳畔萦绕的箜篌声宛转悠扬，却又不乏阳刚之美，清脆动听。寻思着何人竟会弹奏箜篌这古人的玩意儿，进苑一看，那抚弦之人不是你却是谁。我素来是喜爱那古人的玩意儿的，只是花再多的心思在上面，亦是不成曲调，难得有人会，我便拜你为师，对你也是更为了解。同时我亦发觉你有些心不在焉，难怪总觉得这箜篌声中少了些什么——你的情感。我亦是明白，你想避嫌，却心思受不住自己的控制，一门心思的思念着某人。
　　那日，我特地的将三哥病里尚缺个做药膳的，你便立马熬了莲子羹，刚起锅你就急匆匆的赶去水云阁。我本是应该高兴的，三哥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知心人，可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当天下午，本是说定了你教我弹奏《红曜觞》的，我未至，你亦未至半月阁寻我。我便知你心里是没我的，可我这心已被你掳了去。你时常跑去水云阁给三哥送东西，三哥也时常趁夜里去你的圣榄苑，即便我去了圣榄苑，也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本以为没有你的教导，我这一辈子算是谈不会箜篌了。想你时，我也只是将箜篌取出，放于琴架上，未曾弹奏过。你还不知道吧，近日我空穴来潮，想再试试，竟是令奶奶听痴了，原是奶奶正好在御花园散步。我知道，我能弹好这箜篌，全是因为你。我在弹箜篌时满脑子都是你，根本未曾注意弹的是哪根弦，用的是几分力。不过你也无意知晓吧。
　　“我想告诉你，三哥他的确是为你好。若是三哥不应，那人势必会将事情搞大，圣樱不可避免的要打仗，到时候你就是导致开战的罪臣，诸大臣不会放过你的。你明白了吗？”
　　“是这样啊，原是我错怪他了。”
　　“这也非你的错，你虽也是从小生活在宫里，对宫里的阴谋诡计，阳奉阴违却是不知的。别责怪自己了。”看到她哭，他亦心如刀割，他多想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没关系，一切有他。可是宫中耳目众多，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再者，也怕唐突了她。
　　黛依亦是性情中人，误会解开，自然就高兴了。再看到这秋千，忆及往事，想再去坐坐。冉离在宫中生活，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一绝。
　　“想坐坐？”见黛依点头，复道：“那我推你。”
　　黛依坐上秋千，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她闭上眼，回忆着她与冉睿初见的场景。而冉离，亦是回忆着与某人初见时的轻轻一句，这画面简直如一幅绝美的画卷。两人正是陷入沉思之际，有人大笑入画：“看来是朕扰了二位的雅致了。”
　　黛依睁眼，眼前正是她所想之人，这种感觉真好。冉离却是明白，三哥这是在提醒自己越举了，否则便不会出声，而是悄声换掉自己，由他来推黛依。冉离匆匆退下了。回了新赐的王府，却感不到一丝温暖，自己离心爱之人是愈来愈远了。
　　“黛依，我今日不是故意的，只是那种情况，我不得不应下。我……”
　　“我知道啊，冉离刚刚已经跟我解释过了，你有这么个弟弟，真好！我的哥哥姐姐均不在身边，也不知有没有新添个弟弟妹妹……”
　　“你若是想你的亲人，明日我下令派人去寻。”至于阿离，他跟你解释，怕不是，或者说，不只是，为了我这个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