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街》司南Rein

2、02

　　[02]

　　我和火渡凯不熟悉，他沉默寡言，经常保持一种漠然的姿态站在离人群比较远的地方。我对他很有兴趣，因为任谁都知道木之宫龙是世界冠军，但一提到木之宫龙、水原马克斯、金李和火渡凯时，别人通常只会说那几个人之中“最强的火渡凯”。

　　对于一个想成为第一的人来说，火渡凯的确是个让人很有兴趣的家伙。我有时候会来烦烦他，让他和我比赛，但火渡凯从来不答应，态度冰冷得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了好久的冰棍，裹着厚厚一层霜，硬得像石头。

　　不过他也不是所有时候都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在这里和其他人熟悉起来以后我曾跟了他好一段时间，他一直没理我，直到我跟到他家门口然后要跟着他进门，他终于说了话。

　　“出去。”

　　“不要。”其实我只是想看看火渡凯发怒的反应。他却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冷哼一声，丢下一句“随便你”就自顾自进家了。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我反而愣了一下，跟进去的时候也变得犹犹豫豫。

　　他家在白天也紧闭着窗帘，幽暗一片，里边的空气和他的态度一样冷，好像他空荡荡的家里住着个负责管理冬天的神。

　　我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火渡凯是大财团的继承人，他一个人搬来这边住。他家的消息经常上报纸，现在掌管火渡财团的是火渡凯的爷爷，不过火渡凯已经逐步在介入财团的事了。

　　他爷爷住的地方也在报纸上登出来过，和贵族住的城堡没什么两样，而火渡凯不屑一顾。我猜他和他家里人的关系不怎么样。他一个人住，房子里的东西都简单得要命。客厅里有套沙发，有大理石桌面的茶几，还有屏幕发着荧荧幽光的里边什么都没有的冰箱。大概是他卧室的房间有几个柜子，一张书桌和一张床。全都在泡在深蓝色的阴影里，那颜色像他脸上的油彩。

　　除这些以外，我还发现了一点其他的，比如放在茶几下边的好几袋猫粮。

　　那次他帮我解决了晚饭问题，扔给我几块压缩饼干再配瓶水，他自己也吃这个。

　　那次我弄懂一件事情，就是他那几个朋友干嘛总拉着他一起吃饭。他吃得实在糟糕透了。

　　还有件事我很在意。

　　火渡凯没养猫。

　　*

　　关于那些猫粮，我在坐在房顶上和野猫一起发呆的时候发现了它们的用途。

　　这条街上的野猫似乎都认识火渡凯，看见他出现在什么建筑的顶楼就开心地聚集到他那边去。

　　火渡凯喂猫的时候没发现我就在和他隔了没几米的地方，我看见他，他对猫的态度可比对人好多了。等我不小心踩到什么发出声响以后他发现我并瞥了我一眼，脸色难看到可以杀人。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时候，木之宫龙之外的人都见怪不怪，和我说：“凯啊，他人很好的。” 只有木之宫龙拿这件事调侃了火渡凯好几次。

　　火渡凯被调侃的那几天我见到他都心虚得想溜走，由此我的言行也收敛了不少，以至于寻美认为我中了魔而找到一大堆占卜书来给我算这算那。

　　*

　　不知道是不是谁都有睡不着觉的毛病。我多次半夜没办法睡着而溜出木之宫家，躲避警察，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有时候会沿河走到离街道比较远的有桥的地方。

　　老有人喜欢往这个夜里大风呼啸，蚊虫乱飞，河水颜色黑得像墨水一样的河边跑。像是金李，他喜欢待在桥上。至于火渡凯，他喜欢躺在河岸的草地上。

　　分别撞见过他们几次后我怀疑他们那种看起来思考问题比较多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喂蚊子。

　　我跟着我爸爸在山中他工作的的伐木场里过夜的时候，蚊子简直就是最讨厌的东西。

　　火渡凯躺在草地上，嘴里含着根草，看着还很惬意地闭着眼睛，他银灰色的头发比夜色里的河水显眼不了多少。

　　猫粮那件事之后，我因为又一次输给了木之宫龙去了河边。然后又看见火渡凯。往常我一般都会直接离开，但这次，我见到他喂猫的时候他难看的脸色出现在我脑子里，所以我踌躇了好一会儿，双手托着后脑勺不明白该上前去和他道个歉还是该怎么。

　　后来我走上去，他皱了皱眉，没睁开眼睛。

　　“喂，凯，你知道怎么打赢木之宫龙吗？” 当时为什么要说这个的原因我也忘了，可能是我除了要不要道歉以外就满脑子都是木之宫龙再一次赢过我的事情。

　　总之我搞砸了，以说谎就被寻美那个阿姨抓去听她从百八十本占卜书里找东西念给我听起誓，我是真的想和火渡凯道歉的。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又闭上眼睛，心情不错地勾着嘴角，用他稍显低沉的声音问我：“你想知道？”

　　“不是特别想。”我回答。我非常有赢过木之宫龙的信心。

　　不过他还是告诉我了，有关木之宫龙在比赛里常出现的问题。我对我的观察力有十足的信心，这不是自诩，我爸爸也夸过我的观察力，但我竟从没注意到过火渡凯说的那些事情。

　　在我寻思着要不要再对他来一句“和我比赛”以示感谢的时候，他吐掉嘴里那根草，起身走开了，消失在路灯惨白的灯光和没有被照亮的昏暗之间。

　　火渡凯绝对是那群人里最难以琢磨的那个。

　　*

　　因为火渡凯我接连赢了木之宫龙两次。木之宫龙气急败坏地喊着“给你这个山猴子一点颜色看看”要和我比第三场。

　　站在人群里观战的火渡凯怎么听都是相当故意地来了一句：“三局两胜的话，木之宫龙已经输了。”

　　木之宫龙憋屈又不可置信地喊：“凯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看他都不是第一次被火渡凯这么耍了。耍他的人还很有成就感地笑了笑。

　　“从今天开始第一就是我。”于是我向木之宫龙宣布。

　　“哈？！”他刚要冲过来就被金李和水原马克斯一左一右架住回了家。我觉得火渡凯可能也不是太在意猫粮那件事了。

　　大概像其他人说的那样，火渡凯人还是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