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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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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职业杀手,睡眠时的警觉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贝拉自己就曾经干过很多熟睡中的猎物,看着鲜血染满白色床单顺着床沿流到脚边,双手因为兴奋不自觉的颤抖。她狠狠嘲笑这些愚蠢的草食动物,看着他们以安详的面容迎接最后的死亡。
尽管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儿,抱着双膝蜷成一团的姿势却已经让自己的背部开始难受,碍于空间,少女把脚最大限度的伸开,把背最大限度的挺直,拼命呼吸着船舱内浑浊的空气。
突然一阵喧闹声震碎原有的死寂,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紧绷起来,肩膀隐隐作痛,她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气息。
“没有问题么,斯库阿罗队长,这里是诺斯佩敏斯家族的地盘,公然的强行介入恐怕会引起对方的不慢吧。”
劝告的话语,贝拉听来却多了一份嘲讽。
“给我闭上你的嘴。线人已经说了凶手就在这艘货船上,捕杀罪犯可是暗杀部队的职责。快点给我找到她。”
大嗓门的声音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刀刺入木箱尖锐的摩擦声,贝拉羽睫一颤,没想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清晰的脚步落在自己隐身处附近。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迎来死亡的一天,并且是当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眼看黑色皮靴越来越近,那一声声的脚步震得耳膜隐隐作痛。贝拉下意识的抱紧自己,黑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染上了不可名状的茫然大雾。
木箱细缝被黑暗锁住,她知道敌人就在她的眼前。
两个人都沉默了,原本意料之中的长刀也迟迟没有刺入。空气里湿咸的味道很重。她拼命忍住肩膀的剧痛,等待着末日的审判。
突然,尖锐的刀器划破沉默的空气,刺进木箱中,却未刺到贝拉。少女身形一阵,脑袋撞在了木箱顶上,因为恐惧额头流了不少汗。
恨极了身体本能反应所带来的懦弱和羞耻,外面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大笑,似在嘲讽。贝拉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下一秒,少女掀开箱顶,怒气冲冲的想要站起却因为僵硬的姿势身形摇晃。来人更加恣意笑着,甚至朝她伸出手臂。在视线终于清晰后贝拉无视那类似于开场舞的舞伴姿势,毫不留情的向黑影攻击,动作却因为受伤的原因而迟缓下来。一开始来人只是躲避,感觉到贝拉越来越重的呼吸后身手更是迟缓以示挑衅。
“在我们西西里,不听话的女孩子被叫做小野猫。”
贝拉的手腕被钳制住,来人稍微一用劲,手里的凶器落在了地上,割裂开凝滞的空间,发出清脆的响声。黑暗遮掩了他的脸,但她心里暗暗发誓要把这个人折磨到死再把他的尸体分尸喂狗。钝重的呼吸让贝拉此刻感觉异常吃力。她瘫软在眼前异性的怀抱里,呼吸着让人作呕的不知名的香甜味道。
“一味逞强并不是件好事,我们做一件交易吧。”
温软湿润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她下意识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我如果想要杀死你早就做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心听我讲完交易呢。”
嗔怪的语气让贝拉恼怒,她不悦的挣扎,下一秒便感觉自己的额头被手枪抵住。
“贝拉小姑娘,我很清楚你想要的东西,我啊,有办法让你变得更强哦。”
感觉到少女的动作一下子静止下来,军官查德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但是作为回报,我要你从此刻开始为我效劳。”完美的声音散落在黑暗的尽头,最后的一吻偏偏的吻到嘴角。贝拉的心兀的燃烧起来,她又羞又恼。多年的经验却让她有一份天然的伪装。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嘛嘛,别着急下定论小姑娘,我很了解你哦。比你自己还了解你自己。我没有要束缚你的意思,你该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就好了。”
“这还不算束缚。”
“你自由的时间,期限十年。”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你以为我会满足。”丝毫不理会枪口抵住额头的力气又大了些,贝拉冷嘲热讽到。
“你的脾气该改改了知道么,它可是会害死你的。”
贝拉抿唇不语。
“那么、再见了小姑娘。”
像是再也见不到情人的踏上远途的水手,他满怀忧伤的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温热的气息喷在后颈皮肤上。他喃喃道:“这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你逃走了。”
耳边传来枪声,贝拉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像是落入无底海中,看着阳光一点点的消失,周遭的一切变得凝滞下来,一帧一帧,她仿佛看见了两年之前那些投在墙壁上的冗长影子,那些敬重而又紧张的话语。身体变得没有知觉,世界的豁口也越来越小,无形的黑洞在吸引着自己,可谁又能告诉她为什么此刻她是如此向往海面上的明媚呢。
贝拉,你生而为罪。
暗涌之中似乎有什么模糊的杂音一直在耳边喧嚣,醒来时看到的便是梦中的大海。贝拉惊愕自己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她检查了一下肩膀,因为海水浸泡过久而变得失去知觉,狰狞暗红的伤口像一个纹身龙,傲然虬在白皙瘦小的肩膀上。
忙碌的港口,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脏兮兮小姑娘的存在。约莫清晨时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早已布满远行的船只,看着身旁一个个和自己一样黑发黑眸的海员,一股奇异的莫名情绪开始在胸口蔓延。在她还在努力给这份情绪一个标签的时候,耳畔却响起了陌生的呼叫,杀手的本能让她一下子跳开,却因体力不支最后无奈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吃痛的咬住下唇然后尽量迅速的正面朝着逼近的敌人,一群法式长棍面包头少年已她围住。手里早已握好的小刀闪烁阴冷的光芒,映照出贝拉吃力的脸庞。
法式长棍中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说:“终……终于找到你了,委员长大人。”
贝拉本意挣扎却被看做不受约束浮云的坚定意志,一群穿着校服别着袖章的少年纷纷绕开,整齐的排作两列,迎接他们的王。个头都很大可制服却合身而又干净,一脸凶样却在看见委员长之后变为崇敬。不难揣测到他们口中的委员长是个强大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贝拉在忖度了几秒之后决定隐瞒身份,跟着这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去一个从未涉足的地方。一是疗伤,二是想见到委员长,三的话……
骑上准备好的摩托车,引擎的声音淹没了海岸边的喧闹声。宁静的海平面上白鸥飞翔,但又有多少人注意到暗涌的波涛。头一次,贝拉看见了头顶那片湛蓝的晴空。
罪恶之花的绽放必当是以罪人的鲜血来喂养。
梦里破碎的记忆拼不出一个篇章,脑袋涨的不行就不再强迫自己去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即便是做了噩梦也怕忘掉,离开梦境时候要细细回味一番。更不用说是至关重要的记忆问题。为什么自己会在海里,为什么一身的伤,那个穿着斗篷模糊人影是谁……揉着脑袋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标准的日式起居室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位置。素净的白色墙壁端正的挂着一幅「胜者为王」的书法便无其他,甚至是偌大的房间里除了现在躺着的被褥和铺在地板上的榻榻米也是一样空空荡荡。这种感觉,让她想到身处汪洋之中身体下意识的沦陷和绝望。空白,是一道怎么也迈不过去的门槛。不过下一秒,她就开始期待屋子的主人了。
房外传来骚动,一群人的道歉声淹没在一个人的打斗声中。贝拉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没到三,木门已被拉开。因为她朝着的方向恰好是门的方向,大片的阳光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更不用说来人的模样。不过,经过杀手训练的她的听力却没有收到阻碍,诧异对方动作如此之快的同时她也敏捷的跳开,手臂拉伸的疼痛让她一下子发现那帮混蛋根本就没有帮她疗伤,也许是刚回来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不,以这个暴力委员长的动作来看若真是如此,她可能在没醒的时候就被杀死了。
蹲在角落里大口喘气,贝拉捂着胸口,额头已经出了不少的汗。她看清楚那个少年一点一点的朝她走来,像是慢慢享受捕食猎杀的动物一样。漆黑柔软的短发,白皙却又伤痕累累的脸颊。一双黑色的漩涡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薄薄的嘴唇旁边有一个哂笑。贝拉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她在奇怪什么,如此强大的委员长是个发育不良的中学少年?不,经验早就告诉她人不可貌相,婴儿都可以成为杀戮的筹码。那么……心里那股和在海岸边一样的情绪骚动着她,让她莫名的静止在了少年的视线之中。
门口挤来了一堆的法式长棍,不过是挤了番茄酱的那种。然后,贝拉听见了她在这个世界里听见的第二个不想听见的话语。
“看你的长相让我莫名的生气啊,草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