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众里寻她千百度（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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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便好，到底外面的学武的女孩子并不多见。”沈公子颇为欢欣惊喜地说着，“我还真真没看出含姑娘你会武。”
“沈公子，你说外面是什么意思？”我试探着发出疑问。
沈公子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与令清阙对视一眼，后者的眼神里隐隐带着责备的色彩，旋即道：“我，我说错话了……含姑娘切莫放在心上。那假设我是你的敌人，且对你使出了这招，你看看该如何化解？”
他“哗”地把手中的折扇抛给身后随从，一手为拳，一手为掌，分别攻下我的上盘与中盘。大抵是怕贸然出手伤了我，他并未运气来战。
习武之人不比寻常人家，心心念念总想着同他人切磋几番，我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多年来我从未与师父之外的人比试过，见他摆好架势，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唯一不妥之处在于，我们二人在浣虹斋里比试，若是毁坏了斋里的宝贝怎么办？
回望令清阙，她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迎着我无声地说了“无妨”二字。
“沈公子，冒犯了。”
右手二指骤然戳出，直指他的虎口，左手亦化为掌，轻柔地包住了他那石头般的拳头，以柔克刚。
“好！那这样呢？”
转眼间，沈公子手腕一翻，向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发力将我向前拉去。他的力气远胜于我，所以虽未催动内力，但也带动着我向前行进。他的另一只手则迅捷无伦地变掌，反对上我的掌。
我一点地，抬脚踢向他的手，他自是撤手不提。左手急力回撤，整个身子便向后倾去。
眼看着即将与坚硬桌椅相撞，我一弹跳，以桌子一角为起点，一跃而过。转身，拿起桌上小碟，向着沈公子抛去，碟子于我胸膛平行的高度平平飞过去。
“令掌柜的手艺真真正正是好，沈公子好好品尝罢。”
沈公子轻轻松松接住盘子，伸手拿起一个点心，一下便放进嘴里：“确实是美味！多谢含姑娘！”
他扬眉大笑，身子陡然拔高，轻轻巧巧地飞过桌椅，落在我身前：“你的身姿实是灵敏！不过这下看你望哪里躲！”
背后三寸便是屏风，实是无可躲避。我抬脸望向沈公子，他的唇际仍然沾着淡白色的奶酥，像横生的两撇小胡子。我再掌不住，笑出声。谁知我愈笑愈发是停不下来，最终竟笑得肚子痛，不得不弯下腰来。
而沈公子对此仍无察觉，只一脸迷惘地盯着我看。
自师父离去后，我还是第一次笑得这般欢畅。
沈公子的仆人也发觉了自家主子的异状，立即跑过来，递上一张帕子，示意主子嘴角沾染了异物。
沈公子这才明白过来，面上绯红，对着自己的脸一阵蹂躏。看着他这般夸张的动作，我复又笑起来。
令清阙在一旁看了我们许久，这时方才开口悠悠道：“溪遥，你真真是个武痴，不过与含姑娘第一次见面，便这般痴缠着人家比试武功，也不怕得罪了人家。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含姑娘好好安置下来，好生歇息一番。别忘了你们即将要出门远行，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
虽不是真枪真刀地对战，可不知不觉，我与他已是大汗淋漓。
她的话语如清风般轻柔，落在耳里却能品出隐隐的责备味道来。沈公子不由得红了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多亏令娘你提醒我。含姑娘，我素来这般没分没寸的，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沈公子言重了，我怎么会生气呢？”
“那便好，那便好。”他听了后，竟喜悦得手舞足蹈起来。
这位沈公子，真真是性情中人，直率爽快，甚是有趣。若与他相伴，想必一路上都不会觉得乏味了。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含玖在此谢过两位的好意，可恕含玖实是不能同沈公子一同出行。”
“为何？”沈公子惊得瞪圆了眼眸，竟与大狸猫有几分神似，我险险“扑哧”笑出声来，“你不是说未生我的气么？还是说，我有哪里不好？”
“沈公子与令掌柜都是热心肠的好人，然，男女授受不亲，含玖怎么能拖累沈公子，败坏了沈公子的名声呢？”
我与他非亲非故，本该避嫌，怎可同他一道出行，怎可为了我破财呢？再说，瞧沈公子通身的打扮，该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富家贵公子罢。教他一路陪着我……他可吃得了这样的苦么？我何苦这般连累他呢？
沈公子犹瞪着眼眸，令清阙却似是看出了我的心事，淡淡一笑：“含姑娘，你是不是不止觉得你们一男一女独行不合礼制，并且对教溪遥出资一事怀有歉意？甚至担忧溪遥吃不了苦？照我说，你真真是多虑了。”
一惊，这位令掌柜仿佛能够进入我心，将我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
“别瞧溪遥将自己打扮成珠光宝气的模样，他却不是你想的那种娇生惯养的人儿。”
“溪遥一家都是做买卖的商人，他从小便跟着父母在外行走，天南地北都去过。说来也是巧，他近日恰恰要带领着商队前去吴越国一带，与你正是同路；且他手上有着通关文书，可助你一臂之力。至于心怀歉意，亦是不必。溪遥身上没别的好处，却是最爱助人，从不在意钱财这等身外之物。溪遥，我说的可是不是？”
说罢，她微微向沈公子使了个眼色。
沈公子一愣，旋即答道：“是是是。”
“可……”我低头望着脚尖，咬着唇不说话。
令清阙又道：“若你还是担忧此事不合礼仪，我有个好主意——不如你们两个结义金兰，这下溪遥照拂你，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我仍是游移不定。
“含姑娘，若你执意一人寻师，路上怕是会遇上数不尽的麻烦。到时候怕是会延误许久或是难以寻到令师——那样的结果，可是你愿意看到的？”
令清阙的眼眸徐徐望进我的心底。
含玖啊含玖，你怎生如此糊涂呢？对于你来说，现下第一要事便是找到师父，其余都为次要。纵是不合礼仪又何妨？这位沈公子确是可以助你之人啊。若是错过这个良机，你怕是要追悔一生了。
定一定心，我向着沈公子感激一笑：“能遇到沈公子这样的兄长，实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妹妹。”沈公子一字一句地道。
“你们两位便别客套来客套去的了，溪遥，快快带着含姑娘去洗浴休憩罢，我瞧着你们都难过，莫非你们都不觉得难受么？我也该继续打理生意了。”令清阙走回柜台后，低头翻看账簿，“溪遥，含姑娘，晚上再会罢。”
“令娘，那晚上我派人接你过来，”沈公子转头看向那个一直沉默不言的童仆，“快回去好好收拾一间上好的厢房给含姑娘，同时备下热水。你叫所有人都起来，可不许怠慢了贵客。”
那童仆行了个礼，便飞也似地奔出去了。
“好。”令清阙轻声应道，却未抬头，只余下一个秀妍的弧度，“两位慢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