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逍遥录》利刃小刀

19、第十九章

　　秃驴？
　　还贼秃驴？
　　逍遥子气得脸都快青了。只见他眼睛一瞪，怒声道：“孽徒，还不快住手？”
　　“师，师父……”
　　“这个样子成何体统？”逍遥子吼道，“你与他有什么仇怨，竟要痛下杀手？难道我教了你十一年的仁义道德，都教到狗身上去了吗？！”
　　未明讪讪地站起来，那小和尚也一骨碌爬起来，几步跑到悲木身边，手里还攥着未明的医书，未明瞧见了，指着那小和尚道：“他……”
　　“他什么他！”逍遥子几乎是立刻打断了未明的话，指着屋子道：“现在就给我回去，闭门思过三天，这三天你要是敢出门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未明知道，这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他怨恨地看了小和尚一眼，心中骂道：“臭秃驴，死秃驴，让我在师父面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你要是能在岚悠谷过舒服了，我方未明三个字倒过来写！”
　　“你还不愿意？”逍遥子吹胡子瞪眼，“还站着干什么？”
　　未明不情不愿道：“知道了。”转身走回房内。
　　逍遥子这才笑着对悲木神僧道：“小徒顽劣，还请神僧饶恕则个。”
　　“无事，小孩子总要顽皮些才好，就像我这徒孙。”悲木摸着小和尚的光头，“小时候顽皮，长大了才能成才。”
　　逍遥子也不知道悲木神僧是不是真的不计较，他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来，倒了三粒，交给小和尚服下，“此药名为龙虎丸，与你所受内伤大有裨益。”
　　悲木道：“拾欢，还不谢谢谷主？”
　　小和尚拾欢这时倒显得很乖，“谢谢岚悠谷主。”
　　逍遥子叹了口气，“神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屋内吧。”
　　悲木也点点头，“好。”
　　一行人再次回到原先的房间，诸人落座，拾欢坐在悲木身旁，小心翼翼地把那本医书藏在袖子里，鬼头鬼脑，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逍遥子道：“神僧刚刚说到，来我岚悠谷是为了求医，不知您这病从何来？”
　　悲木道：“贫僧不是患病，而是中毒。”
　　“中毒？”逍遥子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悲木道：“老衲于少林寺苦修参禅，日日都要饮上一杯长生茶，这个习惯老衲已有七十余年，直到不久前，我这徒孙顽皮，偷喝了我的长生茶，喝完后一口喷出，说茶水里有东西，我这才知道茶被人动了手脚。”
　　逍遥子狐疑地看着拾欢，“他？”
　　悲木微微一笑，“逍遥谷主莫要疑心，我这徒孙乃是转世灵童，天生五感通灵，能看到听到许多平常人见不着的东西，要不是他亲口说出的，老衲还不相信茶水会被人动了手脚。”
　　沈云也皱着眉头，“神僧，不知这次来岚悠谷，有没有将那杯茶水带上？”
　　悲木点了点头，“喜悟！”
　　“是，师父。”一个和尚拿着一个小包袱上前来，解开包袱，里头包着的是一个茶杯，被里的水几乎快干涸了，留下看上去像是泥巴的茶叶在里头泡着。
　　沈云眉头微蹙，他伸出手沾了沾茶水，就在他准备将指头往嘴里放的那一刹那，悲木神僧连忙阻止沈云：“此毒无色无味，不然老衲也不会喝了这么久也无从察觉，沈神医还是不要妄自尝试的好。”
　　醉翁道：“若是不尝试，怎么知道您中没中毒？”
　　悲木道：“老衲听闻，沈神医善养蛊，培育出一种名为金蚕王的蛊物，能分辨天下万毒，不知是也不是？”
　　沈云点了点头，“不错，我是培育出了金蚕王，神僧您等等。”说完，转身前往自己的住处，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只白白嫩嫩的金蚕。
　　沈云将金蚕放在桌上，喂了它一点茶盅里的水，一群人屏气凝神地看着金蚕王。
　　不多时，金蚕王开始走动，在桌子上爬来爬去，沈云眉头紧皱，醉翁打趣道：“莫非是饿了？”
　　“金蚕喜静不喜动。”沈云道，“这茶水有问题。”
　　突然，金蚕停在了桌子上，开始拼命地挣扎，将自己拧成一根麻绳，最后停了下来，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原本洁白无瑕的身子也渐渐开始爬满黑斑，蚕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皮肤变得晶莹剔透，沈云轻轻拿手一戳，竟然戳破了一个口子，里面流出来清如水的液体。
　　沈云叹了口气，“好诡异的毒，这毒似毒似蛊，老夫从医三十年，闯南走北，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毒。”
　　“神医能认出这是什么毒吗？”悲木道。
　　“不能。”沈云摇摇头，“但是从金蚕身上来看，这种毒极难排出体外，并且会不停地损伤血液，最后就会想那只金蚕一样，身体里一丝血都没有，全都是这样清水一般的液体。”
　　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道：“好狠的毒！”
　　沈云又看了看，“这也不是蛊，小老儿要好生研究研究，这段时间，能否请神僧就住在岚悠谷内？”
　　“当然。”悲木点了点头，他对着六个和尚道：“你们先回少林，拾欢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了。”
　　“是，长老。”和尚们都点了点头。
　　沈云裁了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金蚕包裹住，然后又拿着那杯茶水，走回自己的住处去了，说是要好好研究。
　　逍遥子又给八个和尚安排客房，准备晚饭，再怎么说少林寺的和尚也是远道而来，得留人家住上一天再走。
　　很快就入了夜了，拾欢也分到一间客房，这时他才偷偷地将从方未明手里抢来的书籍拿出来，嘟囔：“神神秘秘的，这里头到底写的是什么？”还没打开一页，就听见外面悲木叫道：“拾欢，拾欢！”
　　“来了！”拾欢应了一声，忙手忙脚将书籍塞进自己的包袱里面，包袱里还有一本书，和抢来的那本书外壳一模一样，拾欢心虚，将这本书藏在那本书下面，又把包袱绑了起来。
　　“师祖，什么事？”拾欢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窗口一个黑影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正是未明！
　　未明嘟囔，“应该是这间房，趁那个贼秃驴不在，我把医书拿回来！”
　　确认了屋里没人，未明从窗口翻进，好像一只小老鼠一般，藏头藏尾，在屋子里稍稍一打量，发现一个包裹放在床上，想解开，又怕被人发现，于是只是稍稍打开了一个口子，伸手进去摸。
　　摸了半天，摸到一本书模样的东西，未明欣喜：“是啦，就是这个！”
　　掏出来一看，和自己丢失的那本书一模一样，又怕被人发现，于是没有多看，便藏进衣内，一个跟头翻出窗外。
　　不多时，门再次打开，拾欢走进屋内。小和尚看上去鲁莽，心却很细，一看见自己包袱的模样就知道被动过了，打开来一看，少了一本书，当即大惊，边跑边叫：“师父，师父，不好了！混元经被人偷走了！”
　　再说未明这头，偷回了医书，心里头得意，跑回自己的翠竹居，点起灯来，准备翻一翻医书。
　　平时要是让他翻书，他也是不怎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别人那里抢回来的书，他就偏要翻一翻。翻开来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书！”未明道，“这是什么？”他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书上写的字，念出声来：“摩罗……摩多……波及也？”
　　不知为什么，未明就好像入魔了一般，他不停地诵读这经书上的内容，这本书明显就是佛经，而且还是梵文音译过来的佛经，未明根本听不懂里面的意思，但是觉得体内突然生出来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就如同泡了个热水澡一样，热气蔓延到四肢百骸，舒服地未明差点叫出来。
　　这时，屋外却传来了脚步声，拾欢叫道：“一定是被他拿了！师祖您快点！”
　　“别急。”悲木缓缓走在路上，跟在他身边的是脸黑成炭的逍遥子，“如果真是他偷了神僧的东西，我非将他逐出师门不可！”
　　来到竹楼前，悲木还没说话，逍遥子已经嚷嚷开了：“方未明！你给我出来！”
　　叫了三声，没人答应。
　　逍遥子怒火烧心，一脚踹开房门，立刻就看见了盘膝而坐的未明。
　　拾欢叫了一声，“果然在这里！”他走上前去，将未明面前的那本书抽走，悲木却惊讶地看着如老僧入定般的方未明，拦住了要上前动手的逍遥子，道了声佛号：“一切因缘而起。”
　　“神僧说这话是？”
　　悲木叹了口气，“拾欢，你还不打算把那本书拿出来吗？”
　　拾欢偷偷地瞧了逍遥子一眼，吐了吐舌头，从怀中拿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打开来，里头是沈云注解的伤寒杂病论。
　　悲木双手合十：“老衲出门前心神一动，才将混元经带在身上，原本以为这缘分落在我这小徒孙身上，没想到这缘分落在逍遥谷主的弟子身上。”
　　“缘分？”逍遥子道，“神僧，您越说我越糊涂，什么缘分？”
　　悲木道：“谷主，这其实并不是一本普通的经书，而是一部内功心法！”
　　“什么？”逍遥子惊叫道。
　　“此法名为混元功，世上鲜少有人能够看懂，能够修炼的就更少了，唯有有缘人才能练得此功。”
　　逍遥子这回是真的愣住了，“混元功？难道是立地活佛悲灵神僧的混元功不成？”
　　“不错。”悲木点了点头，“正是我师兄悲灵所著的混元功，师兄只留下一句交与有缘人，便坐化涅槃了。”
　　逍遥子看着以五心朝天姿态修炼地未明，愣愣道：“这小子，当真好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