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凤求凰》石锅小笼

20、第二十章 回宫

　　白妃同武子莹从湖畔分开，一回想起武子莹的话。仿佛临湖畔的湖水，夹着怨气不甘心狠，水蛇般紧紧缠在白妃身上。

　　“姐姐不用担心，我手里有皇后和皇帝的大把柄。只是，若是先用了，他们就算分开，过段日子恨意消除，说不准又好上了。只有等他们两个重归于好，爱到深处再用上。哎哟，到时候，可必定会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而白妃姐姐你呀，若是做个媒人，帮他们和好。你说皇上会不会感激你。等到最后，皇上，又会感念你的体贴，将对她的恨转而对你的爱意呢。”

　　“主子，你没事吧。”

　　身边丫鬟丁香小心翼翼试探问道。主子和莹姑娘说完话后，那脸色可不大好看。丁香明白，被皇上丢到行宫不闻不问，主子心里定有怨恨的。可是再怎么想办法，同武子莹结盟，却不是好主意。

　　她来了没多久就打听到，当初武子莹在这里被称作武夫人。这行宫的伺候人还以为和皇上有些干系，都当主子奉养。可不想，皇后清醒后，那武夫人直接被叫做了莹姑娘。虽说还是主子这样伺候，但想也知道，莹姑娘的命脉可是捏在皇后手里。

　　丁香见白妃不答，又小心翼翼说道：“主子，奴婢觉得，这莹姑娘面相不好。您还是少同她来往。”

　　“这个我知道。”白妃惊醒过来，扇扇手，“放心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只是，现在她……”停顿片刻没有说下去，反而转了话题，“真不知道她们到底怎么结怨的，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是是，奴婢听说，莹姑娘和皇后闹翻，是因为皇上对莹姑娘上了心。”

　　白妃噗嗤笑了出来，要是之前她还会信。现在看看形势也知道了，就算皇上曾经对莹姑娘上心，可现在这颗心还不是巴巴地系回在皇后身上。莹姑娘身份尴尬，能待在行宫像主子般供奉，其实也多亏了皇后宽待呢。

　　可惜呀，有些人得人好处会感恩戴德，有些人反而会因恩生恨。

　　事情正如武子莹所说，过了小半月皇上没到，却得了旨意说是让皇后回宫休养，旨意中丝毫没有提及白妃甚至二皇子。

　　君瑞在接旨之后皱皱眉头，看着眼前匆匆而来的江文，略有些不满地抱怨：“为何是本宫，本宫问的明明是白妃和皇子的事情。”

　　江文讨好笑道：“皇上记挂娘娘，觉得娘娘应是在行宫待烦了。正好趁还没下雪回宫，等下了雪，路上就不好走了。”

　　“那白妃和皇子呢？”

　　“皇上的口谕，全凭娘娘做主。”

　　这算怎么回事！君瑞烦恼地回到屋里，来回踱步。她本来想把白妃和皇子打发走，她能躲在行宫耐心等君德的好消息。

　　脚下一顿，不对不对，她怎么忘了。君德现在情况并不好，要是庄妃起了别的心思，君德就危险了。如今唯一能靠的还是齐昭，应该让齐昭去敲打庄妃，以保君德安全。

　　刻意将图格庆提出的弑君忽略掉，虽然这个主意在她脑子里盘旋过，但毕竟是生父，再怎么样，都不能使出这种手段。何况，君德是嫡子，应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不能给人一丝机会胡乱编排他。

　　“芙蓉，让人告知白妃，三日后启程回宫。”君瑞回转身，面对芙蓉的诧异，不免勾起丝笑。像是告诉芙蓉，更像是安慰自己，“现在稍稍委屈，只为了将来能过得舒坦。这点委屈，还是受得起的。”

　　其实君瑞偶尔扪心自问，在齐昭后宫受得委屈，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可惜，他们只是错在了开始，让后面的相处，无时无刻不充满算计。和齐昭相处，远没有同图格庆相处来得轻松，来得随心所欲。自然，在大齐后宫的日子，真心高兴的少，假装开心的多。

　　“娘娘，奴婢明白。”芙蓉抿抿唇，等了会见君瑞没有别的吩咐，才开口问，“那西苑的那位呢？”

　　“你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君瑞揉揉眉间，不如干脆丢她在这儿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何况，表姐能安排图格庆进行宫，想必也能安排她自己同图格庆一块离开。“留她在这儿吧。”

　　芙蓉这才雀跃起来，兴高采烈地说，“好嘞，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她蹲下拍拍一直蹭来蹭去的虎皮，笑问，“虎皮也一起回去罗，留在这儿，只怕小命不保。”

　　说完就见君瑞脸色一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要请罪，就听君瑞轻叹：“你说得有理。西苑的安排先等一等，让我再想想。”

　　君瑞等得，别人不见得会安心等待安排。白妃一边有些委屈地整理行装，一边又担心武子莹不能一起走。要是武子莹不走，她所谓的大计划，怎么实施下去。让人去打探后，就听回禀说，西苑的莹姑娘说不走，想让娘娘恩准，让她去大楚走亲戚，还说要是娘娘不许，就等娘娘回宫后，自个儿写信问皇上。

　　白妃吓了一跳，这武子莹可真是胆大包天。她怎么笃定齐昭会允她去大楚，她在大楚又有什么亲眷。

　　白妃揣测君瑞的处置时，君瑞正冷笑地看着武子莹运气。她记起往事的部分，里头就有武子莹的威胁，说要回大楚后宫，作为君德最喜欢的表姐被供养起来。

　　要是母后没死，他们还是尊贵的皇子皇女。说不准，君德在她心中的地位便没有现在这么重要，只是关系良善的同胞姐弟。可现在，遭遇所有不幸之后，君德在君瑞心头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是她能够重回过去岁月的唯一手段，也是她和故土的衔接。这么重要的人，可以让她放弃一切的人，怎么能落到武子莹的手里。

　　“妄想！”君瑞失去了冷静，不顾忌在武子莹冷冷的注视，居高临下地站在武子莹面前，“你以为本宫会让你去祸害本宫的弟弟吗！”

　　“啊，您说的是四皇子，现在的摄政王？”武子莹装作诧异地瞪大眼睛，手捂着嘴巴，又是装模作样地压低声音，“哎呀。他是大楚三公主的胞弟。可惜三公主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在嫁给池将军的路上，被图格庆杀了呀。”娇笑几声，“您忘了，当初您进宫的名义，可是个小丫鬟呢。”

　　是的是的是的！武子莹因为武家获罪没了姓氏，她何尝不是。不过是装聋作哑，在齐昭的默认下依旧当自己是大楚公主而已。可是现在武子莹说穿之后，君瑞突然意识到，就算君德可以接她回大楚，但她已经名不正言不顺了。

　　就算君德重新宣告天下，给她正名。但她不是以大楚公主的身份同齐昭成亲，甚至可以背负一个苟合的恶名！

　　她手猛地扬起，恶狠狠盯着武子莹，她恨眼前这个女人。同时她也从武子莹眼中看到无法掩饰的恨意，是的，想必武子莹也同样恨着她。

　　“莹姑娘说得有理。可你毕竟是以九域夫人的身份进宫，本宫怎能轻易让你去民间寻找亲人。”君瑞眯了眯眼睛，扬起的手缓缓放下，轻轻搭在手臂上。勾起嘴角，用最最嘲讽的语气说道，“莫要在路上被谁劫去，对莹姑娘的名声，可不好呢。”

　　“芙蓉，送莹姑娘出去。吩咐江文，三天后，莹姑娘同我们一起回宫。”

　　君瑞自然看到武子莹眼中那抹恶毒得逞的得色，可她有什么办法。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君德，帮他快点登上帝位。等君德登基，她将来的日子也一定会有转机，君瑞想，一定会有的。

　　三天后，行宫的三个女人便轻装简行从槐西出发，往大齐的王郡而去。齐昭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特意关照说要一切从简。甚至还提了一句，不能扰民。不能扰民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能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出行。君瑞猜不出齐昭的意图，倒是芙蓉自言自语一句：“是担心有人劫车吗。”

　　这么一句倒是让君瑞胆战心惊，偏又含了几分期待，她以为齐昭是在防备图格庆。算算上回图格庆生气离开，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虽然说，明知道……哎，可是人心，特别是对曾经喜欢过的人身上，怎么能够收放自如呢。

　　他们早上赶路，晚上便到行宫，或是当地官员的府邸，用江文的令牌借宿。偷偷摸摸，还不算吃苦的路程，就这么过了三四天，倒是又回到当初君瑞刚刚清醒过来的天水小镇上的齐府。

　　依旧是平静地和之前赶路没什么区别，悄悄从正门赶了车进去，越过二门，在落花檐下，才停车请君瑞出来。芙蓉轻声说：“主子，明天要到王郡了。”

　　君瑞看了她一眼，知道芙蓉的意思。进了宫，便没那么容易出来。可这是她选择的路，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却是烦躁得很。就想再见图格庆一面，跟他说，让他忘了她。明明晓得这幅做作，反倒让彼此痛苦，可心思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促成，君瑞刚刚踏进屋里，就见屏风后头有人坐着喝茶。身形虽瞧不清楚，但想着齐昭在王郡，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那么眼前的这个人，自然只有图格庆了。一颗心砰砰乱跳，情不自禁轻声唤了声：“图格庆？”

　　那原本悠哉喝茶的人影僵硬住了。过了小会，才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君瑞的眼神格外陌生疏远：“朕，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蛮子？”

　　君瑞真是犯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