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跟替身跑啦》光中尘

4、榴莲味营养液

　　晃裕同跪在钟离璞前面，先探了探呼吸，又翻开他的眼睛检查了一下眼白，判断道：“只是睡着了。没事。”

　　商沐用湿毛巾捂着自己的脸，没说话。刚刚在钟离璞倒下的瞬间，晃裕同给了他一巴掌。

　　“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就是……”晃裕同想了一下，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借口，其实他本来也不需要找借口，反正现在商沐已经学会恰到好处地装失忆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结束这个话题，改口道：“我带冕下去休息。”

　　“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我把对门也买下来了，这副钥匙给你。”晃裕同扔出一串钥匙卡，商沐反手接住。

　　商沐把钥匙卡在指间转了转，问：“放心我？”

　　“我说了，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晃裕同想也没想便说道。他用脚踢开门，推着钟离璞的轮椅出去，在对门一刷卡，门自动打开，下面连门槛都没有，轮椅顺滑地推了进去，门在他背后关上。

　　晃裕同一生不拘小节，唯有在涉及国家兴亡和钟离璞的事情上细致入微。可以说，只要是为了钟离璞，就算商沐做一道土豆丝炒姜丝，晃裕同也能把所有的土豆丝挑出来，再和商沐一起把姜分着吃了。

　　商沐看着对面紧闭的门想，晃裕同对自己其实算不上多坏，问题是，他对白月光太好了。

　　晃裕同回来的时候，商沐已经收拾好地面，把小羊排和烤牛骨髓精心装好盘，摆在桌上。晃裕同摆了摆手，往厨房里走：“之前的汤……”

　　“地上的我采样了，锅里的放在保温杯里，都放包里了，你可以拿回去检测。”

　　“行。”晃裕同爽快地回头坐到桌边，看着桌上的食物有些迟疑地问，“这是给我的？”

　　商沐点了点头。

　　晃裕同难得扭捏了一下：“算了吧，不是说了我今天当服务员……”

　　“我吃过了。”商沐说。

　　晃裕同愣了愣，没再多话，拿起筷子把牛骨髓和小羊排三下五除二吃了，吃得满嘴流油，舔舔嘴唇夸奖道：“好吃。说来奇怪，按说部队里的厨师也不错，餐厅还号称星际美食应有尽有，但是我就没吃到像你做的这么符合心意的……”

　　“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要走，你应该挺高兴吧。”晃裕同笑了一下，向窗外看去。商沐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见外面熟悉的飞梭灯光，是晃裕同的部下来接他了。

　　这些年他来去匆匆，休憩之处多半是在这间小公寓。

　　商沐觉得这种时候他应该说两句好话，挽留一下晃裕同，但这种场面话在他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果然，晃裕同紧接着就开始说：“冕下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他有什么事情你听他的，你办不到的话就联系我的人，我已经吩咐好了。冕下的过敏表你仔细看看，千万不能出差错。明天早上你八点叫他起床，他的三餐麻烦你。一个星期后去医院，我也安排好了……”

　　商沐哭笑不得说：“这些事情你就不能整理个文档给我么？”

　　晃裕同说：“已经发给你了。我再口头交代一遍，你千万别忘了。”

　　商沐说：“忘不了。你就祝我好运，别在有人来杀冕下的时候给他挡刀嘎嘣脆了就行。”

　　晃裕同皱起眉：“不会的。”

　　商沐很无所谓：“哦。”

　　晃裕同眉头皱出川字，说：“小沐，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他望着商沐，商沐看那意思是要说什么煽情的话，就配合地期待地看着他。晃裕同憋了半天，最后说：“钟离冕下是个英雄，你好好照顾他。”

　　陈芝麻烂谷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喜欢白月光似的。

　　商沐从善如流，转进如风：“我一定帮你追到他。”

　　晃裕同拍拍他的肩，说不要勉强自己，意思是你要说到做到。然后外面门一敲，里面门一开，晃元帅又踏上了星辰大海的征途。

　　商沐关上门，感觉自己就像是发射了一枚核弹一样疲惫。不仅如此，好不容易完成这项艰巨任务之后，正等着回家，突然间领导亲切握着他的手，高兴地告诉他：“因为你卓越的表现，国家将继续给你委派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核弹的白月光——□□！”

　　想到隔壁的□□，商沐的脑袋就突突突地疼起来。但那毕竟是明天的事，今晚商沐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躺，一夜无梦。

　　第二天商沐照例起了个大早，先去水产市场进货。商沐的餐厅叫做绿野花园，在美食界小有名气，擅长结合当地的新鲜食材制作精致的菜肴。

　　在这个时代营养液种类繁多，各种口味应有尽有，吃饭不是刚需，食客的要求极高。他们餐厅的菜单依赖食材的品质，因此进货是头等大事，好在蔬果的供货商外包，商沐只需要负责水产，而他的合伙人赵鱼负责蛋奶肉类的进货。

　　其实两个市场相隔不算远，但赵鱼坚持要商沐去进货水产，因为他“要避鱼的讳”。商沐觉得他可能没弄清避讳是什么意思，毕竟这个词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算是甲骨文了。

　　碧罗星的水产丰富，但由于国民对海中物质普遍过敏，大部分水产都需要经过二次检查，标明成分冷藏处理，等到达厨房的时候品质已经大打折扣。

　　能够新鲜食用的海产为数不多，商沐很快和熟识的老板谈妥，让他们直接把东西送到店里，在水产市场吃了一碗鲜美的黄金海胆饭，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家。

　　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七点。商沐走进厨房，把高压锅打开，炖煮了一夜的小羊肉已经软烂。商沐将肉捞出来沥干水分，按照纹理将肉撕成细丝丢进锅中，加入盐、生抽、料酒、白糖和鱼露，再撒上一把芝麻，翻炒至肉质蓬松后出锅，这就制成了羊肉松。

　　刚出锅的羊肉松松软金黄，扑鼻的香气。商沐对金黄色的东西实在没有抵抗力，一时没忍住，夹了一撮尝了尝，被烫到了舌头。

　　他把羊肉松摊开晾凉，装进罐子里，再从另一个高压锅里盛出粥，放在保温杯里。一看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八点，该去叫“□□”起床了。

　　商沐在从水产市场回来的路上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他的最终目标是脱离晃裕同，长远目标是把白月光和晃裕同凑成对，但晃裕同毕竟不在这里，通讯工具也经常联系不上，让白月光对他动心的可能性太低。因此他也不能操之过急，当务之急是让白月光对晃裕同产生好感——毕竟他们现在……站在一起那就是恋爱的反义词。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必须行动上体贴、言语上甜蜜、态度上温柔、思想上怜惜，再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晃裕同。

　　商沐站在对门门口，给自己打打气，拿出钥匙卡滴了一下。

　　门很具有科技感地自动打开，商沐走进门，环顾了一圈，不由有些失望。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甚至有些极简主义的意思，家具少得可怜，不像是晃裕同对白月光的手笔。他有点想去厨房看看，但这毕竟是白月光的临时住所，随便乱闯不符合礼节。

　　商沐放下保温杯，看着一连串紧闭的门，心里嘀咕，到底那一扇才是白月光卧室的门？

　　他正犹豫要不要随便打开一扇，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咚的闷响，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人摔倒了。商沐心里一跳，想钟离璞浑身的伤，摔倒可不是小事，顿时也顾不得礼节，循声到门前，叫道：“钟离冕下？！”

　　里面人叫：“别进来！”

　　他说晚了，商沐在门口一站，房门自动打开，商沐一眼就看见了钟离璞。白月光没有昨天坐在轮椅上的气定神闲，睡衣松松垮垮，狼狈地歪在地毯上，一半被子搭在身上一半还留在床上。他试图用手臂把自己撑起来，刚试就发出一声闷哼。

　　商沐在门口呆了呆，听到他的闷哼不由上前一步，又不敢靠太近，试探问：“很痛么？”

　　钟离璞侧过头看他，一开始带着点不安警戒，在认出他后眼睛慢慢红了。商沐吓了一跳，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白月光不高兴了。但紧接着钟离璞眼睛一眨，长睫毛小扇子一样扑闪了一下，扑闪出一滴泪，顺着布满伤痕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哽咽了一下，喘不过气似的说：“痛啊……”

　　钟离璞这副样子不像是晃裕同口中高高在上的冕下和英雄，倒更像是个摔破了胳膊哭鼻子的小孩。

　　商沐的紧张奇异地消解了。他走过去试探地抓住钟离璞，帮他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钟离璞没有拒绝，这给了商沐一点信心。他抽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帮钟离璞擦眼泪。钟离璞牵住商沐的衣角，一声不吭，只是在碰到伤口的时候抽几口气。

　　好乖啊。商沐心想。

　　他帮钟离璞擦完眼泪，问：“我可以把你抱回床上去么？”

　　钟离璞没有说话，但是身体紧张了起来，明显有些抗拒。

　　商沐问：“不行么？”

　　“不是。”钟离璞侧头转向另一个方向，“请你把我扶到轮椅上吧。”

　　商沐一只手穿过钟离璞的腋下，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顺利把他抱了起来。钟离璞相当轻，重量可能不超过一麻袋苹果，薄薄的衣服下瘦骨嶙峋。商沐有种错觉，他稍微一使劲，对方的骨头就会受不住力道再次折断。

　　商沐小心翼翼把钟离璞放在轮椅上，再把外衣拿来给他披上，免得他着凉。钟离璞昨天来到他家的时候穿的衣服实际上是直接套在睡衣外面的，晃裕同昨天伺候白月光睡觉的时候大概没占到什么便宜。

　　钟离璞乖乖伸手伸脚让商沐给他穿好衣服，一指床边：“口罩。”

　　“马上就吃饭了。”

　　钟离璞哦了一声，伸手往柜子里摸。商沐看他办事费劲就帮他把东西拿出来，正要递给他，看见那设计师精心设计的纸盒包装上写着几个大字：榴莲味营养液。

　　商沐：“……”

　　他抓着营养液，蹲下身和钟离璞视线平齐，对着那双灰色的眼睛很诚恳地说：“冕下，我跟你商量个事。我们身份有别，你可能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但是既然晃元帅让我照顾你，我们要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就应该相互尊重，你说对不对？”

　　钟离璞目光躲闪了一下，说：“我没不把你放在眼里。”

　　“那更好啦。冕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商沐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眯眯道，“我好歹也是个厨师，你能不能维持一下表面功夫，随便吃点我做的东西，然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再喝营养液？”

　　钟离璞有点懵了。他身份高，平时谁对他都是小心翼翼，现在更因为他惨不忍睹的外形更多了几分畏惧，哪有人这样跟他说话？

　　他嘴巴一撇，小声抱怨道：“你好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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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晃元帅下线了，我猜你们应该挺烦他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