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父子》幽疏桐

3、3

　　“抱歉，陛下，我想问……”因戈瑞咬着笔端，顿了顿，迎着国王陛下疑惑的目光，小精灵放下笔，端正了一下坐姿，认真地问：“如果做了书记官，我还能去当战士吗？”
　　瑟兰迪尔觉得小家伙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可爱了，他的莱戈拉斯一本正经起来更是如此，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问：“你希望去当战士？”
　　因戈瑞很用力地点着头：“我要成为最勇敢的战士，这是我们约好的。”
　　“你们？”瑟兰迪尔看到了小精灵的决心，那双纯净澄澈的眼眸里无畏无惧，没有沾染任何黑暗，简单直接得让他心生羡慕。
　　“还有莱戈拉斯，我们一起约好了要成为密林最勇敢的战士。”因戈瑞对这誓言很看重，可是对于国王陛下突来的沉默，他有些不确定自己更可能成为什么？书记官？还是战士？
　　莱戈拉斯希望成为密林最勇敢的战士？瑟兰迪尔不由自主地微笑，小家伙们的口气还真是大啊。不过……瑟兰迪尔舒适地靠着椅背，微微歪头用手指支起额角，闲适地交叠起双腿，好奇地问：“你知道莱戈拉斯想成为战士的原因吗？”
　　听到这个问题，小精灵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瑟兰迪尔很容易地就捕捉到了他的犹豫，“告诉我，孩子。”他并没有留给他组织谎言或者借口的时间，语气略微加重了些。
　　因戈瑞又开始紧张了，磕磕巴巴地回答：“莱莱莱戈拉斯说他他他要成为比您还强大的精灵，那样……”抱歉，莱戈拉斯，我本应该替你保守秘密的。
　　“哦？”瑟兰迪尔有些意外，却不动声色地感叹了一声：“这还真是个远大的目标。那样什么？”
　　“他说他要成为比您还强大的精灵，那样，那样就能保护您和……”因戈瑞有点想哭，别的他可以不知道，但在他们的国度里，有那么一个禁忌，即便是莱戈拉斯也不能轻易触及，眼前的国王陛下表情依旧平淡优雅，眼神却很确定地等着他说完最后的话。
　　因戈瑞站了起来，低着头紧紧揪着自己的手指，吐字不清地表述完整自己的话：“和他的……nana……”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小精灵紧紧闭上了眼睛，他猜国王陛下也许会发怒，会下令把自己赶出去，维拉啊，那就太丢人了。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因戈瑞觉得他之前闯过的那些祸实在不算什么，毕竟那惹怒的只是ada或者老师，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惹怒了国王陛下。
　　瑟兰迪尔的心被那句含混不清的话给狠狠揪住了，他的莱戈拉斯在nana的问题上从来都乖顺听话得让他错觉那是一个可以永世逃避的问题，瑟兰迪尔无声地叹息，而后努力用平稳的嗓音安抚着小精灵紧张的心：“你可以成为战士，不过，我依旧会为你保留书记官的位置，你觉得怎么样？”
　　因戈瑞意外地抬起头，看着国王陛下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脸，懵懂地点着头：“谢谢您，陛下。”
　　瑟兰迪尔微微颔首，重新调整了姿势投入到工作中，至少在因戈瑞看来是这样的。
　　小精灵含糊不清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如果可以，瑟兰迪尔的目光快把眼前那张纸盯出个窟窿了，他想是不是应该和莱戈拉斯深入的谈谈，聊一聊某些他不知道的话题，或许略微地涉及他的母亲也不是不可以……
　　突如其来的灼痛感毫无征兆地席卷过他的左半边身体，瑟兰迪尔闭了闭眼，不经意地握紧了拳。
　　还是……算了吧，如果自己都不能在提及这件事的时候保持平静的心态，他要如何安抚儿子？

　　艾芙丽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尊贵的小客人：“维拉啊，我的殿下，您这是不小心滑进了泥塘吗？”
　　浑身脏兮兮的莱戈拉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花脸上几道明显的污渍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实话实说：“ada很少允许我去远离宫殿的森林里玩，抱歉，艾芙丽夫人，我有些太忘形了。”
　　小精灵无奈又认命的语气和表情让艾芙丽心疼不已，她蹲在小精灵面前，徒劳地理了理那乱糟糟的金发，温声宽慰：“陛下是为了您好，殿下，毕竟森林已经不再安全了。”
　　“所有精灵都这样对我说，我想你们都是对的，可是整天呆在宫殿里实在太闷了，ada很忙，大家待我和朋友们描述的家人的感觉不一样……”莱戈拉斯微微偏了偏头，让自己的额头在艾芙丽将要收回的掌心下蹭了蹭，又立刻保持了距离，艾芙丽感受到了他这小心翼翼又百般遮掩的留恋，于是张开双臂，询问的看着他：“可以吗？”
　　莱戈拉斯犹豫了，他看到了艾芙丽的真诚，可是，莱戈拉斯是个坚强的小精灵，小嘴微微鼓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咧开一抹笑容：“可我实在是太脏了，艾芙丽夫人。”
　　艾芙丽看着小精灵那副窘样子，温柔地笑了笑，起身拉住他的手：“的确，您需要好好洗个澡。”
　　莱戈拉斯仰脸看着温柔漂亮的女精灵，突然有些后悔，但这感觉也只是一瞬，湛蓝的眼眸里划过一点失落，小家伙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靴尖上一块泥巴，不太想承认，刚才他有点想念ada的怀抱了。
　　莱戈拉斯憋了口气缩进水里，刚才他坚持自己会洗澡，艾芙丽夫人不放心地确认了好几遍才离去，小精灵抱着双膝蜷在水中，金色的长□□浮在水面上，室内安静得仿佛他并不存在。
　　被nana环抱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莱戈拉斯这样想着，却格外地想念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度，小小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莱戈拉斯是个坚强的小精灵！没再犹豫，他猛地从水里探出头来，小精灵擦了擦脸上的水，困倦地打了个呵欠，“要是ada在就好了。”小声嘟囔着，他为难地看着握在手里的一把金发，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艾芙丽得到应允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小精灵撅着嘴和自己那一头湿漉漉的金发较劲的场面，看到莱戈拉斯刚换上的衣服肩头已经被头发濡湿了一大片，艾芙丽笑着问：“我的殿下，您应该好好擦干头发……”
　　“我知道我知道！”莱戈拉斯撇了撇嘴：“我正擦着呢！”
　　好吧，如果您这也能称为擦的话！艾芙丽拿过他手中的毛巾，绕到小精灵身后轻柔地裹起他那柔软的金发，慢慢擦着：“一会儿还得换身衣服，亲爱的殿下，平时您应该没自己擦过头发吧。”
　　“嗯，都是ada给擦。”小精灵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只有维拉知道之前他是有多么想念他的ada。
　　艾芙丽的动作因为意外顿了顿，谁会忘记他们的国王陛下也是一位合格的父亲呢！

　　因戈瑞抱着果汁坐在露台的高椅子上，嗯，很无聊很无聊地小小地叹了口气，随即迅速捂住了小嘴，偷偷扭头去看依旧在工作的国王陛下，担心因此而打扰到他，小精灵心想莱戈拉斯的日子过得可真无聊，我想回家。
　　瑟兰迪尔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抬眼看着捂着小嘴偷看过来的小家伙，心想如果是莱戈拉斯，一定不会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
　　他的儿子有的是办法让他忍不住放下手头的工作陪他玩一会儿。
　　冲着小精灵招招手，小家伙立刻从高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桌前，一副“听您吩咐”的样子，可是再如何规矩自己的言行也改变不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顽皮和灵动，瑟兰迪尔忍不住翘起嘴角，莱戈拉斯的朋友还真是可爱，“你想玩点什么？因戈瑞。”瑟兰迪尔有些慵懒地倚着椅背坐住，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收敛了，可对面的小家伙看起来还是有那么点紧张，他儿子怎么从来就没点紧张感呢？
　　想到淘气得令他头疼的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不由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