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丫鬟探案录》阿拙

20、昭媛

　　陆钰到柳氏的院子时，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身边除了守在门口的侍卫，并无他人，她见到陆钰，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这一刻，她不再假装糊涂，她不再沉浸于过去，而是选择了面对，只是太可惜了，一切都晚了。

　　她在弥留之际左手紧紧握着陆钰，右手微抬起指了指，轻声说了句：“玙哥。”话未落音，人就去了。

　　陆钰走出房门，让侍卫去禀报，等柳家人再次出现在曹府时，已经是天黑的时候了，陆钰也已经回了安王府，据说柳家人并没有闹腾，反而很是平静。

　　夜晚的安王府的书房里，陆钰情绪很是低落，多多少少受影响，安王见她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沮丧中，他试图拉她出来，“你见了柳氏最后一面，可有收获？”

　　陆钰回头瞪了他一眼，她内心觉得他一点都不近人情，自己正难过，柳氏刚去，他就逼着自己想起她去见柳氏的目的不单纯。

　　安王也被她这凶悍样子给吓着了，他是好心帮她，她倒是像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一点都不领情，他右手抬起，正想指着她说几句，可见她那阴郁的身影，又放下手，吞进去了一口气，“算了。”

　　陆钰红着眼圈，“我知道这件案子对你很重要，但是对我也很重要，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回忆柳氏，就算你勉强我回忆了，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安王听着陆钰这一番话，倒是被气得差点吐血，这是什么脾气，还是丫鬟么？简直就像他老子！
　　他一点都不想搭理她，直接坐回书桌后翻书，过了一会儿，陆钰许是有些许不好意思，讪讪开口，“我去的时候柳氏只剩一口气了，她就指了指一个方向，然后叫了一声曹三爷的名字，就没了。”

　　“方向？”

　　“嗯，我没来得及去体会，但是你刚才指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也许她并不是无意识去指某个地方，也许那地方正是她想告诉我什么，只是现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这件事只有你一人知晓。守门的侍卫是我们的人，现在也没人有心思去管她屋里的东西，等会天亮了，我跟你去躺曹府，凭吊下柳氏，你就说想拿点东西留作念想，进去找找。我在屋外等你。”

　　翌日两人去了曹府，在他们回王府的马车上，陆钰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香囊，里面详细记录了曹家的一些贪赃枉法之事。

　　只是这封信是过世的人所写，即使揭露了也不能有利证明就是这个人的亲笔，但至少给了他们查找的方向。

　　轻舟带着一些人下了江南。

　　过了两日，是安王进宫问安的日子。虽说安王生母不在了，父皇随时可以见，也经常召见他，但还有一位名义上的祖母，到了问安的日子，便要去太后的宫中。

　　他整装待发准备进宫时，太后特意派了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让他带上办案时的那个小丫鬟，她想见见。

　　安王顿时心生警惕，却也不能驳了太后的面子。

　　他对着身边的小厮道：“去让陆钰准备下，不要失了应该有的礼仪。”

　　陆钰一听太后要见她，倒是镇定，只是一些和她混得好的丫鬟不免有点不平了，陆钰有什么好的？除了那张妖媚的脸蛋？那只是当个姨娘罢了，她哪里有资格和身份去当侧妃。再说了，她们和陆钰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她们也不比她差，查案？她会查什么案子，还不是安王在一旁吩咐她去干活，这种事儿，任是谁都会，哼，她定然是私底下献殷勤，不曾想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倒是便宜了她！

　　同为丫鬟的她们心里虽然不忿不甘，还有一些弯弯绕绕，但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心里面的情绪倒是半点都不会显露在外面，反而连声羡慕她可以见到贵人。

　　陆钰一边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说了恭喜和羡慕的话语，一边心思确实飘到了其他地方去了。羡慕？这位太后可不是好惹的主，她想见自己，必然会有所企图。

　　太后看着跪在低下的宫女，对着身边的嬷嬷说：“看着礼仪就学得不错。”

　　嬷嬷笑着回道：“太后的眼神就是准，她可是从宫里出去的，在宫里还服侍过七公主一阵子，这样的人礼仪哪里有不好的。”

　　“规矩就好。抬头我瞅瞅。”

　　陆钰微微抬头，眉目低垂，恪守宫规。

　　“不错，长得也好，可惜是安王的人了，要不留在宫里也不错。”太后略微遗憾地说。

　　身边的嬷嬷笑开了，“太后娘娘，在安王身边也好，安王若是瞧上眼了，收个房，不多时，太后娘娘就是抱重孙的时候了，这不喜庆？”

　　“你说得也对。”太后点点头，“是个好丫鬟，下去吧。”

　　陆钰被一番评头论足之后，喏喏地退下。

　　太后看着和蔼，对她多是褒扬的话，可话里话外无非是警告自己要规矩，她这是对自己伸手曹家一事不满了，但却又不说出来，不愧是浸淫了后宫多年的人物，虚虚实实的招数用得很妙，若不是自己重生了一次，怕真要以为太后对自己多满意。若是自己真信了太后面上的话，自己性子再轻飘点，回安王府后自以为有太后撑腰，做事出格，安王会赶自己出去，而太后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出手相救，最多只是和今天一样，跟身边的嬷嬷假情假意地说自己眼皮子浅，她是好心好意夸赞自己，可惜自己不争气。

　　不曾想刚出宫门，却被一个宫女给拦住了。

　　“我家主子有请。”陆钰暗自叹了口气，跟了上去，真是一进宫，各种麻烦事儿就一个接着一个来，看着这架势，颇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七公主定然不会派这样的人过来，这人的主子是谁？

　　见了面才知原来是曹昭媛。曹昭媛在陆钰重生前确实给过她帮助，只是陆钰也怀疑她还是把自己推向死亡的其中之一的罪魁祸首。

　　曹昭媛没有露出小时候和陆钰一起玩耍时爱笑爱闹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的陌生与疏离，隐隐约约又透露出了上位者的气息。是的，她正用上位者的眼光看着陆钰，省视、衡量。

　　陆钰也懂得后宫的生存之道，不外乎就是失去单纯，冷了心扉，出手见血，面不露色，自矜。

　　曹昭媛目光悠远，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好久不见了。”

　　“确实很久不见了。曹昭媛越发美丽了。”陆钰张口就夸了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曹昭媛听了宫里那么多人的奉承，再听陆钰的话，丝毫不会放在心上，“不曾想你的性子倒是变了，若是以往，定然不会那样说的。”

　　“我不止性子变了，连身份也变了，曹昭媛不也如此么？”

　　“你说得对。”

　　两人一阵无话，陆钰轻轻道：“柳姐姐昨儿去了。”

　　“我知道。她活该！”

　　陆钰不曾想她竟然会这样说柳氏，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有错，曹昭媛当年喜欢曹三爷的程度不比自己少，她平日里就是跟着曹三爷认字读书的，她定然厌恶柳氏嫁给了自己的堂哥。

　　“她去得不是很痛苦，柳家人据说也没有多少伤感。”

　　“柳家人能有什么伤感的，你不知道吧？当年三叔在无意中看上了柳氏，之后我们曹家和柳氏定了亲事，我们还经常和三叔、柳氏一起玩耍，那时候的日子，即使是如今我在宫中，夜里梦回之时，还是会笑醒。之后三叔就去了，柳老夫人带着柳夫人和柳家的亲戚上门来闹事，说是他们柳家的女儿被我们曹家耽误了，如今要变成老姑娘了，曹家怎么也得负责，这么，柳氏最后嫁给了我堂哥。

　　不过柳氏嫁入曹府没过一天好日子。堂哥的德行你是知道的，他也不喜柳氏那薄柳之姿，再加上堂哥以往见到柳氏都喊婶婶，如今成了自己的妻子，岂不尴尬，也就二婶有能耐答应这门亲事来膈应堂哥。堂哥压根就没碰过她。听柳家的陪嫁说她也是被逼着嫁过来的。好笑，被逼？她若真不想嫁过来，去寻死啊，柳家人还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么？不过也许会，那也好过在曹家当活死人吧！她就是懦弱！”

　　陆钰听着她一通的批驳并没有多回话，只是静静听着她发火，曹昭媛见陆钰不应声，也就慢慢淡了下来，“我今儿找你来是想问问那个案子的情况。”

　　陆钰尬尴地扯了扯嘴角，“这个案子我还真不是很清楚，去了两趟曹府，只是知道许是你二婶跟这事儿有关。”

　　“不，我不关心她，我只是想知道，真的是他么？”曹昭媛轻轻地问。

　　陆钰这才明了原来她是在问那具白骨的身份，“我不清楚，只是曹三叔的坟墓确实是空的，除了一些陪葬品，什么都没有。这件事儿难道你不清楚？”

　　“我不清楚，事发之前我离开家里，去了国寺，去给祖母祈福了。”曹昭媛面露迷茫。

　　“曹老夫人在昭媛会府后可有什么变化？”陆钰这才想起她去了曹府两趟，却一直都没有见到当年那位慈爱好客的曹老夫人。

　　“祖母病了一场，不知道为何，之后就建了佛堂，佛堂建成后她就很少出来走动，一直在佛堂里，即使是我进宫那天，她也不曾出来，不过她曾经去看过柳氏，我听母亲说起过。祖母就是心软。”

　　曹老夫人，她从曹三爷出事后就病了，也就是说曹三爷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世间最为悲哀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经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一时病倒倒是情有可原。只是她为何之后就把掌家权交给了曹大夫人，她是不愿再掌管整个曹家，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曹三爷的去世？

　　她还去见了柳氏？柳氏在她儿子去世后不久就嫁入了曹家，成为孙媳妇，她不是应该恨柳氏么？怎么还会去见她？

　　“柳氏是一进门就疯了么？曹老夫人什么时候去见的柳氏？”

　　“一进门就呆傻了，祖母似乎是在柳氏回门后见的她，祖母应该没有跟柳氏说任何话，因为柳氏那时候已经傻了。”

　　陆钰突然想起一种可能性，如果柳氏没有傻，她只是在装傻，那么曹老夫人就有可能去看她。只是她为什么不马上去见她，非要在回门之后才去呢？这件事知情的丫鬟和婆子现在都还在曹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