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十二年》邓彣

77、第76章

　　都是成年人，生日蛋糕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吃完蛋糕，沈晋遥就让沈瑜跟他一起去了书房。

　　严桂香留着章欣柯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杜瑾也坐在沙发上，虽然看似在听严桂香和章欣柯说话，其实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楼上的书房。

　　“外公，上次我就说别再这样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房门一关上，沈瑜就忍不住抱怨道。

　　从小被沈晋遥宠惯了的他，在老人面前的表达向来很直接，只是在说话的时候，他还会记得顾及老人家的感受，虽是抱怨，但也收敛了一些语气。

　　“女朋友？那个吴一零？你们那个高中同学？”沈晋遥已经走到了书桌旁，听到孙子的话，他冷哼一声，不待沈瑜反应过来，跟着就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话。

　　“我不同意！”

　　沈瑜吃惊地看向沈晋遥，上次吴一零来家里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不明白外公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而且语气还这么坚决。

　　看到沈瑜的表情，沈晋遥又沉声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不同意你和那个吴一零交往。”

　　“为什么？外公，好好的您怎么突然就……”沈瑜出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反驳，而是不解。

　　吴一零又不是那种一看就是主动贴上来的拜金女，两位老人也从来没说过要他找个背景多深厚的女朋友，相貌、出身、求学经历、现在的工作，吴一零有哪一样不得他老人家意的？

　　“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不适合我们家。”没有丝毫犹豫，沈晋遥立刻就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她哪就心机深了？而且，就算是这样，难道我还得找个小白兔一样的人吗？傻乎乎、一点没心数的人才不适合我们家吧！”沈晋遥的话让沈瑜有些哭笑不得，外公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怎么对豆芽菜就有了这样的成见。况且，现代人在外工作的，有几个是心思单纯的跟个白纸一样的？

　　“心机不深会和你跟阿瑾都纠缠不清？”不知怎么的，沈瑜的话让沈晋遥突然就恼怒了起来。

　　只见他打开书桌抽屉，一把从里面抽出一个文件袋，猛地往桌上一掼。文件袋没有封口，里面一叠鼓鼓囊囊的照片就这么滑了出来，直接摊开在桌子上。

　　沈瑜心中一跳，低头扫了眼桌子上凌乱散开的照片后，心下突地一沉。

　　桌上有自己和吴一零在一起的照片，也有阿瑾和吴一零在一起的照片——上次网贴中的接吻照和阿瑾抱着吴一零去医院的照片，还有吴一零家小区的照片。

　　他没有再去看桌上的东西，而是抬头用一副不可思议地表情看向沈晋遥，“外公，你竟然找人调查我们？”

　　“不然的话我能知道她的真面目？真是好本事，把我的两个孙子都玩弄于鼓掌之间。”沈晋遥冷哼一声，自他今天早上拿到这些资料，心中的怒火就在节节攀升。

　　如果说开始他还只是怀疑吴一零的动机，觉得这女孩心机太深，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否定了吴一零的人品。

　　一个能同时和两个男人纠缠，而且这两个男人还都是他的亲孙子，他怎么可能不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深恶痛绝！

　　“别跟我说那照片上的人是你，我还没老糊涂到这地步。上回你外婆跟你问起阿瑾的绯闻，你都没有否认过。调查上写得清清楚楚，这就是阿瑾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拍到的。”

　　沈晋遥说的是杜瑾去美国时在网上出现的那张接吻照，这次他找来调查的人很细心，在白天和晚上各拍了一张吴一零所住单元楼的门楼照片，再和那张照片对比，之后还找到了拍照片的那个女孩儿。

　　虽然调查报告中只是用猜测的语气叙述着照片中接吻两人的身份，但沈晋遥却已经认定，网贴中的照片就是自己的大外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和阿瑾只是在追求同一个人而已，公平竞争，失败的人退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双胞胎的喜好容易撞到一起去不是很正常？”沈瑜没有否认照片的事，而是从另一方面和外公据理力争，“这跟我现在和吴一零的交往根本没有关系，我喜欢吴一零，不代表我就可以阻止其他人喜欢她。外公，您太武断了。”

　　“到底是窈窕淑女还是蛇蝎美女，我看你是被迷昏了头，到现在还说这种话！”沈晋遥也怒了，没想到他都已经指出那个女人的险恶一面了，他向来疼爱有加、优秀聪慧的孙子还这么执迷不悟、冥顽不灵。

　　哪个窈窕淑女会这头跟哥哥抱着亲，转头就跟弟弟出双入对的？还公平竞争，喜好相同？他们兄弟俩从小到大的爱好就很少有一样的，怎么现在喜好就撞到一起去了？

　　如果说不是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的缘故，他两个优秀的孙子会追求一个看起来也就那样的女人？他们两人可是从小连玩具都很少相互抢的！

　　“你要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以后就别想再进中宇了。中宇的当家夫人，决不能是这种女人！”想到这里，沈晋遥又怒气冲冲地加了一句。

　　“不进中宇就不进中宇，上大学以前，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继承公司。”沈瑜也有些恼了，竟然拿公司来威胁他？他难道是那种见利忘义，为了荣华富贵就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人吗？外公也太小看他了。

　　“外公，您这完全就是偏见！”最后，他又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

　　“以前给你介绍的那么多好女孩你看不上，偏偏找了这么个人，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说我偏见？”沈晋遥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沈瑜向来孝顺，别说跟沈晋遥斗气了，连说话大点声都没有过。现在听到外孙这样说自己，他更觉得这一切都是吴一零的过错了。

　　这么想着，沈晋遥脸色更沉，虎着脸怒声喝斥道：“为了这个女人，你不仅连公司都不管了，现在竟然还这么跟我说话？”

　　沈瑜在长辈跟前向来乖觉惯了，即使平时故意调皮逗趣，可也没在老人跟前这么顶撞过，听到外公的斥责，他有些气弱地降下了声音：“外公，吴一零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没有和她接触过，只是凭着几张照片和外人的调查报告，就这么认定一个人的性质，这本来就不对。”

　　什么叫连公司都不管了？明明是您刚才说不要我进中宇的。沈瑜觉得，外公他老人家现在根本就是在跟自己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不想跟老人再起冲突，沈瑜放慢语速，降低声调，带劝着对沈晋遥说道：“我才进公司实习的时候，您还跟我说，了解一个人不要听别人说他怎么样，而是要自己去看去听，只有平时多观察多接触，才能有自己的判断。怎么到了您自己这里，就变样了呢？”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有点在跟老人撒娇了：“您不能凭着外人的几句话就掐断亲孙子的姻缘吧，这可关系到我自己的终身幸福，我还能不仔细吗？”

　　沈晋遥这次却没像以往一样被糊弄过去，他从书桌后走了出来，在沈瑜面前站定，然后斩钉截铁地道：“这个吴一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沈瑜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他最后也拉下了脸，道：“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和楼下那个章欣柯在一起的，我这就打电话给老高，叫他来接……”

　　沈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晋遥的动作打断了。

　　看到沈晋遥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弯下腰捂着胸口，他吓得赶紧走过去扶住了他。

　　“外公，您怎么了……”

　　沈晋遥一把甩过沈瑜的手，恨恨道：“你要是想我早死，你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气死我好了。”

　　沈瑜不敢再强辩，又伸手扶住沈晋遥，急道：“外公，你先别说话，您这有没有药？外婆……”

　　沈瑜听严桂香说过上次沈晋遥检查身体没查出什么毛病，但不知道医生有没有给开过应急的药，人一慌，他立刻就要喊楼下的外婆，沈晋遥却是一把拉住他，喝道：“下面还有外人在，喊什么喊，我还没死呢！”

　　沈瑜也不说话了，他慢慢扶着沈晋遥走到前沙发坐下，书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他刚才喊的那一声，楼下根本没听见。

　　看外公只是捂着胸口不说话，他也只能在旁边呆站着不出声。他觉得老人是在拿身体做要挟，但是又不敢大意，万一老人家真有哪里不舒服，那他可就成罪人了。

　　沈晋遥在沙发上坐了半晌，沈瑜又给他从茶几上倒了杯水过来。喝了口水，沈晋遥平复了心情，才又冷冷地说道：“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不说她心思不纯，惹得你们兄弟二人不睦，进了家门也是个祸害，就说她的出身，我和你外婆也不可能同意。你要想我们老两口死了能闭眼，就别再说要和她一块儿的话。”

　　沈瑜极度无奈地看着沈晋遥，对于老人今晚老是死啊活的说话方式，他现在可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辩解了。

　　沈晋遥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你走吧，顺便喊你外婆上来。”

　　不等沈瑜说话，又道：“记得送小柯回家。”

　　沈瑜这次不敢再说要叫老高来接章欣柯走了，他看看沈晋遥，又叫了声外公，但老人只是闭着眼睛不应声。

　　拿坐在那里装闷葫芦的外公没办法，沈瑜深吸口气，最后还是向书房门口走去。

　　一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沈晋遥这才睁开了眼睛，沙发是正对着房门的，他一睁眼就看到沈瑜虽然一手拉开了房门，但是身子却是回转过来正看向他这边。

　　他轻哼一声，又闭上眼睛不看人，沈瑜这才抿抿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没说通啊？”刚才听到外孙说老头子身体不舒服，严桂香并没有惊慌，虽然自己立刻就上了楼，但是却没让三个年轻人跟上来。

　　果然，等进了书房，她就看到沈晋遥正神色如常地坐在书桌后面，手里还拿着照片在看。

　　书房里这会儿只有老两口在，沈晋遥也不装了，他只是恨铁不成钢地道：“他知道，他竟然知道这个女人和阿瑾不清不楚的，还要和她在一起。阿瑾知道他们俩在一起竟然还追求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哪里好了？我就不懂，这个女人哪里好了！”

　　严桂香其实早上就已经看过文件袋里的东西了，以前她还为吴一零说过话，现在却是也不吭声了。

　　两个老人上午就已经商量过了，不说这个女人心思不正，是家里的祸根，就说她的出生，他们也不会同意沈瑜和她在一块儿的。不仅是沈瑜，就是杜瑾，他们也得盯着，别让这女人一个不成，又钻了另一个人的空子。

　　其他的不讲，就说这个女人是她父母通过非常规手段生出来的，谁晓得以后身体会不会有什么缺陷？会不会像她父母一样，不能正常的要小孩？他们家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好女孩儿找不到，为什么要找个不管是体质还是人品都可能存在缺陷的人？

　　老人们虽然也听说过试管婴儿这种事，但是以前和自己无关，听听也就罢了。现在真碰上自己家的亲孙子要找个这样出生的孩子，对这些新兴医学技术并不太了解的老人们顿时视为畏途。

　　他们家好好的男孩子，样样优秀，凭什么要找个这样的人？

　　“你让他们都回去吧！”沈晋遥对她说道，“就说我不舒服，要静养，家里就不留人了。”

　　严桂香诧异道：“让阿瑜送小柯回去也就是了，阿瑾也让他走吗？”

　　听到外公不舒服，两个外孙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陪着吧？

　　“让他也走，我暂时还不想和他说这事。”晚上对付一个沈瑜就已经够沈晋遥头疼的了，他可不确定，这会儿还能不能跟大外孙再较量一场。

　　虽然不清楚大外孙现在和这个吴一零是什么关系，但是对于在清明节时，明知道弟弟喜欢，却还要硬插一脚的杜瑾，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火。

　　真不知道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两个外孙都这样迷了心窍。

　　那个祸星，他是绝对不会让家里的两个孩子和她有任何牵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