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十二年》邓彣

21、第20章

　　吴一零侧头看着杜瑾发呆，虽然说杜瑾的性格十分不讨喜，但是从外貌上来讲，真的是没得挑了。

　　夕阳时分，薄薄的光线从车前挡风玻璃映射进驾驶室，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脸庞氲上了一层淡黄色的暖暖的光圈，他的五官在这层光晕中显得更为立体，微微凹陷的眼睛直直望向前方，却让人有一种很深邃的感觉。

　　“好看吗？”

　　“还好，不好看也成不了男神啊！”杜瑾突然的问话让吴一零回过神来，她赶紧坐正身子，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竟然被美色所迷，于是，她又没话找话道，“感觉看的时间长了，你和沈瑜好像长得又不那么一样了！难不成是因为你是大明星，平时更注意打扮的缘故？”

　　“是吗？谢谢夸奖！”虽然说是夸奖，杜瑾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眼睛也没往她看：“说起打扮，你不觉得阿瑜更骚包一点吗？”

　　喂喂喂，你弟不在这里，你在背后这么讲他坏话，这样好吗？

　　吴一零心里暗暗吐槽，脸上却是不显，只答道：“那我没注意，我也就见了他几面而已，目前还没发现！”

　　“我以为你是在仔细比较！”杜瑾说话一点不像在开玩笑，“你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的鞋子，还有领带……”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放弃道，“嗯……以后你会有机会看到的，他真的比较注重打扮！”

　　吴一零觉得自己的表情现在肯定是——“囧”——这个样子的，随便聊聊而已，需要这么认真吗？

　　想到这人现在是在很认真的思考怎么吐槽他弟弟的穿着打扮，吴一零突然觉得，杜瑾用严肃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的样子，实在是有点……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萌”！是吧？

　　不过，聊个天都能聊成这样，这人真是……真是……叫人无话可说了！

　　一直到坐进雅座里，吴一零还在想怎么开口问杜瑾关于华典的事，因为她突然觉得，如果一本正经地问起他公司的事情，搞不好他真能把两人的对话变成一场商业谈判。

　　不知怎么的，从在车上开始，吴一零就有了一种这样的感觉。

　　还是杜瑾先开口道：“你说完成了方案书，是工作理顺了？终于脱离加班期了吗？”

　　“嗯，目前只是草拟了方案书，还没给领导看，也没经过组员讨论，至于加班什么的，随时都有可能啊，这不是说只在哪一段时期的。”吴一零耸耸肩答道，继而又问，“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会有很大可能去学金融，不过，看你现在虽然成了演员，但是也有投资华典，看来，到底还是和金融沾了一点边啊！”

　　杜瑾摇摇头，说：“华典只是当时一个发小在找投资，他拉我入伙，我觉得公司想法还不错，而且和那人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所以就入了股。”

　　“但是华典发展的很好啊，不然中宇也不会看上它，不是吗？或者，难不成你和沈瑜之间还有什么爱恨情仇不成，他一定要并购你持股的公司？”吴一零试探性地问道。对于中宇收购华典，她是真的有点奇怪和疑虑。

　　“你想得太多了！”杜瑾一句话否定了吴一零的脑洞大开，“我相信阿瑜这只是纯商业行为而已。”

　　杜瑾又接着说：“华典的大股东就是我说的那个发小，他比我和阿瑜大几岁，他爸和我爸是同事，我们从小就住在一个单位大院，后来高中的时候我爸挂职带走了我和阿瑜，他爸则是调到了上面的主管单位。”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他开始也算是子承父业，是搞新闻出身的，他爸退休以后，他不愿再干这行，干脆自己出来开了个影视公司。娱乐圈的，和新闻出版界少不了打交道，他本身在新闻界就人脉熟络，各种政策又能提前探听到些小道消息，选秀节目大火的时候，他就有心做综艺类节目，但是，你知道的，选秀主要的平台还是在各大上星卫视，他那时才入行，盘子小，开始做的是网络剧、小综艺还有些访谈类节目，后来才另辟蹊径，从真人秀入手。”

　　看吴一零有些疑惑，他又进一步解释道：“华典虽然也有自己做影视剧，但是成绩平平，有得赚，但也算不上爆火，真正拿得出手的，还是真人秀和访谈类的综艺节目，尤其是买进版权的国外真人秀节目，因为有了版权，和电视台也好合作些。”

　　难得看杜瑾一连气说了这么大段话，吴一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问道：“那他拉你入伙的时候，你不担心吗？开始并没有什么成绩，你就敢投资？”

　　“拉投资是他做真人秀的时候，我听他说了，觉得想法还不错，当时他和NBC就一档真人秀的内地版权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才想着找人投资。”杜瑾微皱着眉，似乎在回忆当初的投资过程。

　　“看来大明星真的很赚钱啊！”吴一零笑着接了句，“几年就可以投资公司了！”

　　吴一零相信，杜瑾拿来投资的钱应该不是他外公支援的，不然的话，中宇怎么都应该已经有一部分华典的股份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投了钱，我的全部身家，但是数额也没有到能拿那么多份额的地步，”杜瑾摇摇头，“华典的第二大股东是真正的拿钱投资的人，他投资的最多，占30%的股份，第三股东是我那发小在美留学期间的同学，和NBC的版权合同也是他搭的线，”他顿了下，才继续说道，“他姨妈嫁给了NBC的高层，虽然说是在商言商，但是即使在国外，有时候，一些额外的关系也能让事情更方便些。在加上他也投资了不少钱，所以，占了20%的股份。”

　　吴一零微微皱眉，在Lisa给她搜集的资料中，她记得华典并不是合资公司，于是便开口问道：“你们公司还有股东是外国人？”

　　“不是，他只是拿到了绿卡，目前长时间在美国，不过，听说快要入籍了。”杜瑾答道，继而又低声道，“华典当时邀我入股的另一个原因是我在圈子里人脉熟，真人秀要邀请圈内人参加，也需要找人搭话。有熟人的话，友情价的片酬会低很多。所以，投资加人脉，15%的股份。”

　　吴一零实在想不到杜瑾会说是因为他在娱乐圈的人脉，才会入股华典，因为就她看来，杜瑾实在不是个会花精力去和人应酬交际的人。

　　正有些纳闷，她突然听到杜瑾问她：“你好像对华典很感兴趣？”

　　她抬起头，看到杜瑾正表情疑惑地看向她，她也目露惊诧地回望过去：“沈瑜没和你说吗？中宇和华典的并购案，我们公司是他们的合作券商，我最近忙的，就是这个并购案！”

　　杜瑾静默半晌，才缓缓答道：“我真没有和阿瑜一起讨论你的习惯，”看她脸色微白，他又解释道，“不是说你自作多情，我只是没有资敌的习惯！”

　　资敌？所以说，你们兄弟俩真的没问题吗？等等，不对啊，你说谁自作多情啊！

　　听了杜瑾的话，吴一零反应过来，先是表情一僵，然后又慢慢泛上一层红晕。

　　吴一零不自在地拿出手机，假装看了看时间，又将手机放回包里，然后她看了看桌子，又转移话题地对杜瑾说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很多东西不吃啊！”

　　她用眼神示意杜瑾看向堆在他前面碟子里的芫荽、肥肉、萝卜、辣椒、圆葱……

　　上次吃饭，她一直魂不守舍的，都没有发现他有这么挑食。不过，想一想，好像到现在为止，不管是和杜瑾还是沈瑜，她吃饭吃得都一直心不在焉，心思根本都没往饭菜上去过。

　　杜瑾被她说得愣了下，看看自己碟子里堆的满满的一堆东西，他神情僵了僵，又喝了口果汁，才开口道：“在能力范围内，我觉得让自己按照喜好吃东西，并不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我又没说你什么，不用把对话搞得这么一本正经吧！吴一零有些后悔自己的没话找话，于是又开口道：“其实像我这样基本上来者不拒，有什么吃什么的好像我也不经常遇到，我知道很多人都很挑食的。”

　　发现提到“挑食”两个字以后，杜瑾的脸色变得更僵，吴一零恨不得把话吞回肚子里去——喂喂喂，你一个大男人，真的不要这么小心眼啊！只是说你挑食而已！还能不能愉快聊天啦！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杜瑾这种变扭的性格，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好好沟通的！

　　“以前听人说，在大学食堂里，第一年看到苍蝇会呕吐，第二年看到苍蝇会若无其事地挑走继续吃，第三年看到苍蝇会一口吃了，第四年没看到苍蝇会觉得少了一道菜。可惜我只在食堂混了两年就出国了，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按理说，你在食堂里吃得时间应该比我多吧，也没练出来吗？这么多东西不吃，你怎么从大学食堂毕业的？”最终，吴一零决定还是不理杜瑾的表情了，聊天嘛，该怎么来怎么来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杜瑾的表情变得更僵硬了，他看了看吴一零，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果汁。

　　还是吴一零觉得他表情不对，又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你没听说过这个笑话吗？”

　　杜瑾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答道：“我在学校食堂也只吃了两年，之后就经常在外面拍戏，很少在食堂吃了，而且，”他顿了顿，转而问道，“食堂里有种免费汤，你知道吧？”

　　吴一零点点头，她大学时可没少喝免费汤，而且为了多盛一点汤里面的菜，她当时可是有练过的。

　　“有一次，我从里面盛出一个避孕套！”杜瑾说完以后，就闭嘴不语了。

　　吴一零端着杯子的手一僵，诧异地看向杜瑾，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她慢慢压下想犯呕的感觉，好半天，才悠悠说道：“你们学校的人可真有创意！”

　　她也喝了口果汁，然后又开口道：“我以为，基本上……除了在饭菜里看到头发丝会让我有犯呕的感觉，饭桌上已经不会有什么能吓到我了！”

　　看到杜瑾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这属于一种心理反应，小时候看过一个新闻，说是外国一个小女孩，生气时就喜欢拽自己头发吃，长大以后，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胃里有异物，开刀以后，才发现那是消化不了的头发在她胃里裹成的一团头发球……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头发是人的胃液所不能消化的，然后就对饭菜里的头发有了种头皮发麻的呕吐感，大概是那个新闻的画面太让我印象深刻了……”

　　看着杜瑾的脸色也微微泛青，吴一零无奈地摆摆手，说：“难道我们一定要在吃饭的时候提这种话题吗？”

　　看着杜瑾投来的谴责的目光，她又有点心虚了。好吧，好像话题是她先挑起来的！

　　于是，她又改口道：“不过，我们现在吃得都是高档餐厅，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啦，所以，我们就不要自己败自己的胃口啦！”说着，还作势用筷子在一盘青椒牛柳中挑起了一根肉丝。

　　然后，她的眼睛就直了！

　　再然后，杜瑾就看见吴一零急匆匆地起身，招呼都不打一声，捂着嘴，就奔餐厅洗手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