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樱花》千和

9、信仰

　　可悲的人，你依旧踽踽独行。
　　光也暗去，影子也模糊。
　　我伸出去的手，抓不住东西。
　　你的脸，融化在时间里。

　　不二第一次见到越前的时候就惊讶于他散发出来的气息。
　　冷酷，决绝，偏又漠然不在乎。
　　各种很极端的气息糅合在一起，阻挡着周围探究的动作。

　　不二依旧摇着梅花扇，天天悠闲的神态，却开始注意那个墨绿头发的剑客。
　　一举一动，每个表情，每个眼神。
　　他像是琢磨自己心爱的玩具，每个零件都恨不得拆下来看看。
　　又像是研究难得的对手，每个关节都要观察到透彻。

　　沉睡的太久，知觉竟然还没有迟钝多少。
　　不二庆幸，他可以看到世上仅存的极致的剑术。

　　夜间，到了越前回来的时候。
　　不二微笑的准备迎接。
　　却迟迟不见人影。
　　他走出去，看到了血。

　　越前靠在墙上，左手握着龙牙，刀刃上的猩红一滴滴掉下来。
　　右手捂着腹部，张开的五指间淋漓的都是暗红色。
　　他剧烈的喘息，墨绿的刘海被汗水湿透贴在前额上。
　　灰色的地面，背光里有一小片黑色。

　　“越前……”不二迅速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快进来。”
　　他看到他琥珀色的眸子绕了一圈才定格在自己脸上，先是猛然收缩了一下，然后就慢慢扩大。
　　越前好似松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小心，有毒。”
　　不二的手一颤。

　　“越前，你醒了？”不二挑去烧过的灯芯，转头，脸上是很奇特的平静。
　　“……”越前张张口，嗓子火烧火燎的痛，所以他只是点点头。
　　不二笑，却很诡异的没有了温度。
　　眼睛里的深蓝色海一样的铺散开来。
　　“用毒的人，你还记得么？”他扶他坐起来，递上汤药。
　　越前喝了，感觉舒服一些，不过声音还是略带沙哑的：“嗯——不过不认识。”

　　情报表明，新撰组正在秘密制定一项庞大的计划。这项计划一旦实行，极有可能威胁到奇兵队的存在。
　　所以越前今晚执行任务的对象，就是计划的核心成员之一：千岁。

　　千岁的绝技——才华横溢的极致，让准备充分的越前吃了苦头。
　　还有护卫队的队长，最擅长以假乱真的任王雅治。
　　这两个人都是日本一等一的高手，越前以一敌二，是从未有过的辛苦。
　　但是千岁最终倒在圆鸣之下。

　　当越前的最后一击眼看就要落在任王头上的时候，斜刺里冲进来一把细长的弯刀。
　　龙牙虽然毫不留情的斩断了突兀的武器，却因此而微微偏移，任王得以一线喘息。
　　救下任王的是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越前看不清他的脸，也从未见过他的招数。
　　只是面对两把利刃和一身的伤口，他陷入苦战。
　　鲜血四溅，也不知到底是谁的。

　　那个男人的刀上有毒！
　　越前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对面的刀已呼啸而至。
　　他咬牙，咬得唇上的血将洁白的牙齿染红。
　　他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拼得腹部受伤，得到了唯一的机会。
　　于是第二次，任王见识到了世间最为精妙的拔刀术。
　　圆鸣。

　　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龙牙锋利的刀口在空气中留下鬼魅的磷火。

　　献血激射，任王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披着斗篷的男人身体被贯穿的那一刻。
　　随后，他的血同他的混在一起，描绘出艳丽的花朵。
　　斗篷被撕碎，银白色的头发倾泻出来，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越前的眼睛，冰冷的犹如死神。
　　他对那张浴血的脸毫不关心，只是一甩刀上的血。
　　白皙的肌肤上点点殷红，幽深的琥珀色倒映出龙牙的冷光。
　　然后又与敌人的增援一场厮杀，终于拼尽全力突围出来。

　　“……”不二长久的沉默。他垂下眼，发丝的阴影遮蔽了眼睛。
　　良久，他轻声说：“越前，你做得好。”
　　然后望着他的眼睛，展露笑颜：“不愧是越前呢。”
　　越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

　　出了房间，不二只觉得身上有点虚，他抬手捂住眼睛，自嘲的笑笑。

　　人跟人之间的信任真的是脆弱得可怜。
　　我一直以为，除了裕太，不会再有人比你还要靠近我。
　　临走前，你告诉我说，要用手中的剑开辟新的世界。
　　这是你的信仰，佐伯。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竟不知道，你为了任王，竟然可以背叛自己的信仰呢。
　　实在太好笑了，不是么？

　　1864，动荡不安的一年。
　　我的信仰，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