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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原来,他为你取名白哉了啊。
      ——朽木千夏
      “他要回来啦,朽木,卯之花。”总队长悠悠发出一口叹息。
      朽木银铃皱起了眉头。
      浮竹十四郎和京乐春水互相望了一眼,有些会意,又有些不明。
      “他死了。”朽木银铃苍老的声音带着笃定,重复道,“他已经死了,元柳斋,我们亲眼看见的。”
      “元柳斋老师,您说的‘他’,是指百年前那一场半数队长殉职的战斗的幕后?”浮竹十四郎嘴唇翕动了片刻,努力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宵夜。”
      “阿拉,浮竹队长,不要再提起那个名字的好。”卯之花烈站在原地,笑得一派平和,“那是零番队的禁忌。”
      卯之花还记得百年前那一场战斗。
      那个时候,她便已经不是初代十一番队的八千流队长,而是四番队的队长,卯之花烈。她没有作为战力参加那场战斗,却作为后方救援参与了那场战斗。
      那真是一场残酷的战斗,她眼睁睁看着十三位队长逝去了半数,自己却无能为力。
      “说到底,我还是谁也救不了。”
      将奄奄一息的浅川朝日交给麒麟寺天示郎的时候,那个亦师亦友的男人难得出口安慰她。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我们本来就是无能为力的,卯之花。”他说,“即使是最最强大的人,也不是万能的,你已经做了你最大的努力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接任她的位置,成为第二代剑八的那个男人曾经同她并排坐在榻榻米回廊上,用一种嫌弃的口吻道,“同样是守护尸魂界,为什么就不能举起刀来守护呢?治病救人可比战斗难得多,真是白白浪费了你一身灵力。”
      春光融融中,尚年轻的卯之花烈笑得一派宁静:“这是我和某个人做的约定。”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卯之花烈不止一次意识到,如果自己能够加入战斗的话,一定比现在这样有用的多。但是约定就是约定,不论多么困难,总是要贯彻到底的。
      那场战斗结束以后的百年,尸魂界都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和平状态,直到浅川朝日回归。
      浅川朝日那个女人就像是冬日里静静落下的一片雪花,清清冷冷,让人忍不住感叹她的美丽,但是混入其他的雪花当中,又是那么的不起眼。所以在她回来以后的数十个年头,卯之花烈才发现静灵庭多了这样一个人。
      夜深。
      接到消息的卯之花烈站在九番队牢狱之外,看着被索住的九番队看守,突然有些想笑。
      “卯之花队长。”从里面结束看望平子真子出来的浅川朝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制住的九番队看守,问道,“是不是需要我去向总队长请罪。”
      “不用。”卯之花烈笑道,“总队长不会知道这里的事情。”
      浅川朝日怔了怔,随后撤回鬼道,转身离去。
      月光打在她身后的队长羽织上,反射出静谧的光。
      “卯之花队长。”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恩?”
      “我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情?”
      百年前那场战斗太过惨烈,那个女人的斩魄刀又太过霸道,即便是麒麟寺天示郎也没能完全治好她。
      残缺的魂魄,仿佛失去了活力。从前她便已经足够清冷,如今更像是失去了七情六欲。
      开心,难过,喜欢,悲伤……这些东西,都是浅川朝日曾经教给她的,可是最后,忘记的却是浅川朝日自己。
      “我进入四番队,是不是做错了,阿朝。”曾经她面对无数身负重伤的死神而无能为力。
      “哪有什么对错的。”
      曾经,浅川朝日跪坐在卯之花烈的面前,同她一起见证了那些无法得治的人的死去,仿佛是这样就能够分担她的罪恶。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只要是你认为那是正确的,那就是正确的,八千流。”
      “阿朝只要做阿朝想做的就可以了。”
      月光下,卯之花烈笑着,如是道。
      浅川朝日没有回头,静默了许久,低声说了句“谢谢”,随后缓步离去。
      直到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卯之花烈才从刚刚那句“谢谢”中回过神来,突然就笑了。
      “不用谢。”她轻轻道,“本来,那就是你教给我的,阿朝。”
      那一夜,朽木宅灯火通明。
      朽木银铃的儿子,朽木白哉的父亲,六番队的副队长,遇刺。
      等朽木银铃赶到朽木苍纯的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脸苍白地捂住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的模样。
      孱弱而温柔的男子一身血染的单衣,靠在墙边,眼中是朦胧的雾气。
      “父亲大人。”他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千夏回来了。”
      他也顾不上一手的赤红,举起唯一还能动的左手捂住了脸,有了微微的啜泣声。
      “她回来了……呜……”
      朽木千夏死的那年,朽木银铃看着他一个人坐在坟头,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无眠的夜晚,温柔地抚摸着墓碑。
      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哭过一声,像是把所有的眼泪都吞在心里。再次见到千夏,便像是将闸门打开,所有的不甘和难过全部都在一瞬间涌出。
      朽木银铃叹了一口气。
      哭出来就好了。
      他蹲下身子,第一次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将苍老的手覆在了自己孩子的发顶。
      这么多年,一直憋在心里的那些苦楚,隐忍着不肯说出来的悲恸,就像是腐蚀着心灵的空洞,让朽木苍纯的身体越来越差。
      现在,哭出来,就好了……
      月沉如水。
      朽木千夏穿着隔离灵力的羽织,盘腿坐在朽木家西边最高的屋顶上,叼着一根桔梗,遥遥望着骚乱的主殿。
      飞奔而过的仆人手持灯火,一下一下闪过她的面庞,映出眼底的微微寂寞。
      “出什么事了?”年少的朽木家下任家主扎着清爽的马尾,抓住了急匆匆走过的仆人的衣袖,有些疑惑。
      “白哉少主。”那仆人恭敬道,“听说是家主遇刺了。”
      少年微怔,随即敛眉,收起手中的木刀刚要瞬步去往主殿,便被人施力强行覆着脑袋按在了地上。
      榻榻米承受不住强烈的灵压碰撞,生生被砸进去一个坑。
      朽木白哉在灵压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口内脏受损而积淤的污血。
      适才还生龙活虎地回答问题的仆人在顷刻间无声倒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手中的灯笼也尽数灭了火光。
      一片黑暗中,朽木白哉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声,还有女人冷漠的声音。
      “你是朽木白哉?”
      那种带着一丝嚣张的口吻,同四枫院夜一竟是有八分相似。
      他紧紧抿着唇,不发一声。女人便嗤笑着放开了手,随后,却是一把搂住了朽木白哉。
      那一瞬间,得到了完全自由的朽木白哉圆睁着眼睛,竟是连反抗也忘了。
      朽木银铃是个慈爱的长辈,却绝对不是和蔼的,朽木苍纯是一个温柔的父亲,却绝对不是一个强大的父亲。朽木这两个字,是一把枷锁,约束着所有冠上这个姓氏的人,他们必须强大,必须严肃,必须守则,以朽木家的利益与荣耀为己任。
      没有一个人像这样将朽木白哉搂进怀中过,大家都觉得朽木家的少主优秀,严肃,正经,不需要这种东西,也没人能给他这种东西,即便他其实只是一个需要怀抱的孩子。
      朽木白哉的一生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像这样抱过他,一个死在他成婚后的第五年的早春,一个死在他出生那一年。
      “性格和银铃老头一个死样。”朽木千夏手臂勾住朽木白哉的脖子,撇在一旁的嘴带着不满,“长得却是比苍纯还要好看。”
      说到这里,她渐渐放松了手臂的力道,眼中突然涌上了无尽的温柔。
      “白哉。”她喃喃着,突然就这样轻笑了一声,“原来,他为你取名白哉了啊。”
      朽木现任当家朽木苍纯的妻子,从前是上等贵族“七海”家的小女,在真央灵术学院做了几十年的教师,却死于分娩。
      “白哉,不要怕。”
      她抱紧了朽木白哉。
      不论是七海千夏,还是朽木千夏,她都是这样的性子,从来没有改变过。
      “向前看,别回头,没有什么是可以拦住你的,做你想做的。”
      从来不被任何贵族的准则束缚过,能够和所有的规矩斗争,一生都那么潇洒。
      然后,那个本该这样潇洒的女人,说出了她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请求:“苍纯就拜托你啦,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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