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抱大腿的技巧性》夜风起

6、第6章 你演给他看

　　黄宇浩大概不认识他，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
　　他的坏脾气一早就随着他的名气广为流传，因此何起也不是很介意。
　　只是不管黄宇浩是否待见他，两人的合作都随着电影的拍摄进度逐渐变多。

　　《绝情剑》的整体氛围严肃压抑，何起和黄宇浩扮演的两个角色就在里面负责逗趣，为了吸引男一的注意，他们总不忘为对方挖坑。
　　何起此前和黄宇浩没有合作，但他看过他主演的那部电影，那时候黄宇浩的表演给他一种惊艳的感觉，只是通过这次的合作，他又觉得那大概是黄宇浩的本色演出。
　　黄宇浩和他一样是半路出家，但何起毕竟在娱乐圈呆了快四年，因此渐渐的，黄宇浩演技上的劣势就被突显了出来。

　　“Cut！”
　　陈顺青的长相和气质都偏阴沉，在接连喊过几次cut以后，他整个人直接朝惊悚靠拢。
　　他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即使这几年随着他年纪的增加有了些许的收敛，但真正发作时，依旧气势惊人。

　　片场里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此前和他有过很多次合作的周森荣，也条件反射般朝周围的人露出一个充满安抚性质的笑容。
　　“你的语气，神态，动作全部不到位！你怎么做演员的？你知不知道一格胶卷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
　　陈导的普通话非常不标准，但此时没人敢笑，又想到黄宇浩的火爆脾气，众人屏息凝神，生怕两人下一秒就朝对方大打出手。

　　但出人意料的是黄宇浩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你你你，就是你，我看你演技不错，你示范一次给他看看！”
　　何起左右张望，等到他发现那个角落只站了他一个人时，他一边暗赞陈导的好眼力，一边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今天并没有排他的戏，但不管有没有排，但凡有空，他都会站在一旁看别人表演，一来吸取经验，二来改进自身的不足。
　　却没想到今天会飞来横祸，听见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何起在心里露出一抹苦笑，想今天过后，不知道剧组里的那些人又会怎样传自己。
　　“别紧张，好好演。”

　　肩膀被人轻拍了几下，等到何起抬头，面前站着笑容和煦的周森荣。
　　周森荣今年四十多一点，虽然年龄比剧中的男主大很多，但他的演技和票房号召力都摆在那里，除此之外，他人好，从来不摆架子，在圈里几乎找不到一个说他坏话的人。
　　虽然何起崇拜的是他的死对头，但听到他鼓励自己，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

　　他不知道那些和他名气演技相当的人在对上这种大咖时怎样的一种心情状态，但他是真心喜欢演戏，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和周森荣这样的大咖排对手戏，他就只剩了兴奋。
　　“准备好了吗？”
　　“好了！”

　　何起皮肤偏白，眼神明亮，因此当他的笑容发自内心时，会给人一种明媚且充满朝气的感觉。
　　周森荣脸上的笑容更明显，其他人退开后，陈顺青小声说了句：“开始。”
　　“师傅，能不能不去？他们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做这么多？”

　　语气充满愤怒，不甘，焦急，一如此时何起脸上的那种表情。
　　但黄宇浩扮演的这个角色出身中原有名的武林世家，因此就算年轻，也有超出他同龄人很多的成熟和冷静。
　　大概是注意到这一点，何起的表演克制隐忍，与此同时，众人注意到当陈顺青说出那句开始时，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最明显的是他的气质，高贵疏离，也令他似乎在瞬间之内年长了几岁，变得和剧中人物的年龄相符。
　　周森荣一早已经入戏，负手缓慢转身时，他的表情较为深沉，当他看向何起时，眼神充满无奈并关心，沉默片刻，他才说：“我们不能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反之亦然，我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这些……其实与他们并无关系。”
　　“可是……”

　　低着头的何起双手无意识握紧，浑身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息，大概是因为他一早就已经知道他师傅这次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周森荣始终以一种平静的眼神注视着他，看见他这样，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拍了拍何起的肩膀，又说：“好好练习我教你的那套剑法，就算有天……为师的不在了，你也可以将它发扬光大。”
　　“会的……我一定会……”

　　何起抬头，但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周森荣的身上。
　　像是透过他看见更久远的将来，声音也似呢喃，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鼓励。
　　那是一种知道结局，又无力抗争后的放弃，只是就算如此，他的心里依旧存在希望。
　　片场没人说话，大概也没想到何起会有这样的演技，过了一会儿，陈顺青看向一直盯着何起和周森荣的黄宇浩，说：“看吧，就是这么简单的几句对白，随便拉个人都比你演的好。”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说的话却充满讽刺。
　　何起回头，正好对上黄宇浩的视线，里面一点情绪都没有。
　　“对了，你叫什么？”

　　“何起。”
　　不出所料，在何起说出自己名字的瞬间，黄宇浩的眼神中就多出了一丝嫌弃和厌恶。
　　何起无语凝噎，想两人注定没办法好好交往。
　　即使是那种关系最普通的朋友。

　　从镜头前退下来时，周围很多人注视着何起，脸上都是你死定了的表情。
　　不过何起对此不以为然，虽然黄宇浩的脾气不好，但却不像是那种会给人穿小鞋的人。
　　何起曾经过过一段苦日子，因此对于别人的照顾以及恩惠，他一直铭记在心，也一定会想办法回报一下别人。
　　如今他们在一座位于南方的影视城拍戏，影视城位于郊区，离市中心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这天有空，何起坐公交去那里买了不少新鲜的水果。

　　水果是在一家连锁超市买的，何起只挑了几样，就花了他差不多三百。
　　从那家超市出来，他的心在滴血，只是想到上次周森荣对他的鼓励，他又觉得值得。
　　已经是五月中旬，《绝情剑》在影视城的拍摄也进入收尾期，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去另一座风景秀丽的北方小镇取外景。
　　电影定在八月底上映，加上后期制作要送去国外完成，因此时间也算紧迫。

　　晚上周森荣他们要拍夜戏，趁众人吃晚饭的时间，何起悄悄将那些水果放在化妆间他专属的位置上。
　　放下那些水果时，何起的心情很好，只是刚转身，他就看见黄宇浩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这里是剧中几个主演的化妆室，何起为了避免尴尬，只低头从那几个人的身边走过。

　　“你来这里干吗？”
　　那人的语气中充满质疑，被拦住的何起怒极反笑，说：“你以为呢？”
　　几个装水果的袋子色彩鲜艳，放在空无一物的化妆室更加明显，其中一个人走过去，拨弄了几下，噗呲一声，说：“想抱大腿都想抱疯了吧？”

　　何起的眼神逐渐变冷，随后他看向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黄宇浩。
　　这些人都是他的助理，化妆师，造型师，也许他没有示意，但他却选择冷眼旁观。
　　沉默中，化妆间又发出一阵声响。

　　“啊！不好意思，不小心给你碰掉了。”
　　那人嬉笑着看向何起，又说：“抱歉，害你不能抱周森荣的大腿。”
　　何起看一眼那人，又看一眼那些摔落在地上的水果，最终只是一言不发的走过去。

　　周身散发着一股明显的寒意，眼里却只剩一片淡然，这样面无表情的何起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眼见他靠近，那个故意摔落他水果的人不由自主的退到一旁，何起捡起那些水果，随后目不斜视的将它们丢进旁边放着的垃圾桶中。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等到他离开，先前与他一并沉默的那些人无意识的吐出一口气。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化妆室的门没关，从对面的镜子中可以看见何起的背影。
　　之前黄宇浩就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有些别扭，但就在刚刚，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真实的何起。

　　直等到他的身影从镜子中消失，黄宇浩才回头，对着刚刚那个故意摔落他水果的人说：“你可以走了。”
　　“二少……”
　　那人还想解释，被黄宇浩以一种冷淡的眼神看过一眼后，他立刻噤声退出那个房间。

　　“以后少做那些狗仗人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