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浮生》沁泷

2、第一章·人与兔

　　说真的，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人。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总会有一种如同浮萍的无归属感，就如同我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这或许就是糯糯说我有种独特气质的原因吧。
　　——康惜音
　　惜音是被冷醒的。
　　打一个寒颤，她从地上爬起来，却为面前的景色而怔忡——
　　眼前并不是她记忆中的铺着白瓷砖的洗手间，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树林，脚下是如同地毯般的厚厚草地，而星星点点的野花便是这块天然地毯的最佳装饰。
　　阳光轻笑着从树枝的缝隙中洒落，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身体，碧绿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七彩光华，格外地让人喜爱。
　　这景色漂亮是很漂亮，但问题是——
　　不应该出现在她，康惜音，一个高二学生的眼前啊啊啊！！！
　　惜音的大脑立刻针对这情景做了几点假设。
　　第一：这是幻觉。
　　她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再闭上……如是三次，发现景色如故的她放弃了这个可能。
　　第二：这是梦。
　　掀开袖子，她用力地按向自己手上的瘀青，然后在疼痛的抽气声中同样放弃了这个可能。
　　还想继续假设下去的惜音被肚子的抱怨声催促着觅食，于是她抖了抖身上被露水浸湿的衣服，开始到处找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 * * *
　　她·好·饿·啊！
　　抚着不断发出抗议声的胃，惜音叹了口气。
　　这个树林景色漂亮，树上也不是没有果实，但要命的是这些果子她没有一个认识的，要是有毒，吃了以后这条小命就搁在这了。
　　难道她已经读书读到六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了吗？
　　疑惑地想着，惜音更加努力地辨认头上色彩鲜艳的果子。
　　看这红红的颜色好像有毒的样子……不对，红富士苹果一样是红的，除了白雪公主以外似乎没害死过谁，但要说没毒的话，毒蘑菇的前车之鉴摆在面前呢。
　　肚子饿不可怕，可怕的是眼前有东西但不能吃。
　　难道要饿死在这里了么……再次摸肚皮的惜音苦笑着想道。
　　忽然，一只大兔子从她眼前跳过。
　　兔子耶！
　　脑海里浮现过年吃的兔肉锅的惜音一个猛虎扑食向那只肥大的兔子扑去。
　　只可惜她一来无武功二来不敏捷三来饿得脚软，这三个事实便奠定了她兔子扑不成反倒摔得嘴啃泥的下场。
　　“呸……呸……”吐掉嘴里的草叶，惜音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兔子，而那兔子似乎知人性一般将大大的屁股示威一般撅起来向她左右晃晃，随即便蹦跳着离开了惜音的视线范围。
　　敢示威？！
　　暗暗咬牙，惜音爬起来向兔子逃走的方向追去——此仇不报非女子！
　　越追那只兔子她就越奇怪，那兔子似乎刻意带着她转圈子，似乎要避开某一点，想到这里，惜音心里就有了计较。
　　不让她去，她偏要去！
　　* * * *
　　半个小时后，惜音看着地上的洞，很猖狂地笑了几声。
　　几百米开外，不见惜音追来的那只兔子突然毫无来由地抖了一下。
　　等兔子回到自己的窝的时候，却看见——
　　一直追着自己的那个女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找到了自家老巢，此刻那窝点已经被粗鲁地刨开，露出了里面窖藏的各种食物。
　　而抄家的祸首正毫无坐像地蹲在地上，从那堆食物里挑出一个圆圆的果子，不客气地大嚼了起来，而扔在她身边的一根粗大树枝想必就是抄家工具。
　　兔子看见自己辛苦窖藏的食物全被拿走，冲上去就一口咬在了惜音拿着食物的手腕上。
　　“疼！”正在大吃的惜音突然感到右手突然间疼得连果子都拿不住，这才把视线从食物上挪开，看向自己的手腕。
　　只见那只兔子正全凭一口好牙吊在她的手腕上，红红的眼睛里全是愤怒。
　　她没看错吧？兔子不是应该都很胆小吗？
　　晃晃手腕，惜音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只兔子有多重。
　　拖着兔子坐下，她看着那只依旧不松口的兔子，再次想到了用八角与茴香焖得香香的，烂烂的兔肉锅。
　　真美好……
　　吸吸口水，惜音开始试图说服那顽固的兔子：“别小气，不就吃掉你几个果子么。”
　　而回答她的是手腕上传来的磨牙感。
　　“我也是太饿了，不然不会捣你的窝——你别磨牙！我还没说完！”再次感到手腕上传来的磨牙感，惜音哀嚎了一声。
　　“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你看，这树上这么多果子，你却够不着，不是很可惜么。”也不管兔子听得懂人话是不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为了自己可怜的胃的惜音起劲地游说着。
　　这句话一出，手腕上的那两排牙就稍稍地松了些，惜音大喜：“我帮你采果子，你告诉我哪种果子不能吃，收成我七你三如何？”
　　兔子维持着叼在惜音手腕上的姿势转了转眼睛，后腿在地上扒拉了几下。
　　“你想说我六你四？”惜音笑眯眯地“翻译”，却引来另一阵磨牙感。
　　“难道你要六份？”高高挑起左边眉毛，惜音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兔子再次抖了一下。
　　这只死兔子！明明出力的是她居然还敢要六份！为了肚子为了胃，拼了！
　　这么想着，惜音的左手拿起了身边的树枝。
　　“我是不介意你继续咬啦，但你这样咬得我很疼，不如这样，我把收成都给你，然后你让我敲一棍子如何？”
　　红眼睛看看那根蓄势待发的树枝，再看看一脸眯眯笑的惜音，兔子很没有骨气地在地上扒拉了四下。
　　“我六你四？”惜音做着最后的确定。兔子转转眼睛，松了口。
　　“那说定了哦，反悔的会被敲一棍子！”摸摸手上的伤，惜音重复道。
　　兔子将一个果子扒拉到惜音眼前表示自己的诚意。
　　“嗯你这样是很好……但你知道哪里有水么？我想去洗个手……还好校服外套是长袖，不然被你这么一咬还真的要见血，但我的外套上都是你的口水啊啊啊啊！！！！”
　　跟着兔子去水边的惜音声音逐渐消失在树林中，而她与兔子的“同居时代”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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