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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苦逼往事 ...

  •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小宝有些癫狂的扑了过来,眼睛赤红,明显休息不足。

      这几日的大痛大悲已经超出一个十岁孩子的承受能力。本来好好的阿爹,自从被这些恶人抓来之后,身上除了可怖的鞭痕,人终日陷入昏沉,看着就像随时会咽了气。

      小宝从小跟着爹娘漂泊流浪,骨子里是个坚强的孩子。可是再坚强终究是孩子,这会见了楚陌就像见了杀父仇人,恨不得喝血啖肉。

      他开始仇视所有人,除了简大夫。

      楚陌小心避开小孩,若是以往他早就叫人把这崽子绑了。可是现在,生怕把他碰了伤了。想亲近一下吧,目前这局势怕是不太可能,着实让人头疼。有一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感觉,这不是活该吗?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该对这对父子好些。

      心里不禁又埋怨起楚翎,就是你插一杠子,坏的好事。

      “小宝……”一声虚弱的呼唤,疯崽子立马一个旋身,扑到床前温顺的说:“阿爹,怎么了,口渴吗?”

      慕容尘呼吸微弱,缓了两口气才虚弱道:“宝儿……乖……阿爹饿了……想喝点稀粥!”

      小宝像只乖巧的小猫,蹭了蹭他的脸颊,说:“阿爹等着,宝儿马上去做。”转身跑到简大夫身边,仰起头黑亮的眼睛望着老头嘱咐道:“爷爷,你帮我照看一下我阿爹,我马上就回来。”出门时路过楚陌身边又变成狼崽子龇着牙齿恶狠狠道:“再敢欺负我阿爹,我和你拼了。”

      楚陌:“……”

      这下完了,得罪了这崽子,以后得花点功夫来哄了。其实他拿手的不是哄人,而是打人。若这是他儿子,早就两脚上去教训一顿了。可是一想着这孩子是大哥留下的血脉,他就觉得自己要化了,恨不得捧在手中仔细看看,瞧瞧是像大哥多一些还是像绣画多一点。

      简大夫行了一个礼,道:“王爷,这位公子的病情……”

      楚陌抬起手制止他,打了一串手语:“请简大夫到书房等我。”

      简大夫弯腰行礼道:“遵命。”退出了屋外。

      这几天慕容尘全身穴位被扎了几个遍,各色药物捏了嘴往里灌,死马当作活马医。一通折腾,还真的让他缓了过来,醒来时感觉浑身舒畅不少。他心里却乐不起来,不禁感叹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想着,心里顿时清明不少,得赶紧趁着还清醒把正事办了。

      他虽然看似昏睡,思维却像一条小鱼,穿梭在现实与过往。他不是没有想过楚曦已经不在,若是活着,怎会放任他们凄凄惨惨苦苦飘零;会放任皇家影卫天罗地网般的追杀。可是想归这么想,他就是不肯承认罢了,他一味的坚信那个远赴杀场的王爷,就是楚曦。国恨家仇,他只是分身乏术所以不能来寻找他们。不论再苦,他都咬牙挺着,只希望能见一面,说句话。

      如今,人见到了,梦也碎了,内心反倒是平静下来,那些涟漪杂念也消失的干净。

      睡了好些天,他觉得浑身骨节都要绣了,动一下到处都在疼,本想坐得端正好生和这人聊聊,看来只能作罢。他歪着头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

      “王爷,”他轻声说:“我能单独和你说些话吗?”

      符左道:“王爷嗓子不好,我在方便些。况且,我乃符文武将军之子,若是说过往这事儿,我自认为我有权利知道。”

      “符将军……也好。”慕容尘中气不足,说话的声音像小猫,声线很悦耳,楚陌遂不及防的被挠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们怎么定我的罪无所谓……但是,绣画从未背叛过太子,未做任何对不起太子的事情……他不该含冤而死……我能做的仅仅是血仇血报……我希望王爷能还她清白,让她能回到梦里的故乡,入土为安。”说了一长串,他有些累,无神的双眼垂望地上,也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神游到遥远的过去。

      楚陌暗暗咳了两下,刚刚被烟熏的黄喉抗议罢工,一阵一阵疼。他暗恼应该节制一些,少抽几根,那么现在他至少能铿锵有力的答上一句“必须”,而不是无可奈何的打手语,还得让人翻译。

      这样子气势减半好不好。他比起手语也很有威严的,那人看不见,很挫败有没有。

      符左翻译道:“王爷说,让你就不用担心,太子妃的事自有人查明,你的罪逃不了,你的功也不会埋没。”

      慕容尘苦笑一下,有些嘲讽:“自有人查明……查了十年……小宝都长大成人……还在查……还不如我这瞎子……我看不见……你们也看不见吗?”

      是呀,小宝浓眉鹰目眼窝深邃,鼻直口方,脸阔棱角分明。小小年纪英武少年形象已经初具规模,站在楚陌身旁,就是个小号的安王爷。而慕容尘却是个千年狐狸万年妖的桃花眼,眼梢飞起,勾的人心神荡漾。只不过那是以前,他的眼睛瞎了后,他就没怎么睁开过眼睛,成日的垂眸闭目,生怕那双灰白眼瞳引起惊恐。

      楚陌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又比划问道:“你们最后一次遇袭是在何时?”

      慕容尘道:“今年腊月,我得朋友相助才得以逃脱。领头便是影卫罗亚。我在山洞藏了月余,深知逃无可逃,还不如直面迎击。他没想到我会主动找他,见我又瘸又瞎失了防备……”

      楚陌皱眉比划:“为何不早些年来找我!”

      慕容尘微微愣了愣,依旧是迷茫的望着远方,似乎是陷入久远的记忆,许久才回答道:“那时绣画刚刚生产,体虚多病,慕容家四处搜索,我不得不带着她逃进了森山老林。那里没吃没喝……”

      那时候为了能让绣画有足够的奶水,他每日都在为吃食奔波。飞禽走兽打了一个遍,可惜绣画惶惶终日,担惊受怕,奶水少的可怜。眼见孩子虚弱不堪,他只能背着孩子出了山林求口奶喝。半大的孩子背了一个孩子,看着落魄可怜。农家大娘可怜他们,羊奶牛奶给了不少,运气好,还能混上一口人奶。

      可惜好景不长,不到半年就被慕容家发现踪迹。整整两年的东躲西藏,最后一次被慕容家追杀,还是二哥慕容燕动了恻隐之心,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进了楚界,还未落稳脚步,新一轮刺杀就找上来了。他也分不清敌人来路,只是觉得这群人个个武功高强,下手极狠。终是寡不敌众,他抱着孩子拉着绣画从高高山崖跳下。他和绣画都受了重伤,骨头断了好几根,万幸被森山老林的朴实农户拣去。骨头断了可以长,危险是刀伤的毒,这毒缠绵火辣,侵入到他每一处骨缝,经常疼的他死去活来。

      为了抵御剧毒,他的内力毁了七八,恢复内力是个漫长的过程。他每日打坐运功调息,去森林找些药材清除余毒,等武功内力恢复,小宝都快五岁了。

      他也劝绣画去找他的亲人,绣画总说等你好些一起走。

      不知何时,他已经和绣画相依为命五个春秋。

      一朝被蛇咬,慕容尘提高警惕,不敢贸然露面。

      也就是那时……楚陌不提还好,提了简直是往慕容尘伤口撒了一把盐。

      那时候,慕容尘认定楚曦活着,绣画在一旁给他瞎分析。比如,她说:“我离开楚时,楚陌都去做道士啦,以前见过他几次,一脸病入膏肓,都说他活不过十五,我看也像。”

      感情这两个人就盼着楚陌早死早投胎。

      慕容尘一想,也是,我那一刀明明恰到好处,楚曦回到楚国便能如鱼得水……可是,他疑惑:“若那是楚曦……为何不登基为王,却是带兵打仗呢?”

      后来他们听说安王爷嗓子和脸被战火烧伤,他们便更加肯定那是楚曦。他们断定,楚曦当年逃回楚国,怕齐国知道自己诈死加以报复,便用了死去弟弟的名号。这两人有事没事推敲推理,都可以写一本悬疑色彩浓重的剧本课,成日活在自己编撰的剧情里不可自拔。

      于是,他们天天等,天天盼

      “若是楚曦……他为何不来寻我们……”

      绣画一边逗孩子,一边煞有介事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太子爷,那人胸怀天下,平天下才能圆小家。等天下安稳,他会来找我们的。”

      战火纷飞,他们藏匿的村子死伤无数,尸体腐烂,没多久就有人莫名死去,接着与他亲近之人开始染病,短短几周瘟疫就如洪水蔓延开。

      他们只能离开村庄,踏上新的旅程。恰巧安王爷的军队凯旋而归,驻扎在平洲境内,两人合计一商量,这战火,瘟疫,饥饿交错的日子,楚曦近在咫尺,为什么不去找他。

      战争年月,盘查尤其严格,他们没有腰牌,只能在边界逗留寻找机会。

      他带着绣画的信物,亲自去找楚曦。平洲城守卫接见了他,答应派人将信物送予安王爷……

      哪知道等他的是天罗地网。

      他遍体鳞伤,身中剧毒。他拼着一口气护着绣画和小宝,断了腿,奄奄一息。

      也是命不该绝,他遇到了唐铁。

      丢了一条腿,再次中毒让他两年没能下的了床。

      绣画寸步不离的照顾,泪流满面的说:“阿尘,不找了,就这么过吧,平平淡淡也好。”

      慕容尘说的很淡,很多苦难一笔描过,挑着能说的说了,不想说的他打算就这么带进棺材去。一旁的楚陌却听的心惊肉跳。

      前后因果联系到一起,明摆了朝中有内鬼,这内鬼的地位还不小,眼线穿插到自己身上了。当年慕容尘向平洲守卫寻求帮助,他的大军就驻扎在那里,他竟然毫不知情。若是当时没有错过,若是当时他遇见了他们,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这些前尘旧事废了慕容尘不少的力气,脸色又白了几分,符左将他扶起来喂了些水。

      “太子致命伤在心口,一刀扎进了心脏,很多人都看见那一刀是你扎进去的。”符左问。

      慕容尘一愣,呛了一口水,咳嗽起来,按着胸口急道:“不可能,我那一刀平肋下进去的,那里离心脏很远,那是一把伸缩刀刃,刀尖不会伤及内脏。你……你胡说……”

      楚陌比划道:“他没有胡说,楚曦在密道出口遇袭,符文武将军战死,我找到大哥尸首时,他的身上全是刀伤,的确是有一刀致命在心口。”

      慕容尘猛地一颤,趴在床头咳嗽起来。楚曦终是没能逃过那一劫?什么人知道了密道杀害了太子?齐国的?还是楚国的?

      他苦笑,在他异想天开幻想楚曦踏入楚国时,原来他们已经生死两隔。早知如此,他会随楚曦一道,共赴生死。

      他趴在床头,心里一阵阵抽痛,想着那日楚曦绝望的眼神,他就心痛如绞。他还没有对楚曦解释呢,他并未背叛过他,所以不要难过。

      也罢,不知阴曹地府能否有缘相见,到时候再解释吧。

      “我慕容尘……不愧对任何人……我唯一欠的就是给楚曦一个解释……”

      他翻身平躺在床上,闭上眼休息了片刻。等缓了一些力气,慢慢说:“有些话我想单独对王爷说。行吗?”他说着,脸微微侧着,耳朵朝着楚陌的方向。

      楚陌朝符左摆了摆手。

      符左有些顾虑,一个瞎子,一个哑巴,这怎么交流呢。“可是……你们……”

      楚陌比划道:“没事,我有办法,出去把门守好,不要进来打扰。”想起小宝又是头疼,接着比划:“等会若是小宝来了,想办法拦着,别伤到他。”

      符左退了出去,门神一样守在门口,站如松,怀抱一柄长刀。贾彦走过来道:“马不停蹄回来不累吗?我来守着,你去休息一会。”

      符左站的笔直,仿佛没听见。

      贾彦嬉皮笑脸弯腰,附在他耳畔道:“别这么拼呀,你病了我心疼。”

      符左眉头紧皱,身体往后仰,后撤避开了那张死皮的赖脸。他坐在廊下,靠着廊柱休息,闭目道:“黑龙卫副首领贾彦!”

      贾彦听他那公事公办的语气,只好硬着头皮抱拳道:“在!”

      符左闭目养神:“下次再敢僭越,依军法处置,多少军棍你心里算算。”

      贾彦嘴角抽了好几下,半响才困难的应道:“属下知错。”趁着弯腰功夫,来了一个突然袭击,伸手摸了一把符左瘦削的下巴。

      符左猛地睁眼瞪过去,贾彦依旧是嬉皮笑脸:“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符将军,想清静,你还是打死我吧。”

      符左:“……”

      屋内,慕容尘待屋内安静下来,才朝着楚陌的方向道:“安王爷,我听过你的事。”

      楚陌挑眉,心想:你当然听过。当年在齐国,楚曦没事就爱将他们小时的糗事拿出来讲。那些顽劣的,丢脸的,他都要讲。那时候他易容丑鬼在他们身边伺候,他也要故意讲的很大声,分明是讲给他听。

      那时候楚陌觉得哥哥非常幼稚,而且婆妈。

      后来大哥去世,他在凄凉荒漠,幕天席地时仰望着星空,也爱和符左贾彦聊过往,聊他们兄弟那些破事。那时他才知道,这是一种爱,只是明白太晚。

      他坐在床头,执起那人虚软放在床上的手臂,翻过来捋直手指,慢慢在掌心写道:“我也听过你的事。”

      慕容尘黯然一笑,道:“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休息片刻,道:“我知你嗓子不好,你坐近些……”

      指尖又在他的掌心游走,有些痒。

      楚陌写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想清楚回答,关乎到你的生死。”

      慕容尘没有说话,只是睫毛轻轻的缓慢的眨了眨,便是同意。

      楚陌写道:“地图真是你拿走的?”

      是的。当时密探抓到一个楚国细作,那人被这么成一个血葫芦,交代了这些年他们在边境描绘图纸的任务,每人负责一处地域,然后交给联络人。齐国皇帝震怒,加之有人煽风点火,说楚国已经备好粮草召集了兵马准备一战。齐帝一怒之下下令囚禁质子,严刑逼问。慕容尘与符将军商讨之后,符将军瞒着太子将地图交给他,让他先拿着地图拖延来兵,又上演那诈死一出戏。

      可笑可悲假戏做成真。

      慕容尘不说话,微微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楚陌又写:“质子府的大火也是你放的。”

      慕容尘道:“要杀要剐请便吧,就别问了。”

      楚陌有些生气,写字也用了些力度。“皇上要用你的血慰籍大哥在天之灵,不解释怎么活下去。”

      很显然慕容尘已经打算结束谈话,合上眼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楚陌一股子邪火发不出来,只能耐着性子写道:“你什么也不说?那你支走符左是为了什么?”

      慕容尘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你知道吗?楚曦出事……我怀疑过所有人……也包括你……楚曦出事当天你为什么在场……”

      他突然睁开盲眼,身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脉门,用力一按,楚陌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挣扎着撑起自己上半身,那双灰白双瞳不可思议抹上了一层杀气。

      楚陌也不打算那瞒他,拍拍他的手背,让他轻点。这可是命门,要不是这人气力衰竭,就这狠劲,他怕是要口吐白沫了。哪知他一动,慕容尘就扣的更紧,疼的他差点又哼一声。

      他嗓子不好,又被捏住脉门,如何解释?他忍着痛,嘶哑的说了句:“丑……鬼!”声音残破的就像夜半的鬼哭狼嚎。

      慕容尘愣了愣,依稀觉得耳熟。啊,丑鬼,楚曦身边的那个奴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楚陌公鸭嗓子蹦出第二句话,让他当场愣住。

      “是我……”

      顿了片刻,他才回过神,不可思议道:“你?丑鬼?你为什么要来齐国?”

      那一瞬间慕容尘真的有些蒙圈了。相伴两年的丑鬼就是楚曦的弟弟楚陌?楚曦知道吗?他一定知道,瞒着我罢了。

      楚陌抽出手揉了揉手腕,才执起他的手写道:“为了救我哥。”

      许是都爱着同一人。慕容尘清楚地感觉到一股亲切的暖流流过手心。他想,楚曦疼的人,我也要对他好些。

      于是眼中杀机尽退,又垂下了眼皮,道:“那我们也算老熟人了?我可以相信你吗?”

      十年追杀,他真的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若是他还有力气,断不会将小宝交给他。

      可是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合。早些年他辗转去平洲找他,结果被人当头一棒。而如今他放弃了,却又遇见了他。

      “你既然是丑鬼,我的为人你该清楚。我之前说的话……不知道你能相信多少……你若疑虑我,也是常事,可是……”,说多了话难免会累,他喘了两口气,接着道:“可是……你要相信小宝是楚曦的孩子……毋庸置疑……我双目失明时,小宝已经快七岁,那时眉眼都有你大哥的影子了。”

      慕容尘说话又轻又慢,一句话要喘三口气。楚陌看他说话都是费力,拍拍他的手心写道:“我看见了,非常像。”

      “我不知道这绝杀令是谁下的?也不清楚当年伏击楚曦的人是谁?这仇我是无法为他报了。你们兄弟二人从小感情就好,你若念着他的好,请不要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他呼吸有些急促,微张着嘴喘了两口气。

      楚陌写道:“大哥的死,我会去查个明白。若我早知绣画活着,我一定会去找她,以及她的孩子。”

      慕容尘勾起嘴角淡淡的微笑。“希望如此……如今我也没有退路……我将小宝交给你……你要好生照顾他……”

      若非将死,他倒是希望能带着小宝回去找唐铁。世外隐居的生活其实也不赖,可惜他本已经放下仇恨,那些人却还要赶尽杀绝。他的行踪败露,那些杀手竟然找上门来,多亏唐铁出手相助,却让唐家死伤无数。

      他从五年前断腿落魄,到绣画去世这两年,里外都是唐铁在照应。他不想让唐铁卷进这些破事中来,最后只能选择离开。

      唐铁以为他是放不下心中的恨,他猜错了。他只是舍不得患难的朋友。

      他不想唯一的朋友再因为他惨死。唐家大户几百口鲜活生命,他不能把他们再卷进来,做那无罪的冤魂。

      他带着小宝入京,其实也很迷茫。不能回去拖累唐家,他又撑不下去,小宝一人该何去何留?他听说安王爷回京,便也萌生了那么一丝希翼,若那人真是楚曦,看见小宝便会真相大白吧。可惜,他不是……不是就不是吧,亲弟弟也勉为其难将就一下了。

      王爷府总比流浪来的舒适。

      再说,那些人还未死心。这世上除了骁勇的安王爷,还真不知道能将小宝托付给谁更安全。

      楚陌一笔一划写道:“我会的。”

      慕容尘道:“十年恩怨,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想多说。绣画去世前嘱咐过,希望小宝能远离宫廷斗争,活的平平安安。小宝身份尴尬,指不定被居心叵测的人抓住把柄,惹怒龙颜,招来杀身之祸。”

      虽说小宝与当今皇帝是亲叔侄,可是皇上能容忍这肉中刺吗?

      崔江海捉他那天,碎碎念过“皇命难为”。楚陌从地牢将他救下,便是抗旨不尊,慕容尘心里衡量一二,这才对楚陌放下一些戒心。

      楚陌写道:“我知道。你放心,皇帝会与我一样,待小宝为己出。”

      慕容尘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又引起一阵咳喘。

      “这熊孩子……够你受的……不过我还有些日子……王爷答应我一件事……我告诉你怎么服帖那个孩子……”

      他边咳边笑,看着楚陌直皱眉头,忍不住在他掌心写道:“什么事?”

      楚陌以为他会说“救救我”或“我不想死”之类的话,哪只慕容尘有些不安,支支吾吾,磨叽了半天,才难为情道:“能否给我一千两……”

      楚陌:“……”

      慕容尘补充:“我下辈子一定还你……”

      楚陌:“……”下辈子,逗我玩呢?

      慕容尘怕他不给钱,打出真情牌道:“最难熬的那五年,我欠一个朋友颇多,无以为报……”他见楚曦不写字回答,顺手捏了捏他的手指:“要不……八百两也行……”

      楚陌突然想起,有一年下雪,他正在马厩喂马,这人也是披着一头乌发,靠在马厩旁歪着头问他:“丑鬼,你这么丑,以后怎么娶老婆呢?”

      楚陌低着头,把头顶对着他,做着怪相心里骂:就你这模样,也没那个女人敢嫁给你!我要是女人,就不嫁你这种不男不女的。

      慕容尘莫名其妙的哀叹一番,走时给了他一锭银子道:“藏好了,男人呀有钱再丑也能娶到老婆。”

      楚陌头疼,这人当年就思维诡异,想人之不所想。怎么过了十年,他还是跟不上他的思维。磨了磨牙写道:“好。”

      慕容尘道了声:“谢谢。”顿了顿小声问:“那……是八百……还是一千……”

      楚陌额头青筋差点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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