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和世子妃》少辛

24、相同

　　厚重的大门打开，发出嘎吱的声响，从光明走向黑暗，王若之在大案前站定，抬着头，目光清明又坚定，李在衡打量着这个连自己也分辨不清楚的人，甚至有时候也会恍惚，不知道是李修还是王若之，或者王若之本就该是如此，他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如亲兄弟一般。
　　李在衡只是微微颔首：“你做的不错。”
　　王若之嘲讽的一笑：“若是王爷满意可否给我一些能自由走动的时间。”
　　李在衡的目光霎时就锐利了起来，王若之垂了眸不徐不疾：“您若是逼急了我，不过是鱼死网破，可是太阳神殿就在没有机会了。”
　　出去了一趟竟然连这些都摸的清楚，对神殿的文字和秘术学起来飞快仿佛天生就是为这些而生，李在衡又一次觉得惋惜，为什么王若之不是李修，这样他何必来做这些事情。
　　对于王若之他有更多的耐心和容忍：“可以。”
　　王若之便在不说什么，看着另一扇门大开，他缓步走了进去，那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这是一个幽暗的世界只有他和李修，起初刚刚到来的李修还曾癫狂过，如今也学会了沉默，王若之在李修面前站定好像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息着说话：“我一直不大明白，你为什么会装了那么多年。”
　　李修的手指微微弹动，像个美丽的雕塑，一言不发。
　　王若之坐在了李修面前：“你心里藏着个什么秘密？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多年前我们是见过面的，却总是想不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窗外的风卷着荼蘼花的气息吹了进来，奢靡浪漫，王若之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为什么和穆缨在一起，我总会有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李修忽的一把握住了王若之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手嵌进肉里，他眼里所有的清澈安静都散尽，只剩下无尽的阴霾和狠厉，像一只野狼。
　　王若之呵呵的笑了起来，轻拍着手：“你看，做自己多好！”
　　李修收回了手，又安安静静的坐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有，说话生硬沙哑：“别碰她！否则我叫你万劫不复！”
　　王若之嘴角溢着冷冷的笑：“你连自己都不敢做，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或许你一辈子都要待在黑暗里！”
　　李修渐渐收紧了手，满眼的杀意。
　　有脚步声响起，一切都归于了平静，两张床上个躺着一个人，却几乎一样，清月皱眉思量了半响却依旧分辨不出，她喊了一声：“王若之。”
　　无人应答。
　　有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门后探出了脑袋，笑嘻嘻的道：“连自己侍候的人都分不清楚，你还做什么奴婢！”
　　清月气的呼吸粗重，又提高了声音：“王若之！你不过是个贱民，怎么不敢答应，以为装成了世子爷就会成为世子爷吗？你不配！”
　　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甚至有些渗人。
　　床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好似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清月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穆缨一大早又要出门去收租，还是在虞山上，李在衡那边送过来个侍卫，说是出门保障穆缨的安全，穆缨挑眉打量这个叫王若之的侍卫，身形偏瘦，肤色偏黑，五官还算好看，只过于浓的眉跟他的长相不大相称，她一面向外走一面问：“你擅长什么？”
　　王若之用得来不易的出门机会，换取了跟穆缨相处，却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他站的笔直，声音也很低沉：“奴才功夫一般，比不过世子妃，但脑子好使。”
　　穆缨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咧嘴一笑，拍了拍王若之的肩膀：“你，不错！”
　　从王若之身旁经过的墨珠，笑着朝王若之点头：“世子妃赏识你，你若做的好，世子妃同王爷说上几句你的好话，不怕你没有好前程。”
　　墨珠总不会忘了帮着穆缨拉拢人。
　　外头的太阳和天都格外的蓝，盛夏的树木绿的浓烈，这一次去的庄子在深山处，渐渐的马车不得不停下，穆缨从马车上下来带着墨珠和朗悦前行，王若之亦步亦趋。
　　穆缨笑着和同行的人说话，好像难走的山路根本不存在，她轻快的语调幽默的谈吐，让这路途都明朗欢快起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王若之被深深的感染，目不转睛的追逐着穆缨的身影。
　　穆缨笑着同王若之说话：“瞧你年纪不大，什么时候跟了王爷的。”
　　“不到一个月。”
　　穆缨看上去很惊讶：“看来你是有什么歪才的，不然王爷也不会收了你，才这么点时间就派你一个人出来办事，我瞧你以后前途无量！”
　　穆缨的夸赞让王若之嘴角染上了笑意，目光也明亮起来：“只是脑子好使一些。”
　　穆缨哈哈的笑起来：“你也太低调了！”
　　王若之的语调轻快了不少：“听说世子妃用了半天时间就收回了几百多人庄子上的租子，这才是真厉害，奴才的本事不算什么。”
　　穆缨抿嘴笑，露着小小的得意，像一只狡猾得意的小狐狸：“没想到事情传的人尽皆知，真是叫人不好意思。”
　　为什么一个女子连露出这样的表情都叫人看得赏心悦目的舒畅，王若之强忍着心里的杂念别过了头，日头明晃晃的炙烤着万物，此刻他的心好像被谁捏在手里，忽紧忽松。
　　李煜才刚刚将个奏本放下，侍人进来通报：“雨神殿巫女穆络求见。”
　　李煜便露着淡淡的笑起了身：“带到我的书房来。”目光却依旧阴沉。
　　穆络是精心打扮过的，大红宝石的步摇配着绿松石的耳坠，赤金的缠丝手镯，一身桃红的露肩宫装，婀娜多姿又极尽妩媚。
　　瞧见李煜就先落了泪：“总是见不到你，我心里实在害怕...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心里有没有我？...不管怎样给我个准信，好叫我心里有个底，不在担惊受怕......”
　　李煜垂了眸仔细的看着，手指轻轻摩挲过穆络的面颊，恍惚之间好似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便一低头疯狂的吻了上去，极尽温柔极尽缠绵，疯狂又充满痛苦的爱恋。
　　穆络被这样深沉厚重的感情搅的头晕目眩，却也甜蜜到了极致，只要一个吻，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不需要多言。
　　她主动的攀上了李煜的脖子，贴了上去，想将自己的美好全部展示出来，却忽的被李煜重重的推开，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李煜。
　　李煜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很快就带上了他惯有的笑意，弯腰将穆络扶起，去摩挲她殷红的唇：“你还要我说什么？”
　　这样亲密的举动，很快让穆络丢掉了刚刚的诧异，满面娇羞如桃花一般：“可是，秦月华怎么办？”
　　李煜的眼里便露出了为难和委屈：“你难道忍心看我得罪医神殿，以后每每想起总觉得是因为被你逼迫才跟医神殿为敌，对你心里有了芥蒂，影响我们之间的情感？”
　　穆络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不”！
　　李煜便勾着唇角亲了亲她的面颊，在她耳边低语：“这才是我喜欢的穆络，就算我娶了秦月华，她也做不了正妻，以后还是以你为尊，我心里又只念着你，她不过是个摆设。”
　　穆络觉得解气又有些不大自在，可正如李煜所说，逼迫着李煜不娶秦月华的后果她承担不起，看到李煜眼里露出的委屈她又心疼又得意，纠结了好半响，终究道：“那你说话算话？”
　　李煜挑起穆络的下巴，触摸着她光滑的脖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穆络觉得双腿酥软面颊如红云。
　　这次的庄子叫瓦头庄，建在山坳里，站在山坡上向下看几十户的人家住的破败不堪，极其破旧，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极其贫穷的地方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粮食是他们的命根子，由于交通落后，粮食比银子更值钱，也所以，收租会是件极难的事情。
　　并且千禧的意思，丢了这里的账本。
　　但在穆缨看，只怕之前就很少来收租，是不敢将账本拿出来，她就说万氏没安好心，果真应在了这里。
　　穆缨瞧了一眼王若之：“先生怎么看？”
　　王若之皱着眉头，这样子竟然同李在衡有些像：“这租子肯定不好收，如果逼的紧，出了人命都不足为过，您肯定不知道粮食对这些穷人而言意味的就是命。”
　　听他的口气对穷苦人家颇为了解但确实也有些眼光。
　　穆缨却笑了起来，一扬手招呼众人往下走，给万氏办事好办了她办的漂亮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像这种情况，她根本就不打算收租子，她可不喜欢做恶人，她转身吩咐随从：“这一百两银子全部买了粮食运过来。”还是从账上支来的银子。
　　随从忙应了一声，转身去办。
　　瓦头庄上的人大抵得了些风声，为首的庄头佝偻着背站在庄口瞧着，眼里露着厌恶的光，身后跟着几个还算精壮的男子，满面的冷漠
　　穷山出刁民，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
　　穆缨冷笑着大步走过去，想给她下马威，那可是瞧错了人，她从来都不吃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