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城》南国子先生

6、第六章 断人粮草

　　鑫门大桥高耸矗立，圣江河上，乾歌渺小的身影独自坐于桥边，细长腿可以从两个护栏间轻松伸出，那样衣衫单薄的坐着，难得，她还肯抓着护栏生气，那样有些危险又懂得防范的样子。

　　走入她世界的人，都在利用她。

　　申言，因为她能杀能打的本事，留下她。

　　尹洛呢？

　　昨天那样不单纯地靠近，她已经想到了会出事情，可没想到是狠毒至断人粮草的大事。

　　电话响起，陌生号码。接通，乾歌并不说话。

　　“兄弟。”他还敢这样叫。

　　继续不说话。

　　“在生气？”

　　你说呢？

　　“抱歉，我只是奉命行事，抢你们的生意确实不道德，不过，是有原因的......”

　　“什么时候干的？”乾歌不想听他解释。

　　“......”良久，尹洛回：“赛马那天，圣谷的老板也在。我告诉他正在和你交往，你们的组织要瓦解了，他在屏幕里看到了我们，相信了。”

　　“混蛋。”声音很淡，乾歌已经懒得生气了。

　　尹洛无奈地笑了声，“是不是现在处境不太好，被怀疑了？”

　　乾歌挂了电话，轻轻一扔，抛入了河里。

　　她的钱不多，想要买个手机很困难，显然，她忘了。

　　永远不单纯的世界，乾歌昨天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生活，现在，她开始坚信，活着，就没有美好的日子。

　　‘月亮的城’，以前是她的向往，现在变成了厌恶。‘城里人’想垄断这个行业，让‘小众组织’依附他们生活。那样一座，可恶的城。

　　凌晨四点回公寓，收拾了很久东西，却装不满旅行包。黑色的夹克，黑色的裤子，黑色的军靴，猩红色的背包。

　　早上六点走出房间，大家等着她。见她这样的装扮，明白过来。

　　“乾歌。”小杉激动走来，想要握着她的手，又不敢，“你真要走？”

　　不说话。

　　“‘月亮的城’说，要我们加入他们。”

　　乾歌淡淡看24岁的女人，“那种只有谎言的地方，鬼才去呢。”

　　申言，手指绕着烟丝，“你准备去哪里？”

　　“墓地。”

　　“闹完脾气会回来吗？”烟丝滑过指尖，进入袖管，申言垂目等着不可能会有的回答。

　　“你戒烟那天再说吧。”乾歌推开挡道的小杉准备离开。

　　“乾歌。”小杉张臂拦下，“都是维护正义，在哪里不一样呢？”

　　这话很像那个骗子说的。乾歌更用力地推开烦人的女人，“滚啊。”

　　她紧了紧肩膀的旅行包，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小杉焦急转身，“言哥，去追啊。”

　　掐灭手里的烟，申言淡淡一句，“她会回来。”

　　回来吗？乾歌这次不会回来了。

　　站在公寓楼下乾歌才意识到，她没有钱，跑都不知道怎么跑，看来真的只有墓地用不到美元了。

　　不知所措时，摸到兜儿里的一张照片，尹洛十几岁时的一寸免冠照。气愤地想要扔了，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乾歌走入跑马场，将照片扔在办公区的负责人面前，“这个人认识吗？”

　　不看照片，负责人一眼认出了她，“洛哥的女人，我当然认识。”

　　“我不是。”

　　“那就是了。洛哥从不带女人来这里，你很特别，我不会认错，你等着，我给他打电话。”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借钱。”

　　负责人对一旁的工作人员偷偷比了个手势，笑道：“行啊，这里都是你的，借个钱算什么。”

　　会说话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像是他们的老板，那个只会骗人的混蛋。

　　负责人打了个响指，有人拿了一箱钱过来，“这些够吗？”

　　打开箱子，乾歌拿了其中一叠，“就要这些。”

　　她转身要走时被负责人拦下，“等等......”

　　还没说完，已经被乾歌用枪指着脑袋不能动弹。负责人立刻举手，从一旁桌面慢慢拿起一条整齐叠放的浅灰色围巾，“洛哥最喜欢的一条，让送给你。说你若来了......”

　　枪口离脑袋更近了些，“让他送给鬼吧。”乾歌警惕后退，像极了抢劫，一到门口立刻转身离开。

　　“唉，这脾气。”负责人转问一旁的工作人员，“给洛哥打电话了吗？”

　　“正在赶来的路上，让你拖一会。”

　　“你看她的样子，我敢拖吗？”

　　工作人员耸耸肩。

　　二十分钟后，一辆猩红色的暴龙机车飞速而来。尹洛，适应能力很强，已经可以驾驭这个东西。

　　“人呢？”他扔了头盔到一个人手里。

　　“跑了。”负责人立刻补充，“她有枪。”

　　“你们没有吗？”

　　“我们敢用枪指着她吗？”还不是一样被你骂死。

　　一拳打在桌面上，“该死，我讨厌欠别人的感觉。”

　　眼睛扫到桌上的围巾，再看四周一群低着头的家伙，尹洛更加气恼，“愣着干嘛，看监控啊。”

　　“哦。”大伙挑挑眉，放下手里的工作，停止赛事转播，开始搜索全城的监控录像。

　　五分钟后终于有了发现，“队长，她在火车站。”

　　尹洛指挥，“联系附近的人，按一级嫌疑犯的待遇给我抓回来。”

　　负责人走过来，盯着监控询问，“洛哥，一个女人至于吗？要闹这么大动静。最近咱们跟警局闹了些不愉快，这要是再找事......”

　　尹洛打断他，“你以为我想管这个疯女人啊，这不是‘月亮的城’想要她，我又拍了胸脯说一定给他们弄过去，才摊上这事儿。”挠挠头发，“真不知道我当时是脑子短路还是被水烫了，怎么什么事都接。还是这种疯女人的事儿。”

　　“队长，有人在帮她，黑了全城的监控系统，我们看到的画面都是半个小时以前的，咱们的人扑空了。”

　　火车上，乾歌借了个电话打给长明，“谢了。”

　　“客气什么。不过，你跑什么啊，哪里不能维护正义？”

　　乾歌不喜欢这句话。

　　“不是跑，只是想出去走走。总被你们看护着，脑子都不怎么动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随时联系。号码本可不许丢了，你又记不住电话，不然可就失联了。”

　　“恩。”挂了电话，乾歌将号码本从窗户扔了出去。

　　永远失联吧。

　　西西里最普通的公寓前，一身素黑的女人冷冷站立。看了看行人不多的街道，走了进去。

　　“老板，要最便宜的房间。”

　　“便宜的都被穷鬼占光了，给你个中等的吧。”

　　“那要按穷鬼的价钱收费才行。”

　　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看她一眼，“行家啊。”

　　“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

　　“上去吧，201，注意有猫。”

　　“我喜欢猫。”乾歌接下钥匙，看了看不再理她的老太婆，笑着离开。

　　西西里。乾歌奉为第二故乡的地方。那些可以回首的记忆都在这里发生过，那些，她想要记住的回忆。

　　旋转楼梯更加破旧，会发出踩踏的‘咯吱’声，扶手很多年没有擦过，还是带着油渍的脏。不知道那些赖着不走的老房客还有几个活着，那些老东西，就会剥削人。

　　推开201的房门，里面倒是一尘不染，家具不多，却有宁静的别致。还是那些永远白净的餐盘，印着紫罗兰的图案，和橄榄枝的壁纸一点也不相配，挂在墙面时，那么的不招人待见。

　　“猫啊，我看到它跑你这里了。”楼下不友好的老太婆推门走入，背有佝偻。

　　“你生平最讨厌猫，我不会忘的。”乾歌，很想抱抱她。

　　佝偻后背慢慢直立，老太婆叹一口气，“亏你还记得我。”主动来抱了抱她。

　　这个孩子，情感太慢热，可不能让她轻易喜欢上谁，她会喜欢一辈子的。

　　“你我还记得，其他人记不清了，至少长相不再记得。”

　　吉娜，乾歌重生后最亲的人，她怎么会忘了呢。

　　浅浅一笑，吉娜转入厨房，“怎么想起回来了？”

　　“被美国驱逐出境了。”

　　瞪她一眼，吉娜开始烧水，拿出方巾擦盘子，这是她的屋子，她对每一样东西都熟悉。

　　“你呀，就会骗我。”吉娜嘴角挂着笑，是喜欢这种谎话。

　　走近她，乾歌坐在柜橱上，像是以前一样，盯着忙碌的女人，“吉娜，你骗过我吗？”

　　“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被骗了。”

　　“被申言？”她知道这个人。

　　“不是。是另外一个混蛋。”

　　“正常。有时候谎言是有目的的，但可能是好事。”吉娜看乾歌一眼，她在认真听，“你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的速度过快了。”

　　“我只是讨厌他们拿我当傻子。”

　　“他们不是拿你当傻子，是当疯子。”

　　吉娜，只有你这么说时，我才觉得是有趣的话。又有些温暖。疯子乾歌，至少全世界都不要她时，还有吉娜你肯要她。

　　地下停车场，尹洛修理着机车，手下来报，“队长，查出来了，那女人去了西西里。”

　　“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打听不出来她在那里认识谁。”

　　“果然是疯子。行，我知道了。”

　　手下没有转身，尹洛瞪向他，那双似是藏有万事的眸子，这样很好看，“还不走。”

　　“队长，那根线搭错了，你这样，车子走不了。”

　　“你走不走。”

　　“一点也不虚心。”在钳子落入后背之前手下立刻跑走，转弯时提醒一句，“你这脾气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做了个掏枪的动作，手下立刻消失。

　　“小混蛋。”尹洛扔了手里的钳子，对着机车踢了一脚，“喂，‘双轮子’，那个疯女人，怎么会喜欢你。”

　　‘双轮子’，他又开始给东西起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