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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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出乎意料的故事……
三百年前，这里是一个叫做余家镇的地方，镇上有个青年叫做余铭，因生得龙章凤姿，风华出众，受到当地未婚女子的追捧。待到成婚的年纪时，余铭的父母替他选了一名钱家的小姐，那小姐才名在外，家境殷实，也算是门当户对。
过了彩礼，订了亲，余铭在家安安分分等着娶亲的日子里，无意中救了一名倒在他家门前浴血的男子。读多了圣贤书，难免心地善良，无法见死不救，余铭就花了大功夫将这名男子救了过来，在其后的日子里，男子因为内伤一直无法痊愈，就在余家精心调养，大概是因为这人的命是自己一手救回来的，余铭颇为欣慰，照料病患时更是不假他人之手，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起来。
在等待成婚的这三月又十七日中，二人常常相处为伴，那重伤者原名苏病止，是京城一户商家的儿子，被仇人追杀一路逃到余家镇，后来因缘差错下被余铭所救。
苏病止身子自小就差，得了余铭的照料倒是比从前更健康了几分，后来，他伤病痊愈，二人已如手足兄弟一般，对弈弹琴，喝酒和诗，互相引为至交知己。苏病止舍不得离开余家镇，就在镇中的私塾里当了教书先生，住了下来。
再后来，没过多久，就到了吉日，余铭娶亲的日子。那一日，苏病止却并不快活，看着自己的好友披红戴冠，坐于大白马上接受大家的祝贺恭喜，那般耀眼。他心知自己本该替好友高兴，知自己本该上前去祝贺好友迎娶娇娘，但那时，苏病止什么喜悦的心情都没有，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直以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生生被别人抢走了……
余铭的婚礼上，苏病止独自一人坐在角落，看着那对璧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心里是十分陌生汹涌的情绪，将他快要逼的崩溃。
苏病止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但那些灼热的酒，也捂不热他冰凉荒芜的心。
宴席散开后，苏病止留在余家迟迟不肯离开。后来，趁着月色，仗着酒胆，苏病止去敲开了新房的门。余铭前来开门，他的一身大红喜袍已经褪去了，分明是要就寝的样子，苏病止眼眶泛红，盯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看到苏病止这幅模样，余铭吓了一跳，关切的问自己好友发生何事了，苏病止却转身就走，一口气走到了蕴湖边，他本以为余铭会选择留下来陪自己的新婚妻子，但没想到的是，余铭居然因为担心他，而抛开新婚妻子追了出来。
然后，就在那个湖边，就在那个月夜。所有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部都发生了。
有些感情，一旦冲破了被强制束缚的枷锁，就像脱缰的野马，再无所质疑。友情也罢，爱情也好，一旦被点燃，那些冲破了世俗的伦理的情感，彻彻底底爆发了出来。
正视了心底的情感，可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受到的阻碍远非他人所能想象。最后，苏病止和余铭决定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可是，就在相约离开的前一天，余家人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困住了余铭，苏病止在湖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来人，以为余铭变卦，心灰意冷之下一人离开。等余铭到的时候，湖边已经再无苏病止的身影。
余家人骗余铭苏病止跳湖自杀了，余铭伤心悲愤下，认为是自己辜负了苏病止，在一个无人的清晨，亦选择了在湖边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其实，不过只是相爱而已。
纯粹的爱，不因为对方是男或是女，只是爱上了那个人。
可是，天地如此大，这份小小的情感，却也容不下。
听完这个故事，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唏嘘了半天，慢慢想起，这天地间，又何曾有我的归宿？
“对了，你是苏病止，刚刚跳湖的那个人叫余铭，可是，我方才分明听你喊了一声‘青书’，这‘青书’又是谁？”
先回过神的是顾浒，他的声音打破短暂的寂静，让我也回过了神来。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苏病止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余铭字青书，我们一直以表字相称，青书就是余铭，就是你，我知你现在是顾家的公子，你要不喜欢我唤你青书也行，我可以喊你现在的名字……”
“等，等等！”
眼见话题正往诡异的方向发展，顾浒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打断苏病止，连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说什么？什么我就是，是那个什么青书……”
“你就是余铭，也就是青书，”苏病止甚是平静，“你是他的转世，这三百年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顾浒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求助的目光看向我，示意我快带他走。我却还有事情要问，直接忽略了他的小眼神。
“苏公子，这么说，你已在此地等候了三百年之久？”
“绝无虚言。”
“可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等候三百年？”我冷笑，“你若是修道之人，能活这么久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观你身上灵气全无，分明不是修道者。更何况，你若是个神通广大的修士，这么些年，也无需就这么在这里干等，三百年，余铭早就轮回了好几次，你有这个耐心和执念在此等这么久，大概早就能将他找出来了……”
苏病止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眯了眯眼：“若是我没猜错，你必定不是人……至少现在的你，肯定不是人……我猜，你应该是这个湖里的一只水鬼，水鬼不能离开生前淹死的地方，所以你一直无法去寻找余铭。至于我为何没有察觉到你身上的阴气，是因为你随身带着一个通天灵物，遮掩了你身上的阴气。”
苏病止悠悠一笑，声音却是冷硬无比：“阁下好眼力。”
顾浒瞪大了眼，当听说苏病止现在是一只水鬼时，更是忍不住往我身后缩了缩……这孩子= =。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苏公子，你怎么会成了一只鬼？”
苏病止看了他一眼，眸色有些黯淡。
原来，当年苏病止离开后感到舍不得，又不甘心，于是赶了回来，却只见到余铭的坟墓。他得知了原委后伤心欲绝，也在蕴湖边投湖自杀，打算与余铭在阴间相聚。谁知他死后，魂魄却并没有飞散，反而被湖中的一种力量慢慢聚集起来，甚至有了些实体。
苏病止的魂魄循着那股力量在湖底找到一件宝物，借助这件灵物，他本可走鬼修之路，却又因为执念甚重，总是放不下前世种种，慢慢的，执念堆积，魂魄变得沉重，入不得轮回，就成了一只水鬼，这么多年如一日的一直在此等着余铭回来。
“……”这一次，连顾浒都有些震撼，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我复杂地看了眼顾浒，问苏病止，“所以……苏公子，你打算如何？这幻境，你是不打算放我们走了？”
“我每夜都在此放这段回忆，就是因为我知道，余铭若是见到了，肯定会来找我，如今你看，他果然来了。”苏病止拢了拢领口的狐毛，目光有些迷离地痴痴看着顾浒，“仙姑，我可以放你走，但余铭要留下，这是我和余铭的私事，你莫要插手。”
这句话一出，我就感到顾浒拽着我袖子的手紧了好几分，他生怕我真将他丢在这里，却还有胆子招惹苏病止：“我才不要留在这呢！我不是余铭，我叫顾浒，你爱的那个余铭，如今已经不在了。”
苏病止空净的眼里露出几分迷茫：“我知道你是顾浒啊，但你也是余铭，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可以喊你顾浒……”
“不是，”大概是苏病止现在的神情太过脆弱，顾浒也不怕他了，从我身后走出，长叹一口气，看着苏病止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人一旦轮回，是要忘去前世所有的记忆的，纵使魂魄还是同一个，但已经不是上一世的那个人了。我是顾浒，那我就只是顾浒。苏公子，或许余铭爱的是你，但是顾浒，爱的是……”他说到这里卡了一下，然后目光瞟到一直做背景的我身上，一把抓住我手腕，神色肃然道，“是她！”
我：“……”
苏病止的反应比我来得直接，他手上凝出一道水柱，直直向我击来，幸好我反应快，一个旋身躲了过去。顾浒大急，挡到我身前护住我，冲苏病止呵斥道：“你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苏病止面容变得有些狰狞，眼神却是空洞无助。
我不能责备他什么，一个支撑了三百年的信念，有一天说要倒塌，那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这三百年的坚持，是不是，全都没有意义？
可是三百年的信念，说要倒塌，也就这样，倒塌了。
我看到苏病止眼里的神智渐渐消散，一把将顾浒拉到身后，只匆匆吩咐了一句：“藏好了，莫要拖我后腿。”就吃力地应付起苏病止来。
但是，我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只有百余年的修为，苏病止与灵物相伴三百年，根本不是我所能抗衡的，几招之后，我的动作就变得缓滞起来。强行撑着，想寻找突破口，体内的灵力夸张地被消耗。
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没过多久，就在我体内灵力枯竭，难以为续时，苏病止再发过来的水柱，我只支撑了一息，就被破开防御，那道水柱直接击到我的胸口——
胸口一阵剧痛，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溢了出来。
我再撑不下去，伏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眼前阵阵发黑。最后的最后，我看见苏病止高举右手，想要彻底解决我，但是顾浒那个胆小鬼却在这时冲到我的面前，背对着我，张开双臂护在我身前。
我强撑着，最后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并不难受……大概，不管在什么时候，被人保护着，关心着，总是十分感动的……
眼前终于陷入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