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未卜之遥（迹部相关）》纪瓷_

74、关于北原小姐的一切（下）

　　下
　　和手冢国光订婚后，她与他的朋友们吃了一顿饭。她原本答应参与，后来听说人数众多，她便不想再去了。“真的不去吗？”手冢国光背过身冷不丁地：“有迹部。”
　　“……”此时距离迹部景吾与伊藤七末的婚礼已经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里北原千瓷见过他唯一的一面就是在一年前的忍足侑士的婚礼上。“你们关系算好吗？这种事也要请他。”她拉开衣橱看有什么适合宴会的衣服。 “为你争口气而已，至少要让他看看你现在也不错。” “我才没必要。”她说。 “不敢见？” “是觉得你幼稚。” “是谁大学时要死要活的？现在反过来说我幼稚？” “你们俩还真是一辈子的宿敌。” “有这样的对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她换上长裙，把长发挽成一个球，手冢国光已经换好衣服时，她还在门厅的镜子前不紧不慢的描眉画眼。“快点。”他站在她旁边催促她。“急什么？”她蹙眉，“反正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始啊。” “作为主人当然要早些到了。”手冢国光望向镜子前的她，他们调休回国举办婚事，因为不在本国定居，所以也不需要有新居的房子。这间屋子还是北原千瓷上大学时租住的小开间，毕业后被他的父亲买了下来当作毕业礼物回赠给她，这样她就不必休假回家时与他产生不必要的争吵。毕业回国的第一天北原千瓷就扒掉了原来大学时用的那张床，连同床上用品一起扔下了楼。记录了她初夜的床与那些刻骨铭心的床笫之欢，她不敢想，也不敢回忆。她清理掉了大学时所有的生活用品，买了新的家具，刷了新的油漆，窗户大开吹了三天三夜。在这个开间里，隐匿的过去太多，一丝丝她都不愿再想起。
　　“我好看吗？”她转过头问他。 “怎样都好看。快出发吧。”他揽了她一把肩膀，再次催促她。

　　一声不吭的上车，北原千瓷扣好安全带目视前方，心中竟然有些视死如归的决绝。“是一家三口吗？” “什么？” “我是说，是不是邀请了迹部一家三口。” “要是没有请迹部太太的话，好像显得有点心虚。” “她也是你的国中同学吧。” “对，虽然同级，但是对于网球社的人来说是学妹一样的存在。” “嗯哼，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她心想，怎么会有这种道理，前男友和她结婚，未婚夫视她为学妹——真是有手段的令人羡慕。她在心里酸酸地想。 “吃醋了？” “犯得上？”
　　“你先下车，我去停车。”他把车开到目的地时转过头示意她下车。北原千瓷内心是拒绝独自进场的，但是若是一定要让他陪同，就显得她还没放下前男友似的。 笑话。 北原千瓷转身关上车门。夏季的风吹起她的裙角，她拢了拢两鬓的发，走上阶梯时不知是因为鞋跟太高，还是心不在焉，重重地崴了一下脚。其实即便是真的摔倒了，也不会有多痛，但偏偏就是被那个人扶了一下，轻轻柔柔地扶住了肩膀，确认她能站住后，这双手也就离开了她。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她转过身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裙角，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与迹部景吾几乎一模一样的孩童的面庞。皮肤白皙，眼角也有一颗痣，笑容甜美，穿着大牌高定地童装，甜甜地：“阿姨，你比我妈妈还漂亮。” 这张脸与迹部景吾相仿到逼近的程度，让她在心下几乎感受到一丝震惊。
　　她再抬起头对上的是迹部景吾的眼睛。 猝不及防。
　　“你的孩子？”她问。 “对。”他点点头，牵住儿童的手：“你向北原阿姨问好了吗？” “北原阿姨好。”女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你好。”她回复。气氛有一些微妙的尴尬，她自己左右踌躇了几秒，抬起头对他们说，“进去吧。” “只有你们两来吗？”她走在他旁边，中间夹着他的孩子。“太太没有来？” “她发烧了。” “是么……”她不知为何，轻轻松了口气， “恭喜你。”他说。 “没什么可恭喜的，迟早的事。”她又忽然很丧气， “你还好吗？还在银行工作？”他转过头问她。 “嗯。”她感觉心又被收紧了，这些年的生活又被模糊成了一块囫囵吞枣的记忆，叫忘记迹部景吾。眩晕感卷土重来，她开始四下张望，奇怪手冢国光怎么还没停好车。

　　会场只有三个人，北原千瓷拿出盘子递给女孩，“谢谢阿姨。”他说，“谢谢北原阿姨。”她抬起头真挚的感谢。“不用谢。”她无力地笑笑，望着女孩绕到甜品区，熟练地夹起最漂亮的那块蛋糕。 “抱歉，平时她妈妈不许她多吃甜食，所以有点冒犯你了。” “没事，小孩子嘛。”她也淡淡地回复。表情多淡漠，心就跳得越厉害，轰隆隆，几乎有些耳鸣了。 “北原。”大概又各自沉默了十几秒，他叫她。 “嗯？” “不要再穿那么高的鞋子了。”他顿了顿，抬起头凝视她。 “……”在这一刻，她的胸中涌起了排山倒海的委屈。在五六年前，她听过他说的，还有不要化这么浓的妆了，不要吃这么少了，不要再穿这么点了。这些在一起时的记忆被他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唤醒。她要迅速背过身了，她很怕自己落下泪来。
　　她的回应打断在手冢国光的到来，随后人就陆陆续续的多了。北原千瓷不再理会迹部景吾，走到远处与他人寒暄。脚下是软的，心里却是笃定的。骨骼被过去填满了，充满了酸胀。印在墙上的月光，小樽的风，大阪的大雨，上野公园的夕阳。现在都成了可吞噬人心的怪物。她心里很恨，这恨又有点柔情。刻意不想起，从来不等于忘记。她觉得有点对不住手冢国光，明明和他才经历更多。这顿饭她是主角，难得她是主角。“是大学时就在国光钱包里的女生呢。”席间不二周助笑谈到这个黑历史，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话出口时，三个人都有些尴尬，自然不会带肇事者本人。尴尬的只有当事者的三个人。 “是的，费了好大力气。”手冢国光沉默了两秒，答道。 “现在想想，很对不起国光。”她也舒展出一个勉为其难的微笑。 “……” “小景没什么要说的吗？你和他们不是在一个大学吗？”不二笑眯眯地望向了欲言又止的迹部景吾，假装对他们三人的过去一无所知。这个时刻，北原千瓷咂摸出了这个男人随着年纪增长，晋级的炉火纯青的腹黑。 “没有。祝福你们。”他举起酒杯，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笑里有一丝只有北原千瓷体会到的凄凉。 但愿他忘记，但愿是我自作多情。她想，总算，就算会错意，也情有可原了。 “也祝福你。”手冢国光回敬。
　　闭口，谁也不再提。

　　回程路上，北原千瓷和手冢国光非常默契的一言不发。 “我发现不二真的很坏。”停好车的时候，北原千瓷恨恨地从牙里咬出这句话。 “才知道吗？”他望向她。 “还真是才知道。” “你觉得他有什么变化吗？” “谁？” “迹部。” “好像，稍微的比以前壮了些。”她说。 “嗯。”他肯定，“毕竟是做父亲的人了。”和她一起打开家门，她把手机扔在桌上，去抽屉里翻内衣裤。“我去洗澡。”她说。她对着镜子解开衣襟，松开挽着的发髻，她低下头看自己的脚踝，即便他搀扶的及时也还是娇滴滴的青了一块。她坐在马桶上盯着自己的脚踝，不知为何流下了两行眼泪。

　　她和手冢国光一向有完备的避孕计划，她的床头柜里永远都有安全用品。都没有准备好当父母，对孩子都无感。这一次她却轻轻拦住了他拉开抽屉的手。她说：“可能我们也可以考虑一下，生育的问题。”手冢国光一愣，瞬间却又了然了一切。他伸手撩她的头发：“不必为了谁改变我们原来的计划。”他说，心下划过一丝说不出的绝望。她还是在被迹部景吾控制着，哪怕她人走出来了，却还是被他牵制着。“到底什么时候？”他把头埋在她怀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被他支配，你。”——说白了，这对我来说不是一种补偿，我的爱人。他想。“……”她忘了另一半也是冰雪聪明的人。她的一丝动摇都会被他察觉。“对不起……”她的嘴唇滑出了轻飘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从认识他开始，她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不必道歉。”

　　女儿在怀里睡熟，他一手怀抱着女童，一手想撑开雨伞，手忙脚乱，很迎合夏季这样阴晴不定的天气。他站在酒店门口等管家来接。
　　“替我向太太问好。”北原千瓷走出来站在离他一米的位置，也撑着伞。宴席的人都走散，她在这里等手冢国光把车开来。以为分手时的半米就是一生的距离，现在想来，还可以更远一些。 “他对你好吗？”他问。“你亲自托付的人，自然不必多说。”“北原。”他迟疑几秒，偏过头：“你恨我吗？”他的眼里她脖颈修长，耳坠素雅，虽然她还有些残留的少女气，眼角却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细纹。“不。”她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对不起。”“不必道歉。”手冢国光的车来了，她提起裙子想走下阶梯，迹部景吾注意到，她已经换成了平底鞋。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没有更多的寒暄，也没有告别。

　　他的眼睛潮了潮，很快的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