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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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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藕儿说了,原来是日前她从屋里偷了人参,却不知为何被三房的人知道了,派了人威胁她,因此才做了这样的事情。”
楚曼有些意外。
当日院中人参丢失,孙嬷嬷还认真寻了一回,只是盘查了所有小丫头,都没寻出结果来,因为怕府中知道后作怪,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藕儿做了那样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仔细一点。”
碧沁叹了口气,“藕儿本不是家生子,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家里就在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头,她们家情况很差,父亲没了,母亲独自带着三个弟妹,艰辛的不得了,若不是每个月藕儿的月钱,只怕早活不下去了,结果几个月前,她母亲重病了一场,大夫说非得要人参才能活命,她们家哪里吃的起,因此藕儿便偷了太太的人参给她母亲治病,但这事却不知道怎么被三房的人知道了,前些日子,便胁迫她做昨天的事情,若不然,不但要把她卖去青楼,还要让她们家人赔偿人参,这可是砸锅卖铁都陪不出来的,藕儿没办法,就答应了。”
楚曼脸色阴沉,“没办法,就要害主子?”
碧沁又开口,“藕儿说,她没想到三房打的是那样的主意,只是告诉她,说是三姑娘讨厌姑娘,想让姑娘拉肚子病一场。”
楚曼挑眉,“这话可信?”
“可信不可信,倒不知情,不过藕儿却是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一个劲的叩头,说是对不起姑娘,要打要卖要杀都随姑娘,只求姑娘不要告诉她的家人。”
碧沁眼中有些不忍,到底也是共事了一段日子的姐妹,藕儿的性子她也知道,惯常是温柔不挑事的,却不知怎么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想起当日人参丢失时,只少了用过的那段,另一只完整的却还在那里,楚曼眼睛闪了,“可回过太太了?太太怎么说?”
碧沁正要回答,却听到门口孙嬷嬷的声音,“姑娘在屋里吗?”
如月的声音随之响起,“在呢,嬷嬷稍等,我去看看姑娘收拾好没有。”
楚曼早听到了,忙说道,“我好了,请嬷嬷进来吧。”
如月便打起了帘子,孙嬷嬷走了进来见楚曼倚靠在炕上,忙笑道,“姑娘今日累不累?这是太太让给姑娘送过来的普洱茶,听说极是养胃的。”
楚曼便让碧沁收了,又问,“太太今日可好?”
孙嬷嬷便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不大好,藕儿的事情告诉她了,伤心的很,连膳食都没用多少,眼下就去睡着了。”
闻言楚曼也有些沉默。
孙嬷嬷斟酌着开口,“太太的意思,是让姑娘看看,若是可以,尽量从轻发落吧,到底也是在眼前伺候了多年的人,她有些不忍心。”
白氏就是这样的性子,最是心软,昨天还气恼藕儿竟然和三房联合起来害自己,今日见自己人没事了,却又开始觉得对方可怜起来。
若是其他人,楚曼是万万不肯依的,只是藕儿她也是知道的,平日伺候白氏最是细心,也不是那挑事的人,若说是一时糊涂,她也是信的。
只不过也不能不罚,她现在也不是孤身一人,周围还有其他丫鬟看着呢,若是这责罚一松,日后人人都做这样的事情,就不好管了。
想了一想,楚曼说道,“母亲善心,也就罢了,藕儿或者有不得已的地方,但偷窃和背主两件事,却是再确定无疑的了,我这里不敢留她,不过看母亲面子,给她留情罢了,让她收拾了东西,以后远远的走开去,不要再在开阳地界出现了,只是对外,还要有一番说法,不然乱了人心,就不好管了。”
说罢,附耳到孙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这事就劳烦嬷嬷去办,切要当心,不要漏了风声。”
孙嬷嬷听了,不由叹息,“她运气好,遇到了太太和姑娘,若不然再几条命也没了,姑娘放心,我自办的妥当。”
当晚,整个落秋院的人都知道了,伺候大太太的藕儿办事不谨慎,冲撞了大太太,被责打了十个板子,然后被人伢子卖到府外去了。
一时整个落秋院,风气为之一肃。
时间有条不紊的过着,天气转凉,楚曼却变得越发忙起来。
好容易和白氏达成一致,那么分家的事情,便要忙起来动手,不过等到楚隽鸣休沐日时,楚曼还是将他拉到了屋子里,两姐弟好生聊了半日。
自己与楚隽鸣,到底是不同的。
对楚家,楚曼没有归宿感,一心想拉住白氏几人分家,也隐约有几个原因,首要当然是在白氏等人身上,感觉到了浓烈而不带修饰的亲情,另外也有恻隐之心在,若没有自己护着,只怕白氏很难等到楚隽鸣出人头地,就要被楚家这几口子折磨到病弱,最后一个原因,是楚曼自己心底隐隐的一个念头。
自己在大安到底是举目无亲的,有这样一些家人在,那种飘零异世的孤寂感,却要淡泊许多,也因此,楚曼舍不下白氏等人。
楚隽鸣虽然年龄不大,却已经是难得的聪颖,他听了自己姐姐的说法,思索了半日才说道,“不瞒姐姐,我心底实在是盼着分家的,府中众人,对母亲和姐姐如何,我也是明白的,就算我自己,在书房读书,也不便宜,只是这分家一事,只怕不容易。”
见楚隽鸣颇为认真,楚曼心中便欢喜了几分,到底这个兄弟不是糊涂心软的。
“这你却不用担心,我既然做了这样的打算,自然有办法,只是要明白一件,日后我们一旦分家后,只怕遇到的艰难不会比在楚家少,你可能吃的那苦头。”
楚隽鸣微微一笑,稚气的脸上,却出现了难与之匹配的成熟,“就算在家里,我们也没好日子过,不过是不知情的人觉得风光罢了。”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顿,才继续讲到,“我情愿面对外面的艰险,也不愿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到底自由些。”
楚曼眯了眼,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只是还有话要提醒,“还有一点,按说我们是楚家的长房,这祖上的产业,九成会是我们的,但若是现在闹着分家,那么这些东西,只怕再到不了我们手中,弟弟你要想好了。”
她问这话,却是在试探楚隽鸣。
两人这些日子,虽相处的极好,到底没经过考验,许多人都是这样,将钱财看成世间最重要的东西,也不知楚隽鸣这方面的想法,若是楚隽鸣不愿,那说不得,只有再想办法了,要不就是设计多分家产,但那样的话,这个弟弟也不过一般情谊,反正这个家,她是要分定了。
楚隽鸣的回答却没让楚曼失望,“钱财身外物,祖上既然能挣下这样一份家业,那我自然也能,我却不信,我竟然要靠祖辈的余荫方能度日,姐姐请尽量施展,无需顾虑这点。”
楚曼这下是真的笑了。
“你也别担心,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原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只是有时想要自由,自然要给些东西来交换,这也是折中的办法。”
楚隽鸣看楚曼说的这般自信,到有些好奇起来,“祖母现在病着,二房倒也罢了,三房却最是狡猾的,姐姐竟有办法虎口夺食?”
楚曼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案几上,拿起两个雪白的信封来,“山人自有妙计,弟弟你自幼读书,却不闻三十六计中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说呼?我们在这基础上,再给他来个狐假虎威,如何?”
楚隽鸣目光落到那两个信封上,慢慢看了半响,才转回楚曼面上,突然展颜一笑,“姐姐看来,果然是早有准备,这样我也就安心了,只是可有让我出力的地方?”
楚曼白了他一眼,“你只要好好读书,就是最让我和母亲开心的事情了。”说罢,叫进来如月,将两个信封递给了她,“把这两封信寄出去。”
如月目光落在了信封上,微微一滞,随即拿了过来,行礼去了。
两姐弟又说了一会话,楚隽鸣才告辞而去。
不多时,良儿掀帘进来了。
“姑娘,三房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
楚曼正在喝茶的手一凝,旋即问道,“怎么说?”
“听说三太太本来不肯将三姑娘送出去的,后来好像那位侯公子发了话,三老爷就火了,责骂了三太太一通,这两日就已经在帮三姑娘准备嫁妆了,说是等侯公子回京的时候,就要一起送回去。”
楚曼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看来三房最狠的,却是三老爷啊,三太太虽然也不算个好的,到底还晓得疼爱女儿,不舍得送出去受苦,没想到三老爷为了自己的仕途,竟然丝毫不考虑日后自己女儿的日子,着实太过心狠。
侯远山那样的人,自然是眼高于顶精于算计的,自己看上弄到手的是一说,给他设局又蠢的陷进去,让他不得不受的,又是一说,日后楚竹的日子,可有的好瞧了,不过这些东西,也算是她咎由自取,求仁得仁罢了,犯不着自己为她担心。
“盯着吧,等日子定下来再给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