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晴空》直语

9、番外--那一天死去的黑子和桃井

　　我们的聚会，仿佛就是一场盛大的吊唁。在那个人的死亡面前，谁也没能流出眼泪。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是不是惩罚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已经失去了为自己流泪的权力。
　　——Momoyi Satsuki

　　桃井的喜欢，是隔离世界的喜欢。
　　黑子从汤池那边走出来了，绿间在他身边扶着他，被水蒸气熏得满脸红晕的黑子超级可爱，好想去捏一捏他的脸，明明是篮球队的皮肤还这么白。
　　“小绿！哲君又晕了吗？”
　　“真是！这家伙太弱了。”绿间一脸不耐烦地把黑子小心扶到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来。
　　黑子半躺在长椅上，闭上双眼的他眉目乖巧，仿佛娃娃一般精致的脸。
　　“哲/黑子！”两人的声音同时传来。
　　“啊，阿大和火火啊，居然同时给哲君递了饮料啊~哲君要选哪一边呢？”
　　“青峰君和火神君还真是有默契呢。”黑子呆呆地抬起脸说。
　　啊，超可爱，不会读空气这一点也很可爱。
　　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青峰和火神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嘛，谁管他们。

　　桃井的喜欢，是不经察觉不受禁制的喜欢。
　　“要喝吗？桃井同学。”
　　黑子递过来一瓶水。“刚刚火神君多买的，比起饮料桃井同学平时还是喝矿泉水比较多吧。”
　　“啊...是，谢谢，哲君注意到了啊。”
　　超级温柔，篮球队里的家伙要是都像黑子一样...啊，还是算了吧，不说其他人，就说青峰...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黑子是特别的，就算对同龄人也用敬语，对女性温柔又礼貌。这个时代已经绝种的好男人啊。
　　“嗯，没关系，尽管喝吧。篮球队的大家都是男生，所以桃井同学一定多有不便吧，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们监督，虽然不一定靠谱但好歹也是个女生。”
　　“噗。”不由失笑。
　　“黑、子、同、学，请给我解释一下，好歹也是个女生是什么意思啊！？”
　　“啊，监督。”黑子扭过头看向身后的相田。
　　黑子并不是死板的人，虽然不会开一些轻浮的玩笑，但是绝不是没有幽默感。
　　而且，虽然对气氛有点迟钝，但是却意外的有体贴和细致的一面，能够准确察觉到别人的心情变化。
　　多么难得的...温柔啊。
　　因为这个世界上尽是一些只注意自己心情的家伙。

　　这份喜欢，等同于希望。
　　“约定，我做到了呢。”黑子突然开口。
　　“啊？”一时反应不过来意义何在。
　　黑子偏过头来难得地微笑，眼里因为什么值得开心的情绪而亮起通透的光芒。
　　“你还记得啊，哲君...”
　　“和桃井同学的约定，怎么能忘呢？”黑子眨了一下眼睛。
　　第一次见黑子露出这么自满的表情，仿佛接受勋章的士兵一般自豪，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
　　“看到这样的大家，桃井同学也不会再遗憾了吧。我，很开心呢。再一次看到大家笑着打球的样子。”
　　“...是！哲君最棒了，我就知道哲君一定做得到，是哲君挽救了大家。”
　　黑子最帅了，发自真心这么认为。
　　“挽救什么的，有点夸张了。”黑子有点害羞。
　　“不，完全没有。”
　　黑子最帅了，是特别的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呆萌，认真起来超级帅气，关键时刻又可靠。所以他肯定能够挽救大家的，从来没怀疑过。
　　桃井的眼里，黑子是最男子汉的人，完美的男友人选。
　　既解风情懂文艺，又讲道理善倾听，温柔又礼貌，体贴又疏离，忠诚不木讷，卖得了萌，耍得了帅...在桃井眼里，黑子有数不清的优点。
　　桃井的喜欢，是觉得黑子世界第一的喜欢。
　　只是，喜欢，只是喜欢。

　　如果黑子没有以那种方式离开的话，或许那份喜欢也会随时间流逝慢慢淡得看不出痕迹，仿佛他的存在感一样，消失在岁月里。
　　桃井这样想过。
　　“大概不是我的错觉，为什么哲君这么看重大家？明明过分的是阿大他们吧。”
　　“...嗯...这么解释吧，我也是第一次试图把这种感情向别人传达，桃井同学一定也知道吧。”
　　“什么？”
　　“被忽略的感觉。”
　　“！”
　　“抱歉我不是针对谁，那个时候我看到，桃井同学一个人羡慕地看着大家一起吃冰棍，就忍不住想要让桃井同学不再露出那种表情。本来虽然人们都试图成长为能够独立生存的人，但是也会忍不住希望有人注意到一个人的自己吧，一个人不是很寂寞的吗？”
　　“...的确。”
　　“对我来说，大家不仅是难得的同伴。我有点不同，比起比注意的时候被忽略反而更常见，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寂寞，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因为太过自然而没有察觉到吧。所以遇到大家之后，我第一次明白了何为寂寞。”
　　“哲君...”
　　“和荻原君分别后约定一起走上赛场，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想到能不能做到这件事，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后，虽然沮丧，但是困扰的也只有篮球能力的问题。但是那个夜晚，青峰君对我说，决定要和我一起练球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人和同伴在一起的差别，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同伴的美好。我发觉了，最初我被篮球所吸引的地方，就是篮球是一个团队运动啊。”
　　“所以哲君才一直都很在意这个呢。”
　　“嗯，所以我擅自把大家当成了自己重要的同伴，想要获得大家的承认，回应大家的期待，我已经不再是为自己打篮球了，而想为大家为整个团队做点什么，作为队伍的影子时我真的很高兴。”
　　“因为很看重大家所以没办法放着那些偏离正轨的混蛋不管吗，哲君真是成熟得让人心疼呢...”
　　“我不想看大家走向没有未来的道路，那样下去迟早会招来祸害，连自己的队友的不满的篮球员在队伍里是混不下去的，而这打击是双方的。无论是被打败的人，还是赢得比赛的人都不会快乐，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比赛。而且大家明明拥有那样的耀眼的才能，却没有成为被人称颂的英雄，不是太可惜了吗？”
　　“噗，英雄，哲君也有天真的地方啊。”
　　“不要笑，桃井同学，我会很困扰的...而且，我也是大家的同伴对吧，所以，大家犯错的时候，就由曾经被拯救过的我来拉回，非常公平，不是吗？”
　　“嗯，当然，哲君是大家的同伴，非常重要的同伴哟。”
　　不知道为什么黑子会比同龄人成熟那么多，那些考虑即使是现在成长的后大家听到也会惊讶的吧。第一次知道黑子原来这么在意大家在意同伴，而且还有第一次发觉到，一直都在体会着找不到黑子的微妙和他突然出现的惊吓，但是从来没想过，被忽略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或者，在那些被忽略被遗忘的时光里，那个人是露出怎样的表情试图表达，又是以怎样的表情收回错过的伸空的手。失落吗，愤怒吗？但是看到的黑子的表情，一直很平和，什么都能包容的样子。

　　但是桃井觉得，其实自己还是没有理解黑子哲也这个人。
　　在看到黑子趴在安稳睡去的紫原陷入的陷阱旁边的尸体时。
　　是的，大概紫原自己也会疑惑吧，为什么掉进陷阱受了伤的自己没事，死去的却是黑子。
　　桃井很疑惑，却又异常清楚明白。
　　上山之前，还很自信地想过，有黑子在，紫原肯定会没事。
　　看，大家这么相信黑子，因为黑子是一个不会放着同伴不管的人。
　　对，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对那个人知道的太少了。
　　孩子般天真的紫原不知道，什么事都一副成竹在胸的赤司不知道，沉浸在每一天的完美运转中的绿间不知道，追逐挑战的黄濑不知道，思想单一的青峰更不知道。
　　总是黑子在为他们考虑，而笨蛋们连自己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并不是有多睿智。
　　只是超出同龄人的前瞻和成熟。
　　桃井在更深地了解黑子的那一刻，爱上了这样具有反差性的少年，同时也永远地失去了。
　　如果。
　　如果不知道就好了。
　　如果不知道那个人多在乎大家。
　　如果不懂那个人的温柔和热血。
　　如果看不出来那个人身体上的伤是因为什么。
　　如果没有明白为什么紫原能活下来。
　　就不会觉得，那么遗憾，那么可惜。
　　就算不谈爱情。
　　这样美好的人在这样美丽的年纪再没有一切可能，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