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娘子》阿明明

2、责骂

　　惊觉之后，便是惊怕！小蛮猛地挣扎回身，踉跄着从田少爷的怀中挣脱出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顾不上摔得疼痛，忙不迭的爬起来后退道：“少爷自重！”

　　怀中一下空了，那田少爷倒也不恼，脸上反而微微有些带笑，上下打量着小蛮。

　　今儿个小蛮穿的是一身葱绿布衣，简简单单的式样儿，挽着个青白玉的簪儿，瞧着虽素，倒也格外的清丽可人。此刻受了惊，苍白脸上慢慢透出红来，一双明眸鹿儿一般，直瞧得他心里头越发痒痒了起来。

　　这丫头他可是早就看好了的，自打先头那个进了门，他便一眼看中了。别看小蛮瞧着低眉顺眼的模样，站在人堆里，确是最出挑的那一个。田少爷心中暗暗想着，这等好模样儿，不吃到嘴里，难道还能便宜了旁人不成？

　　“此处无人，你就从了我罢。”田少爷笑着逼近一步，一双眼睛在小蛮俏脸上逡巡半晌，伸出手指挑了下小蛮的下巴说道，“我想了想，教你做个通房的确是委屈你了，等新夫人进了门，抬你做了姨娘可好？”

　　小蛮惊得又退了一步，正退在货架上，有些后退不得。她此刻吓得嘴唇都有些颤抖，脸上血色顿无，顿了顿才咬牙说道：“承蒙少爷错爱，只是小蛮是个粗野无福的，又如何担得起？少爷可还记得小姐临终前说过要送我出府？求少爷顾念发妻这点恩情，且放过我罢！”

　　说到，小蛮想起小姐生前待自己有如姐妹，又想起田少爷无情，发妻尸骨未寒便调戏起自己这陪房丫鬟来，不由得泪湿眼眶。她此刻心中除了惧怕田少爷，竟也有些恨他恼他。这等无德之人，小姐已是错嫁！自己又怎能嫁他？

　　美人垂泪，自是伤心之至，看在有心人眼中却不是这样。田少爷看得心内越发小猫儿挠似的，此刻哪里还计较小蛮说些什么？这小蛮一直对他躲着避着，教他看得着吃不着已有些时日，如今好容易逮着机会，哪里还能放过？

　　“蛮儿，你若从了我，少爷我定不食言！”田少爷此刻哪里还管什么发妻不发妻，一把扯过小蛮，搂住就往小蛮脸上啃去，嘴里头还喃喃说着，“教少爷我好好疼你！”

　　可怜小蛮一个黄花女儿，哪里又经着过这个？

　　小蛮只觉田少爷一张嘴直往自己脸上凑，带着些许酒气，闻着令人说不出的厌恶。那双大手上前一把揽住自己，伸手便解自己的衣衫。

　　“少爷，不要！”小蛮岂能坐以待毙，她一边拼命嘶哑哭喊，一边尽力护住自己的衣扣。谁知田少爷色心大起，那粗布衣裳虽还算结实，竟也被他一把扯开了去。

　　这一扯，便将外衫撕开，里衣扯开一个角儿，正露出精致锁骨和半裸香肩。只见小蛮肌肤珍珠似的，柔白细腻触手生温，直闪得那田少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美景当前，这教他如何还能等得？

　　见小蛮还在奋力挣扎，田少爷狠了心，将小蛮毫不怜香惜玉的推倒在地上，俯身便扑了上去。他一双大手牢牢钳住小蛮一对玉臂，不顾她挣扎哭泣叫喊，满脑子只想就地便要了她！

　　小蛮猛地倒地，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待看到田少爷扑了上来，她一惊过后，便是满心的绝望。

　　难道今日，便要被这人侮辱了？小蛮只觉得冰凉泪水沿着脸颊不断的滑落，她默默闭上眼睛，暗暗下定了决心。

　　若是实在无法可想，便只有咬舌自尽了罢……

　　正在危急关头，门突然吱呀一下开了。

　　“果然是个蠢的，寻一匹锦缎竟这般慢！”莲儿还是那副做派，挥着手中帕子，一脸厌恶看向屋内，只是待她看清屋内情景，整个人便都怔在那里！

　　听到门开，小蛮心中浮起一丝希望，待她听到是莲儿的声音，那丝希望便很快成了绝望……果然，田少爷只是往门前看了一看，见是莲儿，便皱眉瞪了她一眼说道：“滚！”

　　莲儿本来还愣怔在那里，听到少爷呵斥，这才缓过神来，忙不迭的转身，竟不小心跌倒在地。她赶忙扯着裙子想要起身离开，谁料她平时好穿些花哨、轻薄的衣衫，此时衣角竟好死不死纠缠在一处，慌乱中半晌也没有解开。

　　田少爷本待继续，谁知莲儿竟蠢笨至此，倒让他分了心，按着小蛮的力度便松了些儿。小蛮觉察出来，一咬牙一狠心，索性豁了出去，屈起膝盖，对着田少爷下盘便是狠狠一踢！

　　那可是男人的要紧处，田少爷痛叫一声，紧扣住小蛮的手臂便松了开去。小蛮也不知哪里来得勇气，趁机撤开身子，三两步走到门前，一把推开莲儿，撒腿便跑了！

　　转眼，小蛮便不见了踪影。田少爷被踢得不轻，半晌才站起身，瞧着别提多狼狈。他看了看门口，眼中掠过一丝戾气，狠狠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那莲儿见了，心里又急又怕，跪爬上前搂住田少爷大腿说道：“少爷……可不是奴婢的错，是那丫头……”

　　话说到一半，田少爷狠狠一脚，将莲儿踢了半丈远。莲儿被踢得哭了出来，却又不敢出声，只得待田少爷离去后揉揉腰眼，又狠狠骂了小蛮解气。

　　小蛮逃了开去，衣衫半散着，路上不知多少人侧目，她却也都顾不上，低着头哭着一路跑到自己的住处。

　　关上门，小蛮背靠着门板，哆哆嗦嗦的将被扯开的里衣拢了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被田少爷紧按时掐出的青紫印迹，终于再也忍不住，慢慢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里头委屈！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竟要遭受这番劫难？那些个做主子的为什么总是贪心不足，明明身边有娇妻美妾，还要胁迫一个本不情愿的弱女子？

　　哭着哭着，小蛮把心里头的怨气都哭了出来。半晌没了气力，她这才抽噎着停下。此刻她心里头说不出的难过，喃喃说道：“小姐，蛮儿要是跟着您去了，那倒好了……”

　　又是半晌愣怔，小蛮叹了口气，低头默想片刻，却又不禁冒出半点希望来。

　　对了，还有新夫人，还有春桃姐姐……等新夫人入了门，田少爷贪恋新人，恐怕就会忘了她罢……

　　再等等，再等几日罢……

　　这三日，小蛮几乎不敢出门，只窝在自己的房内，有人叫她她都不敢见。三日之后正是迎亲的日子，锣鼓声在小蛮屋内都听得见。小蛮偷偷打开门瞧了一眼，见府中人头攒动一派喜庆气氛，心里头稍微安定了些许。

　　她心里头现在极盼着春桃姐姐趁着老夫人、新夫人高兴，将她的事儿说了，早些儿出府，也早些儿解了她的处境。等出了府，小蛮才放心。

　　谁知提心吊胆又等了一天，小蛮竟真将新夫人等来了……

　　这晚小蛮倦极没了胃口，只想稍加洗漱便早些儿睡了，谁知正要关门，外头却窸窸窣窣传来不少人的脚步声。接着，门一下子被一个婆子粗暴打开，那婆子看了一眼小蛮，便对后头的女子说道：“夫人，是这个丫头……”

　　夫人？难道是昨日刚娶进府的新夫人？小蛮慌乱中赶忙跪下，俯身磕了一个头。

　　新夫人来得突然，小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在忐忑，只听那女子冷声说道：“你就是小蛮？”

　　小蛮赶忙点头。

　　“抬起头来……”

　　小蛮不知何故，微微直起身子，抬起头看向前方。只见她面前站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女子，容貌虽说不上上佳，面上却带着一股子倨傲冷意，想来便是新夫人。新夫人身边站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其中便有春桃。春桃此刻正皱眉看着她，瞧着竟有几分担心。

　　也不知怎的，小蛮心里头有些害怕起来，直觉这新夫人并非善意。但身为下人，她此刻倒也不知该如何辩解，从何辩解，因此也只有赶紧低下头来，拘谨地跪着。

　　果然，那新夫人看了小蛮容貌，一张冷脸愈加沉了下去，半晌咬了咬牙，恨声说道：“果然一副狐媚相，给我打！”

　　小蛮还未及反应，新夫人身旁一个婆子便跨步走了过来，对着她脸颊便是几下！这几下使够了气力，小蛮这几日连惊带怕饮食不顺，一下子歪倒在地上。

　　那新夫人看了，更是柳眉倒竖，上前一步，也不知是否要亲自动手。春桃倒是颇有姐妹情，赶忙拉住新夫人，也不知道在新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那新夫人脸上怒气竟消了许多。

　　无端被打，小蛮忍不住落泪，可又不敢哭出声。那新夫人也不理她，只说道：“等过了几日，拉出去配了人。免得这些丫头大了，横生事端。”

　　周围丫鬟婆子连声称是，新夫人再不久留，转身便走了出去。

　　等新夫人走了，小蛮趴在地上，忍不住大哭出声。

　　她今年十八岁年纪，论理，也该配人。可先头小姐说好了的，给她细细寻一个知心知意的，这才拖到如今。早知道会被胡乱拉出去配人，当初……

　　如今后悔，又有何用？

　　也不知道在地上哭了多久，小蛮只觉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抬眸一看，竟是春桃。

　　此刻春桃脸上竟有些为难，看着小蛮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等扶起小蛮坐在榻上，她才踌躇着说道：“小蛮……新夫人她……她想将你许给丁管家之子……”

　　小蛮一听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炸裂在耳边。她愣怔半晌，才猛地哭道：“我不要！许给那等人，与卖进窑子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