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六章 ...

  •   听说那个男人连夜启程去了京城。

      听说那个男人临走之前吩咐把她从房间放出来,但严禁她出府。

      怎么,真把她当囚犯不成,还让她放风?

      江府僻静处,一个女人咬着牙,姿势难看地爬上墙头,怒火给了她无穷的力量和胆量,想也不想就往下跳。

      “哎哟——”她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上,幸好只是掌心蹭破点皮,赶紧爬起来,拍拍裤腿,把扎在腰上的裙子放下拉平整。

      临走之前不忘回头睥睨江府一眼。哼,她要走,区区一个江府困得住她吗?

      高昂的斗志只维持到走上大街。

      人群在身边川流而过,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或者说,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命运在生与死的瞬间,不由分说地将她送来古代,光就保住小命这一点,她都应该感谢上苍。

      也许,只是也许,在日复一日的等待消磨掉所有回家的希望后,有一天她会放弃,会妥协,会对自己说,就这样吧,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反正也回不去了,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吧。

      但是,那一天到来之前,希望出现了。

      刹那间,很遥远的故乡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谁知下一刻,那个男人挡在面前,挡住了她回家的路。

      想想也好笑,回家哪有那么容易,又不是说声“变”就回去了。但那时她真的感觉好像跨一步就能回家一样,才会对阻拦她的他恨极,说了伤人的话。

      回家必定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需要什么神奇的器物,也许要找什么世外高人,也许要去什么磁场强大的神秘之地,她都做好了思想准备,不论多么艰难险阻,她都会一点一点去做到。

      只是……要对他说抱歉了,抱歉伤了他,抱歉辜负了他,抱歉……舍弃了他。

      她再度打起精神,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位道长。她相信,既然命运把他送到她面前,必然有它的用意。那种神秘高人不是都会出其不意地出现,指点迷津么?

      环顾四周,人群熙熙攘攘,该往哪边找呢?

      蓦的,视线凝固在远处一个小巷口。

      一根布幡斜斜地支在巷口,日晒雨淋下上面的字迹已褪得很模糊,依稀可见“布衣神算”四个字。

      一步一步走近,巷子里坐着的人渐渐显露出来。

      是那个老道!

      此时他正靠在石墙上,双手袖在道袍里,半阖着眼,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长长的胡须被呼出的气吹得一飘一飘。

      心又开始惊喜地狂跳起来,这一定是老天冥冥中的安排!

      “道长、道长……”

      “嗯……”老道猝然惊醒,看清眼前人,马上正襟危坐。

      “道长,昨天真的很抱歉……”她边道歉,边小心觑着他的脸色。

      老道脸上仍是有些不豫,气哼哼地道:“那个臭小子!竟敢对贫道不敬!若不是贫道气量大,早就咒得他哭爹喊娘了。”

      “是是是,是他有眼不识泰山。那……道长,你不是说我可以回去吗?我该怎么回去?”她按捺不住,直接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

      老道垂下眉眼,手捋长须,沉吟片刻,道:“送你回去并非易事啊,须有能通天晓地、扭转乾坤之人为你做法。”

      “那……我要去哪里找这种高人呢?”她满脸希翼地问。

      老道微微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艾黎一愣,“那……那你什么时候能帮我做法?”

      “姑娘,这可不是从扬州到苏州这么简单呀。此法可是极耗费心力,可能要折损贫道二十年功力……”老道摇头晃脑,好像不是很情愿。

      没关系,她有心理准备。

      她掏出荷包,拿出一直陪伴着她的手表,递给老道,诚恳地说:“道长,求你帮帮我。我知道钱财对你来说是身外之物,但这样东西,在这个世上只此一件,也是我从那个世界带来的最心爱的东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你作个纪念。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想回去!做法还需要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做到的!”反正她缠定他了。

      阳光下,银白光滑的金属表带环环相扣,表盘上碎钻镶嵌的刻度闪着美丽星芒。

      老道小心翼翼地接过,揣入怀中放好后,壮士断腕般地道:“既然姑娘如此诚心,贫道不帮这个忙似乎也说不过去。好!今日贫道就拼了这身修为,也要助姑娘一臂之力。”

      看着他从一旁的布袋里掏出烛台、黄符、桃木剑等物,她有些傻眼,“今日?现在?”

      “对!择日不如撞日,贫道这就为姑娘做法。”

      “可是……”可是她还没和苏冬霖告别,还没跟他说抱歉,还没叮嘱三少要好好照顾他的冬霖哥,还没劝江小姐别再乱花钱给苏冬霖添麻烦,还没告诉宝萍她剩下的钱物都留给她……

      心乱如麻间,老道已熟练地布好所有器物,开始做法。

      窄窄的小巷里檀烟袅袅。

      眼前晃动的黄符模糊起来,清脆的摇铃声模糊起来,老道的浅吟低唱模糊起来……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与那个男人相处的情景。

      他陪她在雨中狂奔。

      他让人送来驱蚊的艾草。

      他蹲在她身边仔细地为她擦干脚。

      他为她打抱不平。

      最后,是他知道她不愿留下时受伤的眼。

      心好痛,脸上有什么滑过。

      她好想大喊一声“等一下”,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告诉他,她对他是有感情的。她好想让他知道,在这条爱情路上,他并非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但是,她终究是要走的。

      别了,无缘的……

      瞬间,狂风大作——

      “好了。”

      她有些迷茫地眨眨眼,好了?

      入眼仍是灰黑的石墙,巷外往来的仍是长发宽袍的古装男女,连那卖包子的吆喝声都没有变。

      她再次用力眨了下残留些许水气的眼,“就这样……好了?”

      “是的,你放心,贫道方才摆的可是天罡北斗乾坤八卦九转七星阵,足以转运逆命、上达天听。”老道擦擦额上的汗,一脸的筋疲力尽,“放心,你原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只不过打翻西王母的一个金盏而已,贫道已经帮你消去罪孽啦。本来王母娘娘要罚你受十世的苦,现在只要你不行差踏错,多做善事,百年后就能回登仙位。来来来,这符你拿着,可以帮你累积功德,早日重返天庭。”

      她呆呆地看着手中被塞入的黄符,有些反应不过来。

      突然有人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都侧转过来。

      “方姐!你怎么跑出来了?”三少爷满头大汗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

      “吓死我了!要是冬霖哥回来发现你不见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幸好被他找到了,“方姐,有什么事回去好好说嘛,何必不声不响说走就走呢?我们平时对你也不差吧,有什么误会等冬霖哥回来说清楚不就好了?”

      “我没……我只是……”她怔愣扭头,整个人还陷在与实际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结果中回不过神来。

      江叔齐跟着她往小巷里探去。

      巷内已是空无一人。

      “你找刚才那个老道?他走了。”健步如飞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是年近花甲的老人啊。

      “……”

      ---------------------------------------------------------------------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细微的尘埃颗粒在空气中缓慢地游动。隐约的人声从几进房外的大街传来,更显出内院的幽静。

      苏总管百年难得一见的雷霆之怒,让整个江府都为之震动,尽管人已启程去京城,但其余威仍使得江府中人人自危,说话做事都分外小心。

      而作为“案发现场”的后院,现在只剩下艾黎一个人在这里晒东西。

      这几天,三少爷像怕她跑了似的,盯她盯得紧。她其实很想对他说,她需要一个人躲起来好好修补受伤的心灵和颜面。

      她怎么那么好骗啊?!

      那么拙劣的谎言,要不是她急于回家,凭她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堂堂现代都市白领,怎么会上当受骗!

      呜,她不但因此和苏冬霖吵架,还损失了心爱的手表。

      啊——好生气!

      她恨恨地抡起拳头,对着架在竹竿上的棉被就是一阵猛捶。

      “你那么恨冬霖哥吗?”

      三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幼稚的举动被看到,她不禁双颊微微泛红,背对着他假装忙碌地拉拉被角、掸掸被面,嘴里含糊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江叔齐左右环视了一下,最后一屁股在石阶上坐了下来,眯起眼细数竹竿上晾晒的物什,冬霖哥的被子、冬霖哥的褥子、冬霖哥的棉衣、冬霖哥的披风,分杈上居然还支了两只黑靴,分明是男子式样。

      “方姐,你到底喜不喜欢冬霖哥?”他有些困惑地问。

      拉整被褥的手顿了下,她平静的嗓音传来:“我和他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我本也不想管。可是,那天冬霖哥发了那么大的火,现在又去了京城,我……很担心。”一向开朗的眉宇间蒙上了层淡淡的忧虑。

      她无声地叹口气,拍打棉袍的手越拍越轻,最后变拍为抚,顺着棉袍的斜襟缓缓下滑。

      她何尝不担心呢?

      早就已经不怪他了,就算有些许的嗔意,也已被对他的担心与挂怀所淹没。前几天偶然听到客死异乡这个词,竟有些心惊肉跳。

      那个男人在府里时,私事就不假他人之手,她这个贴身丫环的工作内容基本跟现代的秘书差不多。他说他只是个总管,不需要人服侍。可出门在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感觉到三少的视线仍在自己身上打转,她干脆放下手中的活,踱到他身边,也合着双膝坐在石阶上。

      “三少爷,”她缓缓开口,“你没有成过亲,不知道婚姻这种东西,光有喜欢是不够的。”

      “那你喜不喜欢冬霖哥?”他固执地追问。

      喜欢他吗?

      经过了这些事,她恐怕很难再理直气壮地说,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在以为自己将要离开的霎那,那份心痛、那份流连不舍,让她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

      只是,就像在醒悟的那刻仍是决定咬牙离去一样,这份喜欢并不足以支撑她心甘情愿地留下。

      “其实,你也知道……整个江府都是冬霖哥的,他其实很……”有钱。后面的话被瞪掉,江叔齐心虚地别开脸。

      瞪了他一会儿,她忍不住轻叹一声,试着解释:“也许你觉得他那么好,我却不肯嫁他,有些不识好歹。但,问题并不在这里。嗯……我没有说过吧?其实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很好、很好,但是有一天,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去……”

      “你的家乡很远?有多远?”江叔齐盘算着改日劝劝冬霖哥陪她回家乡一趟,方姐一定会感动死的。

      “很远、很远。那是你终其一生也到不了的地方。”她沉重地叹息。

      好……可怜哦。听说有些人贩子专门去遥远的南蛮小国绑些小孩、女人来中原卖,难怪她刚来的时候口音有些奇怪。也许方姐在家乡也是名门千金呢,现在却流落异乡、卖身为奴……真是好可怜哦!

      没发现三少眼里闪着无限同情,她双手支颊,望着屋檐上蹦跳而过的麻雀,继续道:“我刚来的时候啊,很紧张也很孤单,身边没有亲人朋友,连一点熟悉的东西都没有。有一天,我上街的时候,看见了他。你的冬霖哥和我原来的上司长得一模一样,我以为他也来了。”

      当时的惊喜万状完全不亚于知道可以回家。因为总经理原就和她坐同一架航班,她真的以为他也穿越时空。但这份他乡遇故知的狂喜并没有维持多久……

      “就在我刚要上前与他相认的时候,我听到旁人对他的议论,才知道他已经在扬州很多年了,决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虽然很失望,但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就会有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感。所以,我进了江府,成了他的丫环。”

      “难道、难道……你把冬霖哥当作情郎的替身?”江叔齐震惊地瞠大眼。

      “胡说八道什么!上司就是我的主子,人家早就有老婆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想不对,这是个小妾合法的时代,她又补充了句:“我也没喜欢他。”

      “那……你喜欢冬霖哥吗?”

      真是被他打败了,非要问出个答案来才甘心吗?

      “不管喜不喜欢他,我都是要回家的。”她语重心长地道。

      江叔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认真地说:“可是,方姐,女人不都要嫁人的么?一旦嫁了人,也还是要离开家啊。”

      “这……不一样……”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最后只能笑叹一声,夏虫不可语冰,没有过穿越时空这种神奇经历的人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她的心情的。

      “唉,总之,我和你一样,都希望他幸福。”她对着太阳仰起脸,边舒展四肢边赶他:“好了好了,你不用跟着我,我不会跑的。你看你,这两天光顾着盯我,连你的宝贝鹌鹑都不管了。”

      不提鹌鹑还好,一提鹌鹑,江叔齐霍地跳起来,激动地大喊:“方姐,你知道吗?我的鹌鹑只剩一只了!”

      死得只……“剩下”一只?

      她狐疑地眯起眼,三少爷背光的脸看不清表情,可这口气……怎么有点欣喜若狂?

      “你是说……只死了一只?”她不确定地问。

      “不是不是,是只剩下最后一只。”江叔齐按捺不住兴奋,旋身又坐回她身边。

      这回他凑近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狂喜”二字。

      “……”他们是在讲饲养鹌鹑而不是消灭害虫吧?

      “方姐,嘿嘿,你不明白了吧?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那只鹌鹑可厉害了,根本不许其他鹌鹑跟它争食,同个笼子的十有八九都是被它咬死的。我亲眼看到它把一只这么大个儿的鹌鹑追得满笼子跑,我伸手去拦,结果——”他得意地秀出手背上的伤口,“看见没?就是被它啄的,一口见血……”

      正说得兴头上,忽然一个下人匆匆来报:“三少爷,方姐,大少爷回来了。”

      “什么?”江叔齐惊跳起来。

      艾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吩咐道:“赶紧把大少爷原来住的院子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过去。”

      二人来到待客的正厅,只见一名瘦削斯文的男子呆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大哥。”江叔齐上前。

      “三弟,冬霖呢?”男子立时起身,抓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问。

      “呃……冬霖哥不在。”江叔齐的声音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三少求助似地看了艾黎一眼,却见她不明所以地回视,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冬霖哥他……去京城了。”

      没想到,江大少爷嘴巴嚅了两嚅,竟“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

      京城的夜,热闹而绚烂。

      穿过客栈依旧喧闹的大厅,瘦高的男人拖着脚步,慢慢隐入通往别院的小道。

      “客官、客官,”身后店小二追了出来,“可要我扶您回房?”

      男人脚步一顿,并未出声,只是缓缓举起手摆了摆。

      可别躺平在半路啊,这位冷面客人他有印象,好像住的是天字号别院……店小二站在原地,望着步履蹒跚的背影,忽又扯着嗓子喊:“客官,我给您送点醒酒汤去吧?”

      头微不可见地点了下。

      身后的脚步声很快消融在大厅一阵又一阵的声浪中,他深吸口气,勉强压下胃里的翻搅,继续向前移动,忽地脚下一个踉跄,他再也忍不住,扶着墙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整个胃好像翻转过来似的,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试图平复喉咙里仍不断涌上的酸意。

      今日陪张大人宴饮,最后一个关节已打通,盐契算是到手了。江府明年就算不做其他生意,一府人的吃穿用度也都不用愁了。

      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回家了吧。

      家?

      他嘿笑两声,细微的胸腔震动又引来一波汹涌的酸意,张口再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他才扶着墙,一步一步向别院移动。

      那里从来就不是他的家。

      现在,连她都要走了。

      回她自己的“家”。

      他强留下她,却又无法忍受她的怨恨,只能连夜逃离。

      那双控诉的泪眼却时不时出现在眼前,在半路休憩时,在纵马狂奔时,在奢靡放纵的豪饮中,在午夜迷乱的梦境中,指责他的自私,控诉他的粗暴。

      踉跄转入别院,几丈外门廊处的灯笼黯淡欲灭,勉强前行几步,他突然觉得好累,连四下无人时都要求自己屹立不倒,这样千般坚持万般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心念一松,双腿便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滑落于地,身子无力后仰,直到撞上背后半人高的假山石。

      心中明白,区区一个江府如何困得住她?也许,待他回去,她早已杳如黄鹤,得偿所愿。他和这个世间,于她,就如一枕黄粱,梦过无痕。

      有时候,他发狠地想,干脆用世上最坚硬的玄铁打造一把锁链,锁住她的手脚,缚住她的人,将她困在深深的地窖里,永不见天日。

      可是……她流泪了。那一刻,他心痛如绞,再无法忍受。

      呵呵,连将她锁在房里都不忍,他还能耍什么狠手段?

      不忍她受冻,不忍她挨饿,不忍她伤心,不忍她受人轻侮,因为……那是他最最心爱的……

      他抬手掩住脸,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笑,声音难分悲喜。

      原来啊原来,原来他早就爱上了她。

      所以,当他发现她对他有心时,他仿佛找到了理由,可以放任自己顺从心中最深处的渴望;所以,当她拒绝他的求亲时,他妒火中烧,为那个可能占据她心灵的男人;所以,当他知道她一心想回家乡时,巨大的恐慌再无法抑制,迅速将他吞没。

      他原想,他可以守着她,用上几年时间,慢慢地、一点一滴地侵蚀她的心。他甚至想,若她真不愿嫁他,就这么与她相伴到老,也是好的。看着她用越来越多的粉盖去脸上的皱纹,看着她不厌其烦地拔去乌发中夹杂的银丝,然后很多很多年以后,他会告诉她,其实有几次她捉弄三少爷,他也偷偷帮了忙,那时她一定会吃惊得忘了形象,不小心露出无牙的嘴。

      他沉痛地闭上泛着热气的眼。

      没有很多很多年了。

      她要回家乡了,回那个几千年后的世界。从此以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将再不能见她!

      瘫靠在假山石上,他只觉满心愤恨。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这一生,他所能拥有的已经那么少!

      如果……如果他回去还能见到她,他是不是可以……再努力一次?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会为他心甘情愿地留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