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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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卫生间洗手台边擦拭衣服上的棕色液体，咖啡淡淡的味道时不时传进鼻子里。秦暖惊讶地发现她竟然不生气，只是有些忧伤。要知道，这件连衣裙是她新买回来的。搞成这样见光死，回去难免要被太后一顿批评教育。
俗话说得好，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现在这么倒霉就说明马上要有大好事发生。她这么宽慰着自己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人姓名显示——赵珊。
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原先到这里来的目的，“喂？赵珊你怎么还没到？”
“hello~秦小暖~和叶凡聊得怎么样啊？人家现在潜力股啊，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要房车有房车！我好不容易帮你把人找过来，还钦点了你最喜欢的着装，好在人家在二次元圈子里也混得风生水起，超级配合好吗？！连发型都是现做的！超级到位有木有？要是没有我家老强我就下手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抓紧哦~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啦啦啦啦~今天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我要带臭臭去动物园看熊猫咯~Bye~”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忙音乐此不疲地响起来。
秦暖嘴角抽搐两下，深吸一口气，她希望自己能保持微笑。手机放进包包，把裙摆拉起来拧开水管，一下一下地揉搓，再一点一点地拧干。
世界多么美好，脾气暴躁不好。沉住气，深呼吸，优雅，微笑~smile~
“……赵大蒜你去死吧啊啊啊啊啊！！！”
“美女？我是服务员Miya，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呃——没有没有，呵呵呵呵呵呵！”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差不多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期间又有一次被Miya敲门，说是店里有吹风机，如果秦暖不介意的话，可以先换上她的替换员工制服，把衣服脱下来拿去吹一下。所以现在走出门来的，是一身服务员着装的秦暖。
再次回到座位边上，刚才要求拍照的迷妹们已经被遣散，叶凡担心的眼神直直望过来，在看到秦暖这一身有点女仆调调的制服时，不禁变得有些怪异。
秦暖被这眼神看得窘迫，耸耸肩膀双手一摊，“是不是统一风格了？我们现在可以携手去逛漫展了。”
“哈~”叶凡登时被逗笑了。
待两人再次入座，两杯红茶很快被端上来，同时被端上来的还有一小盘冒着热气的玛德琳。Miya像上次一样调皮地朝秦暖眨眨眼睛，“刚刚烤好的，趁热吃哦。衣服干后我拿来给你的。”
秦暖愣了一下，点头道谢，而后看向叶凡，指着眼前的茶点，“你点的？”
“服务员小姐的强烈推荐。”叶凡颔首。
秦暖了然的点点头，看着那盘小小的金黄的糕点，不由的有些出神。抬手捻起一个，她想，这可能是她在这家店吃到的最多次的甜点了。
“秦暖，你有想过和我交往吗？”
这个开头太过突然，就连不经意路过的一位服务员都朝这边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暖不觉尴尬起来。
她很快放进嘴巴的小点心咽下，眼神止不住的有些飘，想了半天，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分很多种，排除最炽热的那一种，我想我是喜欢你的。”叶凡双手正捧着杯子，笑意从他眼睛里溢出来，“这种喜欢更加细水长流，兼具变得炽热的可能性。我们有相同的爱好，即使是长久分开后的再聚，也有默契的话题。在还没见到的时候我也有所犹豫，不过现在，我想我们可能会成为很棒的伴侣。”
不是敷衍，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斩钉截铁，叶凡眼睛里的真诚让秦暖安静下来。她低下头又拿起一枚玛德琳，将其一端在红茶里浸了一下，小口小口地咀嚼起来。直到一整个被吃完，她才抬头，“我……我很疑惑。你刚才也说了，毕业时你要告白的女孩儿是隔壁班花对吧？好像是叫京尃？记得当时你们相处很好啊，没有结果吗？怎么就……”
话没说完，秦暖就看到叶凡的眼神又黯了下来。这下，她才确定刚才在两人回忆往昔时提到告白片段，他的失落并不是她的错觉。
只见叶凡沉默了一瞬，呷了一口红茶，缓缓开口，“秦暖，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愿意花上长久的时间去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人。肖年之于你，……京尃之于我，就是那个没有结果的人。”
在听到某个名字时习惯性地有所反应，秦暖抑制不住有些生气，她执拗地望进叶凡的眼睛，“可是我不后悔。”
谁知道，叶凡笑了，表情牵挂丝缕怀念，“你真的还是老样子呢，被说中伤心事后就爱逼着自己说不后悔。现在被我说出来肯定更加不甘了。”
秦暖内心一滞，知道他并没说错，嘴上却不甘，“不，人是会变的。我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理智，更加优秀，也更加美好。”
没错，这也是一直支撑她孤单走到现在的唯一信条。
“……结果呢？” 叶凡平静地回视。
结果。
听到这个词，秦暖沉默了。
的确，结果。
结果，如果说现如今的状况就是结果，那么就真的是除去自己暗暗的心伤，什么都没有留下。可是，所有的努力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吗？承认的话，岂不是要说自己过去的几年时间全部虚度了？
秦暖不愿意承认，也讲不出其他坚定到使自己信服的字句，因此，只能更加的沉默。
人的确是会变的，就像是叶凡。从前的他有着独有的阳光和小羞涩，并不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的、镇定的，笑着说出痛楚。每当真正面对这些成长变化的故人，秦暖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甚至恐惧。他们就是一个个鲜活的证据，证明自己的原地踏步，丝毫没有长进。
“看来今天是得不出令我们两个人都满意的结论了。”
最后，还是叶凡先放软了态度，他其实并不想把话题谈僵。但是当两个人互相踩住彼此的痛脚，哪怕已经过去很久，那痛楚依旧鲜明，便越发想要挣扎，即使明知无谓。
“秦……阿暖，”他换上学生时期对她的称呼，“我……我谈起他并不是想要伤你心，说出的话也不是想要证明什么，一切的一切，时光都会做出最公正的判断，由不得我们做主。现在，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急忙地拒绝每一次可能性，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不好吗？“
秦暖不说话。
叶凡苦笑，“今晚本想送你回家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你铁定要拒绝我，是吗？”
对方依旧不言不语。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行一步，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我是很认真的，好吗？”
叶凡并不拖泥带水，说完便起身结了帐离开。
秦暖坐了很久。红茶由热变凉，她依旧在那里坐着，脊背僵直，一动不动。
每个人是不是都有那么一刻，明明很悲伤，却没有合适的表达方式，于是只能干坐着，等待内心深处浅薄的微不足道的痛楚渐渐被掩埋。
就这样，她坐在那里，等待平静的到来。
不知过去多久，秦暖恢复过来。若是说在这些独处的二十多年时光里真正让她学会了什么，仅此一点最为深刻——充满感情的瓶子，盖子打开的时间是被限定的，其余的时间，必须要仔细盖好。
发呆之余，她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深刻的反省，怪自己不会察言观色，不够谨言慎行，忽视了两人之间空白的几年时间，你来我往的对峙让彼此失了余地，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难堪。想到自己最后无礼的举动，她立刻拿起手机编辑了短信，“抱歉。”只此二字，收件人，叶凡。
几秒钟之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短信回复界面有一个笑脸，后面缀着短短的一句话，“是我不好。”
其实Miya已经等了好久，秦暖的裙子早就吹干。于是，在和秦暖眼神相触的那一刻，她便示意了柜台处的那个袋子。秦暖苍白的脸庞因为尴尬而透出一抹红色，看在Miya的眼里竟也心疼起来，她扭头敲敲桌子好引起某人注意，“我说店长，我看人家姑娘难过的不行，你这时候都不上，你是真的喜欢人家吗？这说出去谁都不信呐。要不然你去还衣服吧，顺带着安慰几句怎么样？”
Miya身边站着的Allen一听，也连连点头，“这办法好，人家上次还问到你呢。怎么看都是个好女孩儿，现在正是搭话要手机号码的绝佳时机啊。店长快上，我们挺你！”
桌边的男人没有抬头，表情隐匿在暖黄的灯光里，看不出所以然来。即使被人如此催促，他也不为所动。嘴里噙着的半截烟，烟蒂已经老长，摇摇欲坠却还没落下来。半晌，像是一个反应慢半拍的人一样，他把烟按进烟缸掐灭，“少说话，多做事。”
听了这话，Allen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做声，Miya撇撇嘴，认命地拿起衣服朝秦暖的方向走去。脸上是职业的笑容，心里却在不屑地吐槽，就这个样子喜欢一个人，活该单身一万年！
夜灯亮起来，夜风吹起来。
这夏末秋初的夜，风渐渐变凉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