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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童年。 ...

  •   《辛融回忆录》(修正版)
      一,童年。

      (一)。
      辛融是我爱的人。
      然而在我爱他之前,我便已喜欢了他。
      他是我童年的好友。那还是民国十三年的时候,那时候我父亲在重庆一个军官的手下当参谋长。我们家还算是相当显赫了,至少在很多人,尤其是比我父亲身份低贱的人眼里,我父亲是老爷,我母亲是太太,而我是少爷。
      其实我母亲是我父亲的第三个姨太太,我是我父亲的第二个儿子,也是最小的一个。
      根据中国几千年流传的说法,父母总是偏爱最后一个“晚来子”的。我便是这个“晚来子”。我得到了父亲格外的爱护。
      也许就因为这种亲近的关爱,才样成了我后天性格中的优柔和懦弱,才使兄长怀着对我的怨恨终其一生。
      我的兄长其实是个很了得的人。也许就因为父亲给予他的关爱远少于我,所以他的胆识和勇气都远胜于我,胜过很多人。
      然而可惜,他的路却走错了。
      我以往很是怨恨他,因为他老趁父亲的眼睛不及的时候,抢走父亲买给我的玩具,还威胁我不准告诉父亲。
      我那时还小,也因为小,我的优柔和懦弱都被任性和感性覆盖。我虽不敢真的和他打架,却可以大哭大闹把父亲引来。
      所以兄长往往得不到便宜,罚跪,一跪半天......
      由于幼小的我的无知,而使兄长从小便积累了对我的怨恨。现在的我,真的十分后悔。
      在大人的眼里,孩子间的咒骂打架都是微末的小事,这是大人的可恨之处。有的仇恨就像种子一样,埋根于孩子的心,伴着他们的年龄成长而成长,最终发芽,开花,开出妖艳的罂。非用血与泪不能消灭。
      纵然用血与泪,也不能消灭,这就是怨恨。
      那一年我十一岁,生日时父亲送了一匹小白马给我。
      他知道这是我一直想要的。他总是如此疼我。
      然而他不知道,哥哥也一直想要一匹白马。那段时间,他正迷上了骑士和公主的童话传说。
      我一直记得他立在一边,看着我跨上那匹还很小的白马,由父亲牵着,在自家院子里绕着慢慢地走的时候,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年少的我并不十分明白。
      他瞪着我,满眼的妒忌和气愤。而我,我对他瞪回去,表情气势十足,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怕,怕他下来后会针对我。
      幸而父亲还在世,他对我的爱就是保护我的盔甲。
      现在回想往事,我忽然想到,那时侯哥哥真正想要的,真正妒忌我的,也许不仅仅是那一匹小马,更多的父亲给予的爱。
      我的母亲是靠不住的。
      她是个软弱而温柔的女人,如她这样的女人在那个时代是贤妻良母的典范,也是人尽可欺的例子。
      幸运的是她比同类的女人多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美丽。
      我的母亲是很美的。
      于是她得到了我父亲的宠爱,得已生活在衣食无忧但是简单乏味的地主之家。
      她很满足。我也该满足。
      但极偶尔的时候,我清晨醒来,躺在床上,仰望着白色帐幔的头顶,瓦缝间漏进的光线,有些冷,有些空,会忽而感到一股来历不明,令人窒息的空虚和压抑。
      我的童年就像一滩死水,翻不起半点波澜。
      我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却又懵懂无知。
      我让自己想:“这是我的天堂,我温暖的安全的鸟巢,为什么还不知足?”
      我不知道,于我所谓的天堂,于很多人却如沦落地狱。
      辛融应该是这地狱中的一个。
      他后来的父亲叫辛根,是我家的老长工了。他是个老实巴结的人,身体很结实,皮肤又黑又干,活像槐树皮。他是个极听话的下人,埋头干活,说话不多。所以他四十岁的时候,还没娶到媳妇。
      后来忽然娶到了,我却不知道很多内情。
      再后来从我母亲那里听说,是父亲赏了一个女人给他当老婆。
      那女人我见过了,是很标致的,皮肤也很白,不像是我平常所见的乡下人。
      那时觉得比我母亲更好看一点,还带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那小孩就是辛融。
      那就是我第一次和辛融的见面。当时我却并不十分留心他,连他的模样也未曾看清。记得清楚倒是他的头发剪得很西方,和我们那里的小孩不同,都扎两个羊角辨,或是剃成葫芦头。
      我爬在窗户上偷看那一幕的场景,只看到辛根的后背,不停地趴下去给我的父亲磕头谢恩:
      “谢老爷大恩大德,谢老爷大恩大德。”
      然而我父亲的脸色冰不好看,暗暗地含着危险。
      那个标志的女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脸上挂着眼泪,口里还骂了我的父亲。
      我听得很真切,她骂:“沈松亮,你不得好死!”
      我父亲给了她一耳光,打得她好象出了血。
      大家都有点同情她了,又觉得她是自找罪受。
      辛融,当时只有十二岁的辛融,就抱住我父亲的腿咬了一口。
      最先叫起来却不是我父亲,而是我母亲,然后是我的两位姨娘。最先动手打辛融的也不是我父亲,而是辛根。
      大家都站起来,说:“该打!这小畜生,这么野,啊呀,那以后还得了。”
      我也跟着叫:“该打!”
      他怎能咬我的父亲呢?最疼爱我的我最爱的父亲。
      辛根于是打得更有劲,他对我的父亲是真正的忠诚的。于是哪个标致的女人扑了过来,抱着辛融,失声痛哭起来。
      我父亲叫:“打!”
      辛根仍是打,拿腰上的皮带打。我看他的表情似是很快意,我们大家都很快意。
      我仍是未曾看清辛融的面,但是那一天染在地上的鲜血和那对母子绝望的悲愤的痛哭声,却时时从我的思想里浮上来。
      我觉得自己该有点想法了,却又懵懂无知。
      后来,终于又听说,那个标致的女人原来是个婊子。我父亲有心买她做四姨太,她却不肯,又哭又闹,脾气倔着呢。父亲一怒之下,最终把她赏给了做下贱苦工的辛根。
      我父亲说:“这个婊子,装什么贞洁。她那个小野种,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贱人,不识抬举。”
      我母亲便说:“是的。这都是命。她是贱命,享不得福。”
      大姨娘也宽慰父亲。“是了是了。一个贱骨头,老爷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
      然而虽然是贱骨头,我父亲也还是气,暗暗地更念着那个标致女人了。
      这于我母亲很不愉快,就曾对我唠叨说:“是婊子就已经很错了,可是还生儿子,就更错了。这种不干净的女人,不会是什么好胚子。你爸爸啊,他是因为得不到,反而才越想念了。男人啊,都是这样子,唉......”
      母亲的抱怨,在我听来是相当烦人。不过从母亲的长吁短叹里,我似乎也明白了一件事:那位好看的母亲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她生的孩子是没有爸爸的,是不应该生下来的。
      我觉得自己应该明白更多,然而我懵懂无知。
      直到许多时光之后的现在,我读到鲁迅文中的一句话:
      “对强者它是弱者,但对更弱者它却还是强者,所以有时虽然吞声忍气,有时仍可以耀武扬威。......
      因为它对于更弱者如阮玲玉一流人,也还有左右她命运的若干力量的,这也就是说,它还能为恶,自然也还能为善。”
      我心里觉得隐隐作痛。在过去懵懂无知的时光里,我有意的无意的对别人所造成的伤害,竟然会这样的多。这些伤害又是无法弥补的,只能让别人怨恨我,诅咒我,直到他们死去,直到我被这个世间遗忘。
      我很羞愧,然而我也习惯麻木。往事虽不能忘记,我却已把自己催眠,不再回想,不再记忆。
      这也是许多年之后的想法了,在当年,我隐隐地认为父亲这样做是不对的,于是我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所有父亲做错的事,我都不去看,不去问,不去想。无知我便不会有烦恼了。
      然而我回避了去想:无知,愚昧是怎样的可耻和可悲。
      我依然生活在父亲为我筑起的鸡蛋壳一样的天堂里,无知着,愚昧着,可悲着。

      (二)。

      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愚昧终究会被觉醒打破的话。
      我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慢满地觉醒,而且觉醒在自己的天堂里。
      我的死水般的童年竟然可以变得如此美好,如此多姿多彩。
      是辛融,他改变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运。
      我想永远记着,我想说给更多的人听,然而我又顾虑:我之所谓“美好”,于辛融,却更多的是辛酸和悲苦。
      我第二次见到辛融,是在第一次之后的不久。
      因为我添了一匹小白马,便自然地要请个马童,替我服侍马。
      于是辛融来到我的面前,是辛根领来的。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苍白消瘦,还有淤青,有些肿,然而到底遗传了他的母亲,眉眼间的清秀是我所没有见过的。
      只是他的脸色很是冷,全无友好的意思,似乎对我们每个人都存有不满。这也令我对他起了不满。
      辛根向我拱手说:“小少爷,这是我的侄子。他叫辛融,以后就来给你养马了。”
      也就是到那时,我才知道了辛融这个名字。
      辛根虽不认他是他的后子,但是他对辛融也并不太坏。我先前说过,他其实是个老实巴结的人。
      我后来曾问过已经在上海成了名的辛融:“你不姓辛吧?你本来姓什么?”
      话一出口,我立即就后悔了。
      我早就知道,他是没有父亲的。我一时的口误,不知会否伤害了他的自尊,令他从此厌恶我。
      幸而他不是我所想的心胸狭窄之辈。他淡然一笑,说:“我以前从母姓,姓余。”
      原来他本应该叫余融。只是从我知道他的名字起,他便叫辛融,现在也仍叫辛融,以后也一直叫辛融了。
      我和辛融的相处,开始并不和谐。
      只因为我已经是个习惯了颐指气使的贵少爷,容不得别人不听我的话。而辛融的性格,又是我所没有遇到过的刚烈桀骜。
      我是锥子,他便是磐石,我们相碰,便是谁也让不得谁的。
      他埋头干他的活儿,常常不与别人说话。他的母亲是例外的,他很爱他的母亲。只有和他的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恢复他孩童的本性,会笑,会闹。
      在我们这个大家门里面,仿佛他和他的母亲是一派,而我们其他所有人都是另一派的。
      所以当他的母亲死时,他便几尽疯狂地仇恨着我的父亲,终于酿成我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悲剧。这是后来发生的事。
      回到当时,我们却是极要好的朋友。而我们成为朋友,却是因为我的哥哥。
      辛融自从来为我养马后,曾很令我讨厌他,因为他总不听我的话。
      他的脖子上带着一个假玉的坠子,作工很精巧,正是令小孩子喜欢的那种。我无意中看见,很喜欢,就叫他给我玩几天。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又俯身割他的草,不再理我。
      这事很让我觉得失了面子,我气了,便非要不可。“你不给我,我去告诉爸爸。”
      他仍是不给。
      一向任性的我竟动手去抢。在我看来,这么一个不该生下来的小畜生,也是敢跟我顶嘴的么?
      可是我抢不过他,他爱惜的如同真玉一般。
      这于我更恼火,我便骂:“小野种!我爸爸说了,你是脏女人生的小野种。”
      我看见辛融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他抢进几步,我登时怕了,想后退,他就抓住我的衣服,把两个耳光招呼在我的脸上,怒气冲冲地叫道:“你骂呀,你敢再骂一句!”
      我不敢骂,我放声大哭起来,引来了父母和下人们。
      我只是讨厌辛融,却不知道我只是挨了两记并不重的耳光,辛融却因此挨了一顿皮开肉绽的马鞭。
      一切我没有想过,现在想来,想必辛融是一直恨着我的。
      这些往事每每令我羞愧,令我不堪回想,不想诉说。但是我要回想,我要诉说。
      我年少时是何等的无知,卑劣和残忍!我憎恶了我自己,诅咒了我自己,也愿更多的人憎恶我,诅咒我。这于我的悔恨是有益的。
      之后,我和辛融仍是不和,时有吵闹,而常常吃亏的都是他。虽然如此,他仍然一如既往的倔强,而我却渐渐地在他面前退缩了。
      我并不是个坚强的人。
      在我少年的性格尚为成形之时,我是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的。我似乎天生便善于临摹,善于复制。
      辛融的桀骜,渐渐地将我压抑在他的性格之下,也渐渐地让我在无意识之下临摹他的性格,复制他的作风。
      辛融似乎也受到了我的影响,针一样的尖锐,缓慢地平缓,至少是不再如从前般容易伤人。
      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缓和。
      不知从何时起,我很想和他做朋友了。他好象也有这个意思。
      我们都是没有伙伴的孩子,我们都有着孤单的童年,我们都渴望着与人交往,渴望着安慰内心寂寞的友情。
      我们所缺的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我们化敌为友的契机。
      哥哥为我们提供了这个契机。
      我到底没能保住我的小白马。小白马死了,忽然死了,死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死,我只是看着它死了。
      它在我的脚下抽搐了一阵,哀鸣着,渐渐地连哀鸣都发不出,也不再抽搐,连动也不再动一下了。
      我知道它是死了,死得这么可怜。可是是谁要害死这样一个可爱的生命呢?是谁如此卑劣,如此可恨?
      我投进父亲的怀里不停地哭。我不但悲伤,而且愤恨。
      父亲也很生气,叫来辛融,就打了他一耳光。“小畜生!马怎么死的,你怎么养马的?”
      我看着有些怕了,而又隐隐地觉着莫名的快意。
      我心中有悲愤,便想发泄出来,纵然发泄在了无辜的旁人身上,然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的榜样,我便依然能心安理得地忘却,依然用我的无知和残忍去伤害别人。
      辛融也很愤慨,大家都围出来看了,辛融便忽然冲向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哥哥,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大家都吓了一跳,辛融忿忿地向我喊:“沈方华,你的马怎么死的?就是他用老鼠药毒死的!”
      “你胡说!”哥哥惊慌失措起来,扯住辛融就动手。他们就打起了架,打得很凶。
      我怔在原地,一时间无所适从。
      下人们拉开两个孩子,两个鼻青脸肿的孩子。他们没有哭,我却忽然大哭起来。
      我一个字不说,只是哭。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我,有的鄙夷,有的同情,有的心疼,有的讥笑,有的则完全麻木,看不出有任何感情。
      我不在意。我只知道,我的小白马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从那以后,我就和辛融成了朋友,伙伴。
      最初我们想孤立哥哥,让他没有朋友看着生气。可是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一群同龄的孩子回来,耀武扬威地像个带兵的司令,结果气得半死的反而是我们两个。
      哥哥和他的一群伙伴后来并没有一个发展成为密友,我和辛融却因为同仇敌忾,关系越来越好,最后竟到了一天也不能分离的地步。
      本来以为辛融那般好强的性子,会是个很难相处的人。靠近了才知道,他其实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每每把别人放在前面。是我不了解他,才会误解他,这曾经让我很感羞愧。
      而且他见多识广,做弹弓,偷鸟蛋,钓螃蟹,穿贝壳......很多我连听也没听有听说过的小玩意,小游戏,他却全都很有经验。这让我很是羡慕,时时地缠着他,要他讲给我听。
      想来我那时必定是很烦人的,他却从来也没有流露过厌恶,一一地讲给我,看我兴致勃勃,还动手做给我看。
      他所讲的事,于我就好象是遥远天边的另一个世界的事,充满了神秘和新奇。我就像块干燥了许多年的海绵,永远也吸不够他讲故事一般的话语。
      白天听着,夜晚我就在梦里梦着。
      还记得他教我钓虾米和螃蟹的事。
      先捡几个贝壳田螺之类的回来,用石头砸烂壳,但取了里面的肉,用细绳子一系,吊在水沟里虾蟹的洞口,就像钓鱼般耐心地等待。
      这又要比钓鱼快得多。往往等不了一会,螃蟹,更多的是虾米,就伸出它的大钳子来,夹住,往嘴里送。
      这时候,就可以提绳子,虾米就到手了。
      我就很奇怪,问他:“虾子都很笨吗?你提绳子的时候它们就不会松了大腿?”
      辛融说:“虾子看到的是吃的。如果是第一次被人钓,它们哪会想到是人要钓它,只想吃。”
      不过他又说:“螃蟹比虾要聪明些,还有一些很机灵的虾米,那可能是上过人的当的。那些就不好钓了。”
      那种机灵的虾子我们也遇到过几只,终究太少。大部分都是不机灵的。不过这对于我们,反倒是好事。
      只是砸活贝壳田螺的事,我觉得残忍,而且贝壳田螺都有腥气,我总不愿沾手。都是辛融砸好系好,只把绳头交给我去钓。
      钓来的虾子,辛融就把它们一个个活剥了壳,螃蟹的话就只掰断两条大腿;我就捡几根柴生一个火堆,我们两个偷偷地烧烤了吃。
      那时候,也不加什么调料,然而那滋味,却是我生平再也没吃过的美味。
      我们并不是每天都能出去玩的。父亲不许我出门,我得念书。
      坐在书房里,我每每想的却都是围墙外的事。
      我得偷偷地出去,得和辛融一起出去。每到这时候,不想出去的就成了辛融了。
      他总是偷偷地站在书房的窗外,看着我和哥哥跟着那个老花了眼的先生学书。他也偷偷跟着念,下来后就反缠着我,要我教他。
      那时读书,因为提倡洋学,所以家教也请了两个,一个教四书五经,一个教英文数学。
      我其实是个中庸的人,尤其喜欢读《史记》,以为四书五经皆在《史记》之下;然而于洋学,却只觉得十分可笑而且困难。
      哥哥却恰好与我相反,他最讨厌读古书,却很拼命地学英文。
      他跟我说:“时代变了。学汉语将来是没出息的。孙中山都说了,要学西方。”
      孙中山有没说过这话我是迷糊的。不过哥哥这么说,那应该有吧,至少大意总是吧。我却并不能感觉到。
      我的天堂太平安,太温暖,与外界的战乱,灾祸隔绝着。
      穷则变。我生活得如此快乐美好,我怎么会去想变呢?
      我这一生中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是两个人给我的。
      父亲给了我他最多的爱,为我筑起衣食无忧的城堡。然而这个城堡是不完美的,它太空虚,太寂寞。没有友情的童年,怎么会有快乐?
      辛融弥补了这个残缺。他给予了我最渴望的友情,和最快乐的时光。
      他的与我父亲截然不同的理想和仁慈,让懵懂无知的我渐渐地走向现实和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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