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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宠物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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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我心神不定,刷牙洗脸,冲澡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的手被狗舔了,想着它的唾液是否还残留,会不会带有狂犬病的病毒?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用了几遍肥皂水冲洗双手,却发现自己越想集中精神做一件事情,注意力越是不集中,因为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邱至诚对我那些有意无意的动作。
最后,我竟然在浴缸里头待了三个多小时,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已经凉到不行了,皮肤邹巴巴的,简直不忍直视。我有些疑惑了,也就刚刚过了三十岁的坎,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
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让我更加坚信自己开始迈向“老人”的行列,我总结出有三大原因造成了我感冒,一是大冷天泡冷水澡,二是工作太清闲病毒找上门,三是思想太不坚定了,让一些不良的信号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顺而影响到了大脑,最后导致了大脑不好好运转,所以感冒来了。
于是,在下个月的分案中,我主动请缨,要求增加我的工作量,就连张宏也忍不住问我:“你身体不是吃不消吗?都感冒成这样了,整天咳得整栋办公楼都听到,你确定你要这么多案子?”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这些工作量只是我在上家律师事务所的一半,根本不足挂齿。”
其实我撒谎了,上家律所的工作量因为一直是陆陆续续的,不像现在这样,一口气要吞下那么多东西,而且多是一些小案,都有时间限制,我只怕到时候也许一个上午要参与两次庭审。
张宏看着我,摇摇头:“你既然这么坚持,我也不好拒绝,如果你要顶不住了,你让至诚帮你办理一部分,你跟他是一组的。”
我就是不想和他有这么多接触,才会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到时候如果让他帮忙办理一部分案件,那我这还不是自作孽啊?
口头上虽然答应张宏,实际上心里还有其他想法,暂且不说。
这日我去法院送材料,临走的时候,民庭的韦庭长问我说:“你是邹律师对吗?”
我点点头:“对。”
还想问他怎么记得我,他就开口说:“我们这地方姓邹的人不多呢,更何况还是个律师。”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有人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姓邹的律师,我一时没有想起来,也就说了没有。”
“哦。”我的喉咙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发不出话来,半晌才又对韦庭长说,“如果有人再打来问你,你就说打错电话可以了,我会主动联系他。”
我快步地走出法院,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异常,以这样的方式,被别人提起,未免太让人感到失望。
他最终还是出手找人了,对吗?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高展旗的电话号码,只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我不希望得到的答案。
“老高,你骚扰别人打探我的消息了吧?”
“你怎么知道啊?”高展旗在那头兴致勃勃,“哎,我都打了好几十通电话了,连大学从未有过交集的师弟师妹都叫上了,他们都跟我反映没有这么号人物啊,邹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心一咯噔,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一样,轻声问:“真的是你在找我?”
“对啊,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我听见高展旗低低地说:“邹雨,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他的。可话说这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放下他吗?他最近——”
“好了,我只是问你是不是你在查我,现在你胜利了,我主动联系你了,有什么话,下回再说好不好?”
没等他说好,我立即挂了电话,预防他打来,我干脆关了手机。
我心情乱得很,想到他没有主动找我,想到他现在和自己的爱人在香港度过,想到他每天在不同的女人旁边出入,清洁工、空姐、钟点工……这些都足以让我嫉妒得发疯。
承认吧,邹雨,你这个代罪之身,你怎么还敢对他抱有非分之想!
我仰着头,紧捏着拳头,再次打开手机,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邹天,这让我大感意外。
“姐,你没事吧?”这是他自邹月死后第一次喊我姐,第一次用这么亲切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说:“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高哥打电话来说怕你出事,让我打电话给你。”
“这个高展旗,总是狗拿耗子。”
“他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出事。”
“反正他就没安什么好心。”
“……姐,是小月不懂事,我不怪你,就只剩下我和你了,所以你要好好保重。”
我哽咽地“嗯”了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俯下身子,把眼泪擦干,再抬头,远处竟是那家宠物店。
神使鬼差一般,我踏进了那家宠物店。
有人打了招呼:“欢迎光临。”
我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坐在角落处。
她的眼睛是瞎的!
我吓了一跳,她已经走到我身边问我:“你要找什么样的宠物狗呢?”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狗不是找猫呢?”我想指着她的眼睛,可又不敢太放肆。
“我是弱视,我勉强还能看得见你的身型,你来过这里。”
“可我上次没有见到你啊。”
“哦,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害怕的样子。”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不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
“你连小动物都不喜欢,那就证明你更加不喜欢我们这些残疾人了。”
我说:“哪里来的这些逻辑,我不……”
“可是你今天又自己找上门来,我相信你并不是不喜欢小动物,你只是不习惯小动物存在你的身边而已。”
我被说得无语,只能笑着说:“就算是吧。”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只是无意中走到了这里,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地方,无意中想念那种手心的暖意,然后就走到这里了吧。
我想了想,问她:“你是这里的老板娘吗?”
“是的,你可以叫我小洁。”
我心中突然像是有块东西激烈跳动了一般,笑着说:“小洁,你好,我叫邹雨。”
“邹律师,我认识你,你是邱律师的朋友。”
“对,朋友。”我重复着她的话,又问她,“你是怎么认识邱律师的?”
“我五六年前就认识他了,是他帮我开的宠物店,他见到我的眼睛不好使,告诉我说,别怕,来宠物店看宠物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坏人,让我大胆地开店,我前几年的开店费用全部都是他一个人垫付的,他没赚过一分钱。”
“那意思就是说,他才是这里的老板了?”
“不是,他只是帮我开店,前几年承担风险,现在小店已经步入正轨了,收入什么的都归我,我也偿还了他垫付的费用。”
“那算下来,他还是个好人了?”
“他确实是个好人,对我来说,是个大大的好人,是他帮我培养了自信,帮我找到了求生的手段,我真希望他能够一生平安健康,快乐长寿。”
“哦,说得他不求回报一样。”我调侃着说。
“对我来说,他是不求回报的,”小洁顿了顿,又说,“你还记得上次他抱给你摸的那只小狗不,他说,他要求我好好地养着它,不要让它受到诸多委屈。”
“狗还能有什么委屈。”我笑。
“那你就不对了。”
小洁打开笼子,抱出那只小狗,拍拍它的脊背,小狗晃了晃头,还真的像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
我笑裂开来,小洁又拿起我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小狗头上的两措毛,它看似很享受地依偎在小洁的怀抱中。
这让我一时想到了什么,于是好奇心起,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鼻子,它立即警惕地撑起来。
小洁说:“其实这只小狗,它已经很老了。”
“我知道,他有九岁八个月了嘛。”
“对,准备九个月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呵呵地笑,忽然又想起小洁说这个店刚开了五六年,那这只狗是邱至诚的了?
“邱律师将狗拿给我养的时候,它遍体鳞伤的,一条命都废去了一大半,他当时候求我,说要我一定要帮他救活这只小狗。你看,小狗的右脚这里,还有当时的伤痕。”
我凑过去看了看,果真有一条长长的疤痕,有点不忍直视,不由得问小洁:“这条狗对邱律师有什么重要意义啊?”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义,反正他很重视这条狗,每次他来到这里,都会很开心,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店里看一眼。”
“几乎每天?”我有点不敢置信,像他这种人,一旦坚持下来,只怕能够将这种每天探狗的事情变成一项习惯。
“嗯,几年前是每个星期,现在是每天。”
我还想问下去,这时电话来了。
竟然是邱至诚,他问我:“你在哪里?”
我看了小洁一眼,对他说:“在小洁的宠物店这里。”
“你去那里做什么?”语气不是一般的冰冷。
我官方地回答:“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立马回所。”
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所,一进所,只觉得人人的眼光有些异样,这让我有点感到不知所措,还没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邱至诚在办公室里头发出了一声怒吼:“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