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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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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姐此时的头很疼,很疼。
黑色的有型的眉毛一突一突地跳着,脸色僵硬,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人,似乎是不把她盯出个窟窿不罢休。
而那扎着马尾的纤瘦白皙少女,套在不合体的蓝色的病服里,左腿被绑上了厚重的石膏,整个吊起来,纤细的身体配上那笨拙粗粗的石膏腿,样子十分滑稽。似乎是被叶小姐盯得太过心虚,那女孩只垂着眼睛委屈地看着被子发呆,沉默不语。
病房里充斥着苏打水和消炎药的味道,熏得人嗅觉都快失灵,周遭还有别的病号和照看的亲人叽叽呱呱,家长里短,市井气息浓郁。还不是有人地穿来穿去,似乎这病房成了个小型菜市场。
“哎,让让。”一个瘸腿的病人一把推开叶小姐,提着保温杯径直从她前面穿过去到了旁边的病床。
叶小姐的脸又难看了三分,眉毛突突地跳了三下。
“你到是说啊,小祖宗。”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坐在病床边的六六,她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这样耗下去了。
“我,我说什么呀。”病床上的少女闪着弯弯黑黑的睫毛,垂着脑袋绞着手指,声音跟她的人一样,纤细弱气,没底气。
“算了,她不愿意说就算了。”叶小姐终于发话了,那脸比包公还黑,语气里面透着七分冷酷。
“反正她不把我们当朋友,我们也别在这里碍着人家的眼了,我只当是救了一匹白眼狼。”
说完拽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迈开大步往门口走去,那少女没站稳就被她拖着踉踉跄跄往前走去。
“站……站住,你们……”
身后传来了弱气少女蚊子般的声音,似乎是快要哭出来,她心痛,腿上的麻醉快过了,疼的不得了,她们这么一弄,连带着自己的心都要疼起来了,怎么能,怎么能说自己是白眼狼呢?
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被车撞了之后第一秒想到的人可是她们,一个电话下来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两个人那发自肺腑的心疼也是写在脸上的,好像被撞断腿的不是她而是她们。马上把她送到了医院,挂号,缴费,联系家人,像两只陀螺围着她团团转,做完手术又在医院陪了她一晚,瞧她们两个人,一脸的疲惫两眼的血丝。这就是朋友,不,姐妹,歃血为盟两肋插刀的好姐妹!
叶小姐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一脸的沉重,走近了,望向那少女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 “沉香啊,想当初我们结拜姐妹的时候说的话吗?”
少女低头沉默不语,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从此彼此亲密无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任何事不得相瞒。
“现在你有难了,这事情的原委,我便要知道得清楚。”叶欢颜伸出一只玉葱手,温情地抚摸着少女的脸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诚关切地望着对方。
任谁都拒绝不了这双眼睛的凝视。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点了点头。
“那你说呀。”
“我……我,”唤作沉香的少女憋红了脸。
这不是她不愿意说,实在是自己不好意思说呀!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自己作孽啊。
六六也是一脸的兴味,凑了过来。
到了这个地步,饶是有许多不愿意,沉香也只能和盘托出了。
原来这沉香虽然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弱气少女,可是她的精神世界却是十分丰富的,一直对罗曼蒂克的爱情充满了憧憬。平日里也就意淫一下可望而不可即的电视明星,但是三个月前她却自认遇见了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
在表姐的结婚典礼上,那个男人首次出现在她的的眼睛里的时候,她的心就像被锤子重重敲击了似的,浑身上下好似通了一次电,酥麻不已,那一秒钟她便认定了这便是她梦寐已久的白马王子。
至于被追问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沉香又在那里双颊涨得通红,磨磨蹭蹭,扭扭捏捏,一副怀春的小女儿姿态。
“哎,他,简直是,,,怎么形容呢……”她挠着脑袋,突然想象到了什么似的,眼睛里熠熠生辉,兴奋地说道:“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叶小姐翻了个白眼,又是一个被男人迷晕了的纯情少女,跟沉香这种无知少女比,叶小姐一直都自持多了三分优越感,对男人,可以玩,但不能付出真心,因为她根本不信任这种东西,先不往远里看,就看看身边的男人,她自己不就是她父亲叶少聪风流的一个力证吗?哥哥叶耀祖也不是什么专情男,女朋友还不是走马观花换了一个又一个。
叶小姐使了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沉香便结结巴巴又开始了。
自从在表姐的婚礼上见过那个男人之后,沉香便被迷得神魂颠倒,整日食不知味,心心念念全部是那个男人的一颦一笑,一周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沉香就是欲哭无泪,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转念一想,美好的爱情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为了爱情沉香小小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了汹涌的力量,她决定去放手一搏。
自此沉香便多方打探表姐婚礼上这个男人的来历,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孙景阳,来头还不小,鸿德酒店的高管,刚刚从国外毕业回来一年不到就空降到了这个职位上,不为别的,鸿德本身就姓孙。
听到这里叶小姐和六六不禁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这样一个人,沉香不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什么?
沉香却没有发现两位好朋友的异样,继续说下去,知道了孙景阳在哪里上班就好办了,最初几天一放学沉香便马不停蹄地打了车奔向鸿德酒店,埋伏在酒店门口的花坛里面,等着孙景阳出来,可佳人哪有那么容易就等到呢?沉香只好全神贯注地盯着酒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一刻也不敢放松,一连三天每天都等到晚上八点钟,肚子都饿得直打鼓,硬是没见到孙帅哥半个人影,沉香缩在花坛里面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和饥饿的折磨,委屈地都快要涕泪横流了。终于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快到五点一刻的时候一行人有说有笑地从酒店里走出来,沉香激动地心都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其中一个不是孙景阳是谁?他还是那么帅,那么风度翩翩,一身合体的西装,恰到好处的笑容,简直令她一颗少女心都要融化。
那群人在酒店门口驻足谈了一分钟左右便上了的士,孙景阳则立在一边挥手跟他们道别。送完人之后孙景阳便转身去了旁边地下车库取车,沉香屏气凝神像只兔子一样观察着车库出口异动,终于过了几分钟,一辆奶油色的卡宴缓缓从黑乎乎的出口驶了上来,顺着弯道一路滑行到了大马路上,沉香迅速地把他的车牌号记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天沉香便采取了更进一步的举措,避开保安的耳目直接混进地下车库,去找孙景阳的那辆车。
鸿德是五星级大酒店,配套的车库也不小,沉香开始对这一千多平方米的地下停车场进行地毯式搜索,找得满头大汗,终于在车库靠近安全出口的位置找到了那辆奶油色的卡宴,按捺住雀跃的心情,沉香确认了一遍车牌号无误之后,这才窜进过道对面的辆车缝隙之间,蛰伏进黑暗里,等待孙景阳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个钟头一个钟头过去了,车库里每一次的引擎发动声都在折磨着沉香此时敏感的神经,地下车库里的味道绝对称不上好闻,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在这黑暗里的时候,孙帅哥出现了。
第二天要酒店接待一个外国政要访问团,市长先生亲自打过招呼要好生招待,鸿德肯定不敢怠慢,为了这事全部工作人员绷紧神经准备了一个星期,今天晚上孙景阳更是加了三个小时的班,把明天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吩咐下去分工明确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班。
下到了停车场,孙景阳迈开两条长腿朝自己的车走去,脑袋处于放空状态,只想快点回家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这一周真是把他累坏了。
“滴”地一声给车子解了锁,孙景阳正准备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孙先生!”
这一声把孙景阳叫得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手里钥匙都差点飞出去,抖了三抖,脚下站稳了,这才看到对面一圈黑漆漆的东西在晃动。
沉香蹲久了,站起来头晕目眩晃了好几下,待到立定了,三步并做两步,朝孙景阳走了过来。
孙景阳这才看清楚对面是个少女,还穿着校服,怀里抱着书包,披头散发有点狼狈。
“孙先生,我……我……”沉香紧张地手心流汗,憋了半天没憋出半个字。
“你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