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临之日[西幻]》狸花猫

3、第二章：上课

　　第二天早上，狄雅是被阳光唤醒的。昨天下午她又搭着送她来的马车回城里买了些衣服，又随便逛了逛，身体就有点累的吃不消了，在城门边吃了晚饭，就雇了一辆马车回到古堡回房间倒头睡觉，窗帘都没有完全拉好。

　　为了能在床上多赖一会儿，狄雅勉为其难爬起来，光着脚走到窗前，却没顾得上拉窗帘。她的心神完全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了。

　　太阳初升，她在城门边见到的黑甲骑兵正在窗外的校场上晨练，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正朝着校场边缘的一口就在狄雅窗下不远的水井走了过去，走到近处，狄雅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大概是天气有点热的缘故，城主大人在晨练的时候把上半身的衣服脱在了井边，现在他也并没有打算穿上，只是接过男仆递过的水杯喝着，眼睛仍然注视着校场的情形。

　　从狄雅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肩颈部流畅结实的线条，再往下，宽阔的背肌中央的沟壑把她的视线引向紧实收束的腰际。仅仅一个背影，就显示出了十分的力量和十二分的坚毅。只有常年累月坚持武道的人，才能拥有这样完美的肌肉形态。

　　狄雅恋恋不舍地把眼睛拔了下来。假如被发现的话，她就真的坐实花痴的名声了……

　　按照昨天杰西卡告诉她的路线，狄雅走出房间，下楼，走过几条走廊，来到一间摆着几张圆桌的宽敞大厅，侍女们穿梭在桌椅之间，摆放着餐具。看到她进门，杰西卡快步走了过来。

　　“艾斯特小姐，因为你的要求比较特殊，我们单独给你安排了地方，请跟我来。”说完，引着狄雅走到了饭厅的一个角落里，那里的圆桌上只摆了一套餐具。

　　其他女侍得到杰西卡的示意，把早已准备好的特殊早餐端了上来。全部摆好了，桌上也只有半条切好的白面包、一碟青翠的生菜叶和一条生鱼，好几个女侍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比着厨房里正在准备的撒着坚果的面包、拌着各色蔬果的沙拉和洒满香料的烤肉，显得非常简陋。

　　狄雅早就习惯其他人对她的食谱的好奇了，精灵的味觉和人类有很大差别，大多数菜肴里的香料对于她味道都太重了。生鱼自然是给路易准备的，白猫淡定的跳上桌子享用起来，对于女侍们惊奇的目光视若无睹。

　　狄雅还没吃完，晨练结束的骑士们就三三俩俩的走入饭厅，城主大人也和其他人一样在桌旁坐下。

　　看见狄雅，拉尔斯招手把杰西卡招过去，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杰西卡听完立刻走到狄雅旁边，同样低声告诉她，城主大人希望今天上午开始学习精灵语。狄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原本以为会有一两天可以准备一下的。

　　“艾斯特小姐，城主大人在精灵语上毫无基础，你可以从最简单的内容开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杰西卡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狄雅带着微微的惊讶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杰西卡就转身离开了。狄雅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起身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全神贯注地写写画画，等她结束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大半。又过了一阵子，才有侍女过来领她来到昨天的书房。

　　门口换了一名值守的骑士，没有说什么就开门把狄雅让了进去。拉尔斯依旧坐在书桌后面，书桌前面却立着一个架子，上面挂着一块白板，上面还有炭笔的字迹。

　　狄雅走近几步，发现拉尔斯正在翻阅一本装订精美的书籍，封皮上什么字也没有，有点好奇：“是精灵语的书籍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拉尔斯无可无不可地把书递给她。这是一本手抄本，似乎是最近写得，内容是精灵语的字母，以及一些简短的文章，几乎把每个词的意思都在后面标注了。狄雅抬头和白板上的字迹对了对。

　　“莫妮卡小姐很用心嘛。”狄雅拿着这本书，走到白板前又仔细研究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上节课她给你讲了精灵文字的字母啊。不错的开头呢……”说完，狄雅转过身来，盯着拉尔斯的眼睛，接着说：“既然她都讲完了，我就来检验一下效果。拿出纸和笔来。”

　　拉尔斯愣了一下，从他成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讲话。

　　“纸和笔，我要考考你，城主大人。”狄雅微微加重了语气。

　　明明昨天还不怎么敢和他对视，怎么今天就这么有气势……拉尔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一个本子，准备好了笔。

　　“先把字母表从头默写一遍。”

　　“今天莫妮卡只讲了前一半……”拉尔斯根本写不出来，只得开口解释。

　　“这么长时间都没讲完３５个字母？”

　　拉尔斯微微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好像莫妮卡花了很长时间给他讲了精灵的创世传说？

　　看着拉尔斯略微有点迷茫的眼神，狄雅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拿起一边的一块棉布擦掉白板上的字迹，把字母表写了一遍，然后指着字母表说：“按顺序每个抄十遍。”

　　拉尔斯又有点愣住了，狄雅的教学方法让他想起来小时候教他写字的家庭教师。但是即使那个时候，那些教师也不是像狄雅这么简单粗暴。

　　“你觉得有点多？那就把你没学的后一半抄十遍吧。”狄雅发现拉尔斯在愣神：“不过下节课我会一起考哦。”说完狄雅就坐在白板旁边的椅子上，继续低头写写画画。

　　拉尔斯看着狄雅的头顶无奈了一下，认命地低头开始抄写。

　　精灵字母并不算复杂，只是和人类的字母体系完全不同，拉尔斯每个字母都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写的比较好，有几个复杂的他甚至写了十几个才能写得漂亮。抄完后一半，他想了想，又把前一半也写了。

　　“艾斯特小姐，我写完了。”拉尔斯检查了一遍，抬头叫了狄雅。

　　狄雅走到书桌前，拿起本子看了一遍，随手拿起拉尔斯刚才用的笔，把几个写得不太好的字母圈出来，又在旁边写了一遍，标注了一下笔画顺序，然后把笔和本子放回原处，走到白板前。

　　“接下来我们来学习一下这些字母的发音。”狄雅指着一个个字母开始讲课。

　　狄雅点着第一个字母念出发音，然后停下看着拉尔斯，拉尔斯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请跟着我念一遍。”狄雅再次点着白板念了一遍。

　　拉尔斯没有想到狄雅把教小孩认字的方法贯彻得这么彻底，但是狄雅一脸认真，他只得跟着念。

　　学完了３５个字母，狄雅翻开莫妮卡的教材，一个词一个词的认真讲解，讲完第一篇的时候刚好下课。狄雅看城主大人的神色似乎非常满意，就放心地行礼告退，准备去吃午饭。她拉开书房的门，正好碰见了莫妮卡。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礼服，微微露出锁骨，一条钻石项链垂在颈间，映得她只有淡妆的面容光彩照人。

　　对视只是一瞬间，考虑到莫妮卡昨天的高傲态度，狄雅主动让开了门口，并没有和莫妮卡打招呼。莫妮卡见狄雅退让，微微有些得意，微微挺胸直腰，迈步走进书房。

　　拉尔斯还在低头整理今天的笔记，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正午的阳光经过窗帘的过滤也变得很柔和，勾勒着他的身形，消融了平日的冷傲。莫妮卡看了一阵子，慢慢走近，放柔声调：“城主大人，为了答谢您的款待我刚才亲手下厨做了午餐，您要来尝尝么。”

　　在拉尔斯抬头的一瞬间，莫妮卡确认自己露出了最为温柔妩媚的微笑，她相信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她。

　　果然拉尔斯配合地露出惊艳的表情，随即起身，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当然没有问题。”

　　狄雅拜托杰西卡把食物给她送到房间，就回到房间继续拟定着拉尔斯的教学计划，今天她发现这位城主大人确实很聪明，这份工作比她想象的轻松。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狄雅开门接过餐盘，返回桌边的时候恰好看见湖边树荫下一对男女正在结伴散步。男性自然是拉尔斯，女性则是莫妮卡。俊美的男子牵着身边温柔的女子的手，看着他们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据她所知，莫妮卡来到这座城堡也不超过五天。看着湖边树荫下拉尔斯温柔的微笑，狄雅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她刚刚才见过的费伦城主，这家伙半个上午都没有跟她笑一下。狄雅招手把床上的路易叫了过来。

　　“路易，你觉不觉得他们俩都笑的特别假啊？”

　　路易跳到窗台上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转头对狄雅点点头。

　　“莫妮卡似乎是姓菲尔德，难道菲尔德家有意和费伦联姻么。拉尔斯是姓什么来着……”狄雅突然发现她到现在仍然不知道拉尔斯的姓氏。这个城堡里也没有任何家徽之类的装饰，甚至连骑士团的铠甲上都没有类似家徽的装饰，一般来讲这种状况只代表一个意思－－－－城堡的主人是个没有姓氏的私生子。

　　一个贵族的私生子居然可以在费伦这样的边境重城做城主，还有伯爵家的女儿要和他联姻，实在是很奇怪呢……狄雅完全想不起来哪家大贵族里有拉尔斯这样的长相。黑发银眸……狄雅突然觉得有点奇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拉尔斯的眸色有什么奇怪的，灰色是很常见的颜色，但是经过今天早上的观察，他的眼睛比一般的灰色眼睛颜色要浅，同时微微发亮，用银色来形容更为恰当。

　　现在的人类一族传承自上古时代的神族与魔族，但是因为血脉的混杂和魔力的减退，很多典籍中记载的眸色和发色已经消失了，发色基本上是黑色、棕色、和金色，而眸色则多是黑色、褐色、灰色、绿色、蓝色和红色。然而一般的灰色眼睛都是像乌云一样的深灰色，而不是拉尔斯这样的浅淡的银灰色。

　　狄雅感觉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这种记载。她暂时放下思绪，走到书桌边上开始享用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