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临之日[西幻]》狸花猫

20、第十九章：追查

　　在精灵围城之后，所有没有住在城里的官员们原本是非常庆幸的。铁桶一样的包围下，在城里的同事们这几天吃不吃得饱都不一定，还得坚持工作保证城里的秩序和稳定，还得组织防御，安抚平民。他们现在估计快要累死了。当初和城主大人一样选择在城外居住，他们真是太机智了，好歹他们现在在费伦堡还是过着正常的日子。

　　然而在朱莉和精灵王的短暂对话之后，他们的庆幸感就荡然无存了，通常违反了双方的通商协议，也就是被遣送出境的下场。惹得对方直接派兵打过来，那大概真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城主下令彻查之后，整个费伦堡开始从早到晚点灯熬蜡。

　　因为拉尔斯作为城主住在城外，实际上费伦城的各种文件到需要誊抄两份，一份放在城里的图书馆存档，一份放在费伦堡。城主不在的时候，这些文件也仍然会送来费伦堡，以便城主回来后查阅。很多会议、宴会也都会在费伦堡进行。这种把行政中心设在城外的模式在一国边境本来是不应该出现的。

　　在修建费伦堡的时候，意图是把它作为监视哈纳斯湖对岸的精灵森林的前哨，本意是要在这里驻兵。拉尔斯成为城主之后想要自己训练一只骑兵团，城里的空间不够，就选定了费伦堡居住。精灵几乎避世不出，这么做也没什么大问题，在精灵族开始和外界交往之后，拉尔斯一度想过搬回城里原本的城主府去住。奈何那座建筑修建的时候就不太用心，荒废了十年更是杂草丛生，修缮工作一直到现在都没完成。

　　在一众官员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之后，拉尔斯看着从文件堆里翻出来的几封语焉不详的信件，默默在书房里散发着冷气，桌面前面站着一排额官员，没一个敢吱声。费伦城和精灵族通商，双方自然会有一些书面上的往来。因为费伦堡没有相应的翻译，这种文件都是直接送到魔法师协会，交给自然系法师翻译，再把原件和翻译一起送来。有分会长帕米尔坐镇，拉尔斯从来没有担心过翻译的质量。但是这几份文件，以他的初学者水平都能看出有问题，绝对有人搞鬼了。

　　拉尔斯把几封文件拿好，从官员们的排列正中穿过，直接推门走了出去。芬格尔在一边默默心想现在也就是狄雅的判断能让拉尔斯相信了。芬格尔让官员们各自回到岗位，自己也回去继续工作，同时继续在心里诅咒那个惹毛了精灵王还耍小聪明试图隐瞒的神经病。

　　拉尔斯一路询问了几位侍女，得知狄雅又去湖边散步了，转而离开城堡，走向湖边。秋日的微风从湖面吹来，带着一丝寒凉吹动衣摆，消散了一些他熬夜之后的困倦。

　　狄雅以前在湖边散步的时候喜欢顺手实验几个魔法，现在朱莉严禁她这么干，想在湖边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的狄雅就没那么容易了。拉尔斯猜测了一个方向顺着湖边慢慢走着。

　　这十年来他，即使费伦越来越繁华，甚至和精灵开始了和平通商，为帝国输送了大量珍惜的草药和矿物，帝都对他的政绩仍然没有任何赞扬。假如换了一个人在这里，估计早就得到爵位了。就像前任费伦城主，只是把这座城市完全建好，就得到了子爵的爵位和封地。早早回到封地去享受生活了。

　　假如他是个普通的贵族子弟，现在大约也是这样了。可惜他是被发配到这里，没有爵位，只有封地，从费伦到卡米洛这一线紧邻精灵森林的边境就是他一生的牢笼。所以前十年他都致力于把这个牢笼打造的华丽一点，训练骑兵团来自娱自乐，顺便收集各种书籍和美丽的矿石。反正他也不能离开这里了，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乐趣呢？

　　拉尔斯慢慢走到了那天和莫妮卡一起散步的地方。莫妮卡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但是每次只要想到莫妮卡被塞给他的目的，他就觉得很恶心。他的父亲兰登陛下只有两个儿子，卡拉扬虽然属性完美，母亲的出身却不够高贵。假如不是有个厉害的舅舅，卡拉扬和他的处境估计差不太多。

　　那位斯特灵公爵不想把帝国的行政权拱手让给卡拉扬的舅舅、现在的宰相，所以一直在给他的父亲兰登陛下物色各种女人，期望帝国能有另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失败了十年之后，又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派出的还是他最年幼的外孙女。真不愧是掌管长老院的老牌贵族，清楚帝国所有贵族血脉的传承历史，也清楚王室即使是黑暗属性的后裔，后代也还会是光属性。

　　这些帝都的大人物们，一个个都想掌控他的生活，真当他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孩子么。拉尔斯一边走着，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狄雅的身影，就把这些烦心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

　　狄雅在湖边找到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铺上杰西卡给的坐垫，安静地在那里发呆。真的就是发呆来着，自从那天见到了精灵王，她就总是忍不住发呆。她自己就继承了精灵族少见的水系魔力，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这种魔力已经研究的很透彻了，那天她才明白，她的了解大概还远远不够。精灵族的魔力水平平均上要超过人类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但是在魔导师这个层面上，公会一贯的结论是人类和精灵应该差不多。

　　但是就她的感觉，精灵王的魔力已经远超她见过的任何一位魔导师。这一点倒还好，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居然能感觉到精灵王的魔力强度。她和朱莉在火属性上也是一脉相承，她就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精灵魔法比较特殊？一开始她还想着或许精灵王和她父亲是亲戚，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假如这是亲戚，她父亲应该也是个有些地位的精灵，兰佩长老不至于连名字都查不到。现在费伦这个样子，她又不能走了，狄雅算计着时间，感觉有点烦躁。

　　“狄雅。”拉尔斯走到狄雅身后，轻声叫她的名字。

　　狄雅一下子从地下站起来，她刚才脑子里还出现了拉尔斯，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拉尔斯看她这个样子，没敢更近一步。

　　“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几份文件？”

　　“好。”狄雅接过，转身远离了湖面，开始检查，也没费什么时间，只是刚打开，狄雅就得到了结论。

　　“这一封的墨水应该是协会用于抄写的碳素墨水，味道还在呢。”狄雅把一封文件递回给拉尔斯，“这一封语法都有错误，这些原件都被篡改过了。”

　　“这么说大概从上次的通商协议之后，精灵就有发来警告，但是一直有人瞒着我。”

　　“恐怕是这样。”狄雅看着拉尔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听精灵王的意思，大概是有人越界开采。这个人应该已经被教训过了，惹得精灵王发兵，大概是有森林被损毁的缘故。精灵族对于树木是非常有感情的。”

　　“我明白了。”终于肯主动跟他说长一点的句子了，真是不容易。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狄雅成功地学会儿一项新技术，如何用精灵语优雅地扯皮。接通水镜之后，他们没再见到精灵王，第一次毕竟是意外，之后再出现水镜里的就是精灵族的另一位长老了。

　　和吃货兰佩长老不同，这位长老看起来比精灵王还要傲慢，有时候甚至让狄雅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想揍他一顿。除了一开始直接告诉他们惹火精灵王的混蛋是帝都罗伦家族的幼子之外，其他一切条件都拐弯抹角不说清楚。各种赔偿条款狄雅跟他扯了半天才总结完毕。

　　狄雅把这一份条款放在拉尔斯面前，心里有点抖。她算了一下赔偿的总数，她严重怀疑精灵王根本就没想着谈判，只是故意让最难缠的长老出来恶心他们一下。那天的三十万只是修复森林的魔法材料的费用，之后零零总总各种条目加起来总数翻了整整三倍。

　　“对方答应只要我们交出首犯和从犯，就允许我们把物资送进城里，但是撤军必须在赔偿之后。”

　　拉尔斯沉默了半响，狄雅眼看着他握着文件的手越攥越紧。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通关条款就这么因为一个混蛋被破坏殆尽，想来拉尔斯是绝对不愿意的。但是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就要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精灵王这是要整个费伦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这大概就是精灵王在向所有人类发出警告了。在和精灵族交往的过程中违反规则，费伦城就是下场。拉尔斯也是倒霉，被精灵王拿来杀鸡儆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