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小江番外 过去（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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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
出租车在航站楼附近停下，车门刚一开，车外扑面而来的热气和刺眼的光线，让里头的人都不约而同眯了眯眼。
除了江然。
几乎快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为他挡住了大半阳光，反倒不那么难以忍受。
江然伸出左手推开车门出去，又转回身，以右肩膀顶住车门，弯腰用同一只手拿起车后位上的行李箱。
有些怪异的动作让司机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他两眼——
这个在盛夏天气还一丝不苟裹在长袖衬衫里、装扮神秘看不到长相的亚洲人，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不曾动过分毫。
相比于他，坐在副驾驶位身着连衣裙的中年女人就显得正常的多，她急急忙忙的付了钱，顾不上找零就追了出去：“然然，慢点走，等等妈！”
司机听不懂他们说的是哪国语言，不过不菲的小费让他心满意足，发动了车就去寻找下一位客人，不再去想这对母子。
江然听到母亲的声音，闻言顿了顿步子，安静的等待母亲跟上。
在安静又苍白的地方好像已经住了太久，他都有些难以适应这种喧嚷和斑斓。周围来往的旅客川流不息，偶尔也会有人或无意或有意打量他一眼，让他更是垂了头，无意识的捏紧了衣袖，恨不得能有个洞把自己先埋起来。
“然然，”高跟鞋声在身边响起，伴随母亲微微的喘气声：“你还没好，东西给妈，妈来拿。”
没想拂了母亲的好意，江然松了手，嘴唇微动，想了想又低低的说：“谢谢。”
那点客气似乎不太对。女人略带讶异的抬眼看他，想伸手拍拍他的肩，可手臂抬起，最后还是不自然的缩了回去。
和儿子生分了太久，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相处。
距离起飞还有些时候，两人在候机室坐下，彼此沉默的等待班机的到来。
手机响起，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闷，女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急急忙忙的去窗边接听。
江然坐在原地等了会儿，某种生理需求变的急迫，他站起身，拖着箱子走向母亲，正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你就别说了，这次等儿子回来，你什么话都不许乱讲他，听到没？是咱们这些年亏待了儿子……”
电话那头不知回了什么，她声音猛然大了几分：“姓邵的！你这是什么话？然然也是我江萍的儿子！”
说着她回过头，看到江然脸色立刻苍白了些：“然然，你……”
江然墨镜下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指了指不远处的盥洗室，比了个手势，见母亲点点头，便把行李放在对方身边，转身向那边走。
走进隔间，把门从里面锁上，江然摘下墨镜放在水箱上，伸手揉了揉眼，手心感觉到那凹凸不平的疤痕时长长吐了口气，又不自觉捋起右臂的衣袖——
手腕横亘着一道整齐的深刻伤口，还未完全复原，狰狞的结着棕色的痂。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利刃划过皮肉的感觉——
能清晰的感受到疼痛，却不觉得无法忍受，反倒有种面对解脱的轻松。
江然靠着水箱坐下，仰起头闭上眼。
什么都别去想了，否则怎么对得起鬼门关前走的这一遭。
一发愣就耽误了时辰，等他反应过来时，外头有阵明显骚动，有熟悉的女声在连连道歉，声音慌张，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对、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是来找我儿子，他进来很久了。我担心……”
江然迅速取了墨镜戴上拉上衣袖，打开门闩：“我没事。”
江萍也顾不得他人的眼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来回看了几遍才放下心来，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先出去吧。”
江然抿了抿唇，默默跟在母亲后面出了门。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母亲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空空，两人的行李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江萍也迅速反应过来，惊呼出声：“行李呢？刚刚我还放在门口呢？”
“……”
结果乱成一团的母子俩又是去找机场工作人员，又是到处询问，急的就差没去报警调监控时，有个陌生的法国男人提着熟悉的箱子过来，彬彬有礼：“您好女士，这是您的行李对吗？”
江萍听不懂法文，询问的看向一旁的儿子。江然点头，用法语低声答：“是。”
“那就好，物归原主了。”法国男人把箱子放到江萍身边，向着江然笑道：“人多的地方总有些乱，下次可要小心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江然身体猛的一震，像是听到了什么直戳心底的话，半晌才勉强以法语道：“非常感谢，先生。”
对于他并不热络甚至有些冷漠的反应，男人也不介意，估摸他法语水平有限，没怎么听懂自己的话，也就不再多言，友好的笑一笑便离去。
江萍不明缘由，在身后连连称谢，见登机口的屏幕已经亮起了即将起飞的班次，对了对机票，忙推了推儿子：“还发什么呆呢？走吧，可以登机了。”
有些木然的顺着母亲的力度走向登机口，江然回过头，看了眼早就在人群里消失不见的男人。
“物归原主。”
“嗯……就是，你的东西，还给你的意思。”
“这地方乱，你刚来，要小心点。”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不是客气。为你效劳，我很乐意。”
“意思就是……我们可以交往看看。”
脑里响起类似的话，却来自另一道刻入心底的声音，低沉温柔的宛如情人般的耳语。
明明当年只是几句敷衍的客套话，他怎么就，当了真。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小江番外 过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