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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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车祸点回去的路就很畅通了，旧城区中心也没瞧见几台车，因为风力越来越大，气温从下午的三十多度一下子降到了二十左右，小区外面一圈商铺已经全部拉闸歇业，有经验的本地人都早早赶回家，户户闭门关窗，等待恶劣天气过去。
听完萧家的那些事，心情难免起伏，林语一路怅然无话，进入熟悉街区后，默默找出口罩戴好，到了单元楼下，见梁叔将车子打侧准备停车，赶紧出声礼貌拒绝，“...不麻烦您，我自己上去就好。”
折腾了那么久，天气又糟糕，这会儿能让人早点回就早点回，而且自己都已经到楼下了，几步就能跨进楼厅，哪里还需要护送到家门口那么夸张。
所以跟梁叔道完别，又叮嘱了句‘您回去开车小心’后，林语迅速推开车门顶着大风下车，冲进小楼。
站在大玻璃门内朝梁叔挥了挥手便转身上楼的林语并不知道，因梁叔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住处当然也在这栋小楼里，同一单元，同一楼层，走廊那头的门对门......只不过萧锐知道林语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被打扰，一直是让梁叔隐形守护，只要没有危机性命的事，都不用露面而已。
梁叔望着林语的背影默了默，慢慢将车停至楼侧，熄火关灯，准备等半小时再上去。
才等了几分钟，就看见自家少爷的车朝这边开来，想到少爷没有第一时间赶到的原因，梁叔脸色一沉，迅速推门下车迎风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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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取下口罩扔进拐角垃圾桶，顺便也将沾了沙尘的防风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间，然后快步上楼，沙尘汹汹来袭，楼道间的窗户都被管理处派人关好并贴了防尘胶带，但依然能听见外面呼啦啦的风声。
昨晚噩梦连连，几乎一夜没睡，今天一天又发生和知晓了那么多事，心情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沉重，精疲力倦，只想快些进屋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到了屋子门口，看见下午买的空气净化器已经送到，拿出钥匙插进门锁正要开门，忽听身后一声颤声轻喊——“小语。”
声音太熟悉，熟悉得让他头皮一麻。
回头一看，果然是李晔，林语瞬间生出一股无语问苍天之感。
从拐角处走出的李晔大概不太了解这边天气的威力，没怎么做防护，一身昂贵西装被风沙扑得变了色，英俊面容也沾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细尘，看上去灰头土脸。
但比脸色更灰的，是他的眼神。
楼道灯光昏黄，他整个人像是都笼罩在某种浓重的阴影里，看起来失魂落魄。
林语脑门突突发胀，不过深呼吸一下后，还是很快控制好了情绪，不耐神色瞬间消失无影，因为生活已经教会他如何平静面对让自己心烦的人和事。
看到林语这样，李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更红了。
在他要开口之前，林语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然后叹了口气，“行了，李晔，你不用说什么，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语微微偏过脑袋，目光投向李晔背后清冷的楼道，“...你跑去我老家，查到我高三那年因为你，被父母送去那个地方折磨了几个月的事，心里很震惊，很内疚，很抱歉......觉得这些年你很对不起我，也辜负了我，所以特别想找到我跟我道歉，然后想求我忘掉之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跟你从头来过......对吗？”
李晔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因为想说的全都被林语说完，只能紧紧地盯着林语，暗沉脸色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凌厉。
“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呢？”林语摇摇头，无奈又斩截，“不愉快的事我都忘掉了，但从头来过是不可能的。”
他将目光望回李晔，最后一次认认真真地答复他，“绝对不可能的。”
李晔眼角剧烈地抽了一下，想要开口，喉头却一阵梗塞，仿佛有什么堵在那里。
林语没给他机会出声，继续道，“......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不需要觉得内疚，那件事与你无关，都是我个人的选择。”
“当年我打死不认错，不改正，并不仅仅是因为父母反对我的感情取向，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做他们以爱为名控制下的木偶人了，所以矛盾才会激化成那样，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这种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那毕竟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我这一身血肉筋骨都是他们给的，断不掉......而且，提一次，我就得回忆一次，何必呢？好起来的伤疤硬要再去撕开，疼痛感其实会更甚，明白吗？”
李晔嘴唇抖了抖，无言以对。
“说回我们之间的事...”林语淡淡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有洁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脏了的东西别说是放进家里，就是看多几眼都会觉得恶心......但我也曾经尝试过原谅你，尝试着不要因为一些你嘴里的小事，就去猜疑和否定你的付出......”
说到这里，难免想起从前，不过因为没有什么怨恨情绪，所以语气很平静，“...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完美到不掺杂质的感情，两个人要长久地在一起，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可是性格这东西没法改变，到后来你确实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就真的没办法再跟你继续了......所以那天是你先提分手还是我先提分手，都没什么差别，反正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被现实磋磨得千疮百孔，再怎么修修补补也是破烂一件，实在没有必要挽回...”
“小语——”李晔声音沙哑地低喊一声，苦涩又沉郁，“是我对不起你......”
林语不为所动，平静打断他，“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我们俩就是不合适，所以才会分开，但我觉得吧，好歹相识了8年，分开也不应该搞得太难堪，我希望你以后都过得好，我也希望你希望我以后都过得好，总之，你不要总是抓着过去的事不放了，大家好聚好散吧，行吗？”
这些话林语说得真心实意，因为是发自内心地想跟李晔说个清楚，散个干净。
李晔这个人并不坏，他年轻，英俊，家世好，性子高傲又跳脱张扬，他也曾经为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一路欢欣地真诚过，努力过，勇敢过。
只是真正在一起后，平淡如水的生活让他的新鲜感逐渐消失，让彼此的缺点不断被放大，让各种小矛盾慢慢增加，让一切变得乏味......而当两个人私密的感情涉及到了其它人，某些事情又从根本上无法妥协时，爱不爱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感情不是东西，不可能你想放一边就放一边，想拾起又能随时拾起，如今大家都各有各路，李烨还这样来回折腾，太让人头大。
话说成这样，任谁都能听得出林语话里的决绝，李晔跟他认识那么多年，更是比谁都清楚他眼底的淡然不是假装，而是真的早已放下。
可李晔舍不得，从当年两个内部工作人员的嘴里逼问出那些事情后，他震惊到无法言喻，时隔那么久，两人都还记得林语，因为林语长得太好看，意志力太强，电击都能忍得住不求饶，所以挨打最多，关小黑屋也是最多——
那个叫林语的？...当然记得，做电疗手心掐烂了也不叫的那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小黑屋也没用，关进去七八天，出来还能自己走，别人瘫在里面得用拖的......
......打，怎么不打？院长说越倔的越要狠狠打...他被打得吐血都吐了好几次......
工作人员在威逼下一点一点说出当年的事，听得他浑身僵直，动都没法儿动，从脚趾到颅顶，一片冰凉。
资料里那些所谓的治疗手段，光是看文字都让人心生恐惧......他根本无法想象，当时才十几岁的林语是怎么熬下来的。
当年跟林语再次见上面时，林语的眼神依然明亮，笑容依旧清澈，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所以他以为林语只是跟家里闹翻，然后选择去到他身边。
内心深处还隐隐自得：追了那么久的人主动来找他了，说明真是爱死他了吧？
再后来，性生活的不和谐让他开始不爽，从朋友那边学到的招数林语也不愿意配合，他年轻力壮，却搞得跟个要斋戒的和尚似的，时间长了身体当然会空虚难耐，所以偶尔一次两次逢场作戏纾解一下，便下意识往侥幸了想，自我安慰：堂堂李家少爷，为了林语已经跟家里闹翻天，收心了，也主动搬出来同居了，付出那么多，还要怎么样？
如今才知道，自己那点付出算得了什么？
他真的太蠢，一错再错，将事情搞得一团糟以后才知道自己不能没有这个人，可现在的林语，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看见他会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小语了。
刹那间李晔心痛后悔到无以复加，一颗心血淋淋地往下嘀嗒血水，偏偏这伤全是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绝望下，李烨上前一步想要去拉林语，林语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但身后就是防盗门，一退一碰间，已经被李晔紧紧抱住。
林语眉头大皱，立马想要将人推开，却因滚落颈侧的热烫液体愣了一愣。
李晔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一动不动，眼泪顺着他的脖子往里淌。
林语心口也忽地酸楚，沉默了一瞬，才抬起手拍了拍李晔的肩，“......就这样吧，以后大家都好好的——”
话音未落，眼前光线一暗，李晔突然整个人向后几乎是腾空般摔出！
骤然被松开的林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撞在墙上的李晔被萧锐一把抓起扼住喉咙按定，然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挥拳狠狠砸向李晔的脸！一米八几个头的李晔在萧锐手里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以萧锐的力道，这一拳下去李晔的半边下颚恐怕要碎到变形，情急下林语迅速扔掉手上东西冲上去抓住萧锐的胳膊，“住手！”
萧锐顿住动作侧头看了林语一眼，眼底闪过赤红，林语悚然一惊——这眼神，跟那天他想把郭老师弄死的眼神一模一样。
脑子里念头一滑而过，手上仍死命用力拽紧不让他出拳，萧锐盯着林语的眼睛，手指松了松，回过神来的李晔抬起胳膊下猛地一压，卸掉萧锐扼在颈间紧箍如铁的劲道，往后踉跄退了几步，但整个颈子已经被掐红一圈，脸上更是火辣辣发烫。
本来就因为林语再无可能的决绝表态心情极度难过和压抑，这会儿还被林语的新男友偷袭，如此奇耻大辱，哪里能忍？
李晔瞬间只觉得一股火直烧脑门，愤懑非常，捏紧拳头怒吼一声就要冲向萧锐。
林语被这场面整得两边太阳穴直抽抽，李晔平时也是个爱运动的，一周至少三天去健身房，论体能他并不差，但林语知道，真要是跟萧锐打起来李晔伤筋动骨都是轻的，不谈身体素质，只说练的东西，萧锐就和很多人有着本质区别了...
刹那间心念急转，林语咬咬牙，闪身挡在萧锐身前，看着李晔低斥一句，“——别发疯了，快走！”
李晔瞪着面前两人，眼睛红成一片，他正对林语，所以清楚地看到了林语眼底的不耐，以及林语身后那小子冰冷暴烈的神情，温黄灯光下这个年轻男孩浑身都是戾气，跟他对视一下都会有种置身阴暗深渊的错觉。
这时楼梯口传来声音，几个高大保镖出现，被林语看了一眼后全停在原地不再上前。
连萧家的保镖都能管束......李晔心口再次重重一痛。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因为无比直观地感受到了林语跟对方关系之亲密。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机会了。
看到李晔慢慢收手，扭头转身，林语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松，楼梯口关柒几个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林语抿了抿唇，朝最后出现的梁叔低声说了句，“...请让他走。”
梁叔微微颔首，关柒几个退到两侧，李晔一个字没说，也没回头，就这样颓丧而木然地穿过楼道，穿过保镖群，再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解决完一个还有一个，林语都来不及把那口气从肺里呼出，赶紧回身想安抚萧锐。
抬眼就跟萧锐阴冷的目光对视上，萧锐看着他，俊美眉眼忽地弯了弯。
“哐啷”一声震响，门被打开，萧锐一只手猛地拽住林语，瞬间将他整个人拖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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