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恋人》水水木心

90、陌上人如玉（二）

　　因为被一位世伯拖了一会儿，凯文不见了。
　　就在凯奇找得有些发急的时候，他的腰眼儿被人从后面狠戳了一下。
　　凯奇扭身一抖，手里的酒差点泼出去。
　　不用看也知道是凯文。这是他惯用的偷袭招数。

　　“帮你活动活动。腰还挺灵活！”凯文嘿嘿笑着从后面绕过来，贴着凯奇的耳边悄声说。
　　“拜托你再装一会儿好吧？差点让你弄得岔气！”凯奇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马上发现了问题，“喂，你那个领结……”
　　“怎么了？你要照顾老人家们的感受嘛。”凯文满不在乎地扭了扭脖子。

　　凯文对系领结的耿耿于怀终于找到了开释的理由。
　　与会的小辈们大多和凯奇一样，一身西式正装，但老人家们就随意多了，西装、唐装都有，有的干脆就是衬衣外套着毛衫。
　　因为于他们而言，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们已经有这样的资本了。

　　“你将尾巴收一收，再有个把小时就结束了。别惹麻烦！”凯奇也只得摇头，“你刚才那些大道理是从哪里看到的？”
　　“你写字台上的杂志。”凯文伸手拿了杯可乐，眼睛扫视着人群。
　　“你还会看那些？！”凯奇有些意外。
　　“我本想找照片多的看，可你那儿没有。”凯文不满地扁着嘴，“不好玩，闷死人了！”
　　“生意上的应酬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做哪行都分别不大的。”凯奇不甘心地循循善诱，“你刚才就应对得挺好！”
　　“哄他们太容易了！都是上个月的旧闻，还当新鲜听！”凯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沮丧，“本来还想看看白领丽人，结果全是欧巴桑！鬼见愁！不玩了，我要回去！”
　　“就知道你别有用心！不行！那样太失礼了。”凯奇压低了声调，眼睛快速扫视了下四周。
　　“我都快闷晕过去了！”
　　“晕了，我和权叔抬你回去；要是偷跑，自己想清楚后果！”凯奇对他的威胁不为所动。
　　“好！算你狠！”凯文被噎住，半晌才恨恨地点头，“我这就去找欧巴桑聊天。你别跟着我！”
　　“站住！”凯奇连忙扯住作势欲走的凯文。
　　这会儿把他放出去，那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了。
　　“又干嘛？”凯文不耐烦地看着凯奇，满眼的挑衅。
　　凯奇叹了口气。与其留下他分神，还不如打发了他，至少不用担心他惹事了。
　　“直接回家，不许搞事，不许乱跑！”凯奇掏出钥匙递过去，“一会儿，趁没人注意，悄悄走。我和权叔打招呼。”
　　“收到！”凯文得意地笑着，把钥匙挑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你再给我点钱！”

　　“雷生？”一个细细的，探询的声音在凯奇背后响起。
　　“好像是找你的。”凯文瞟了一眼，举起可乐送到嘴边挡住，才悄声提醒还在冲他运气的凯奇。
　　“你要钱做什么？”凯奇也听到了，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真是找你的！你还是先问她吧。”凯文看向人群，抿着嘴，笑得别有用心。
　　凯奇只得转过身，打量着看向他的女孩。

　　圆鼓鼓的脸颊配上圆圆的小酒窝，调皮又喜人，圆溜溜的大眼睛亮闪闪的，跳动着热切的光。那条蓬蓬的西式礼服裙，使她看起来就像个超大号的洋娃娃。
　　没什么印象。

　　“雷生，真的是你啊！”女孩惊喜地抬高了声调。
　　凯奇有些尴尬，左右看了看，才望回女孩，“小姐，我们，有见过面吗？”
　　“我是朱恩。那年，在兰桂坊。你不记得了？！”女孩的神采倏地黯淡下来，似乎连酒窝里都溢出了失望。
　　“呃……朱恩，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真巧！”凯奇边嘴上应付着，边飞速开动脑筋。

　　女孩年纪不大，不可能是当年流连酒吧夜店的相识。生意上的朋友、对手也没有这么幼稚的。朋友的女朋友大都是御姐级别，没这么小清新。那，兰桂坊……
　　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够得上“圆”的女孩，凯奇终于灵光一闪，雷生？！是那个“肉球小白”！

　　“你的变化蛮大的！也是参加年会？”凯奇挤出笑容，暗暗祈祷能蒙混过关。
　　这丫头长高了点，婴儿肥好像也消了些，卷曲的长发在脑后成束，还化了妆，也难怪他没认出来。
　　“我带朋友来玩的。喏，那是我老爸！”朱恩随手指向不远处一位身材高大的长者。
　　“你是许会长的千金？失敬了。”凯奇咧开的嘴角上都是苦的。
　　“我是许会长的‘头痛’才对！”女孩嘻嘻地笑，“那天，本想等我朋友来了，一起请你喝杯咖啡表示感谢，可你走得太快，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许小姐言重了。那点小事不足挂齿，举手之劳而已。”凯奇偷偷向凯文使眼色，期冀着他能过来解围，赶紧抽身。

　　凯文耗了整晚才发现点乐趣，怎么舍得打断？他一只手捂在腮帮上，扮出副欲言又止，哑口无言的模样，顶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爱莫能助地望着凯奇。
　　如果可以，凯奇也想捂住自己的腮帮！那是他恨恨地，咬得牙疼。他怎么忘了，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才是凯文的强项？！

　　顺着凯奇的目光，朱恩看向凯文，“他是？”
　　“这是舍弟，凯文。”凯奇只好硬着头皮介绍，“这是许……小姐。”
　　“叫我朱恩。”朱恩很大方地伸出手，忽闪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凯文。
　　凯文咧嘴笑着欠身握了手，又看回凯奇，很敬业地挑事，“那，我也姓雷？”
　　这是嫌事情还不够乱么？！凯奇狠狠瞪了凯文一眼。
　　“你的笑话好冷啊！”朱恩不明就里，耸了耸鼻子，转脸搜寻着，“雷生 ，你太太没来么？”
　　“咳咳……”凯奇无语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连好人也不是可以随便做的了。
　　凯文虚握着拳，挡在嘴前，幸灾乐祸地笑着。
　　他已经大致猜到这是什么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