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同学少年》利夏尔

35、惜同学少年35

　　惜同学少年35
　　秋天的时候伊莎贝尔才能到城堡周围走走。
　　她那青年的身体不肯死去，一点一点地，借助治疗术的力量恢复着。就算她现在还是不能离开魔界，但她的身体也好了许多。
　　有时候她会在城堡的露台上眺望整个魔界，眺望东方那片碧绿朦胧杀机四伏的森林，北方的冰原，西边的沙漠和南方的湖水，以及更加令人恐惧的里世界的空间端口，以及从时空门里看到的海港。
　　她能看到长长的商队，带着各种各样的物资，在里世界和这个魔界往来穿梭。有时候她会询问戴肯关于里世界的事情，那时候戴肯总会肯定地点点头，说里世界有魔族信奉的巴力神的殿堂，每个魔族死后，灵魂都会回归巴力的殿堂等待重生在里世界。
　　宗教只是国王蒙骗人民的手段而已。她对戴肯说。
　　我们没有宗教。戴肯考虑了几秒钟，才郑重地回答着。
　　那么巴力神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称呼他为神，也可以称呼他为别的。戴肯说，比如，直接叫名字，或者是陛下，殿下，大人，以及更亲切一点的同志之类的称呼，他都可以接受。
　　那你们的巴力神岂不是不存在？
　　说不定你在里世界已经遇见过他了。戴肯回答道。
　　有关于神学的玄妙对话，她并不想要继续下去。
　　她开始将重心放在自己的女儿那里，她不想学任何新的东西，学习进度非常慢，大部分时间是在城堡附近度过的，她发现自己的伤势是由心理状况控制的，心情好的话，便平安无事，心情不好的话，伤情就会复发。
　　复发的时候程度会非常剧烈，不是这只手麻木了，就是脚失去知觉，很轻易地就能让她无法走动，以至于她不得不留在卧室里等待后背的剧痛平息。
　　为了不让女儿看到她因为痛苦而尴尬的样子，她就将女儿放在韦娜那里。
　　这个时候戴肯总会将工作必须的文件搬过来，一如既往地待在她身边。所幸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并不算多。
　　身体好的时候，她会指导一下巴洛亚的剑术，并且仔细地给他讲解人类的魔法，这个时候，她的小女儿也聚精会神地听着，好像她能够听懂一样。
　　伊莎贝尔确定女儿能够听懂。
　　不错，魔族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早熟且聪颖的，巴洛亚的魔法和剑术进步很快，虽然力气还不大，但用剑的方式比起同龄的人类小孩来，已经算是娴熟了。
　　长大之后想必会是十分优秀的青年吧。
　　伊莎贝尔如此想着。
　　但是治疗术还是有作用的，她能够一天比一天走得远。在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她不凭借拐杖，就能背着女儿，走到了魔界的广场上。
　　她知道戴肯一直跟着她，如果她倒下的话，他就会出现了。
　　但是她不想故作倒下。
　　她不喜欢别人对她的身体状况指手画脚。
　　在广场上，她看到了巴洛亚，那个孩子正和一帮魔族在一起，加兰德，伊莉丝翠等人也和他们在一起，凯特席也在看热闹。加兰德的手里拿着一只手风琴。他们个个好像才十六岁。
　　伊莉丝翠正在跳舞。
　　巴洛亚坐在一块石头上，加兰德的手风琴拉得很蹩脚，一点也不靠谱，害得伊莉丝翠总是踩错节拍。
　　可惜帕西瓦尔公主在和人类作战的时候战死了。一个亡灵战士惋惜地说：她才是超一流的风琴家，死得真可惜，是个强大的战士。
　　这时候伊莎贝尔走了上来，将手放在风箱上。
　　您要做什么？加兰德问。
　　伊莉丝翠便站住不跳了，周围发出了一阵扫兴的声音：喂，怎么回事？这个人想要做什么？
　　不许无礼，这是我们的Queen。伊莉丝翠说。
　　哎呦，我真害怕。有人说。
　　我来试试。伊莎贝尔说。
　　她学过手风琴。
　　加兰德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她。
　　可以吗？不要受伤就好。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将琴从肩膀上摘下，递了过来。
　　她坐下来，将手风琴放在膝盖上，将风箱猛然拉开，指尖在琴弦上飞速跃动，立刻奏出了欢快的歌曲：
　　喂，我的钱啊，我的钱啊。
　　你要滚到哪里去啊？
　　你要是滚到税官的口袋里，
　　你就别想出来啦！
　　激烈的琴声顿时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巴洛亚从岩石上滑到人群的中心，伸开两条手臂飞速旋转起来。并且像是芭蕾女演员一样，做出了各种各样夸张的动作，他的身体的柔韧度非常好，无论多高难度的动作，他都能做出来。
　　看着他飘逸的舞步，伊莎贝尔不由得想到，这个孩子就像是海洋中的美人鱼，没有人能够强迫他留在陆地或者海里，但他如果执意留在什么地方的话，谁也难以更改他的决定。
　　回来的时候，她看到戴肯站在城堡的门口，神色悠闲。
　　奇怪，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跳舞吗？她将孩子交给了迎过来的韦娜，便问。
　　戴肯做了个奇怪的表情，问：跳舞？
　　你应该是跟着我的。
　　是。
　　你用了隐身术？
　　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我只是纳闷：那时候你为什么不现身？
　　没必要。戴肯回答道：他们跳舞，不要拉上我就好了。你知道，我不会这个。
　　啊，将来舞会的时候你只能做花瓶了。伊莎贝尔心情很好地说。
　　每个存在都有擅长的事情，也有不擅长的事情，不应该因为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而自卑。戴肯又考虑了几秒钟，说。
　　不会跳舞就不要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语掩饰啦。
　　她说着，走上去拥抱他，咬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戴肯，你这个冷漠的混蛋！杀人犯！你活着就是世界的错误！
　　人类是这样认为的？他问。
　　是的，人类是这样认为的。
　　他便亲吻她。
　　她的手从他的衣襟里滑了进去，有意无意地停留在伤痕附近，那种粗糙和细腻混合在一起的触感吸附着她的指尖。
　　她的手一路向下，滑到洁净柔滑如同丝缎的平原。
　　好酸……他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