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同学少年》利夏尔

34、惜同学少年34

　　惜同学少年34
　　伤势啊……还好。她刚刚想要说这句话，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哭了，哽咽堵住了她的嗓子，以至于她失去了嚎啕的力量。
　　她已经不能离开魔族的领地，而且连行动能力也难保。
　　巴洛亚说：很抱歉。
　　他害怕她也像是母亲一样离开他，可是没有，她的眼睛只是湿润而明亮。他便走过去，两只手捧住她的手。
　　他问她，是不是因为不舒服才哭的。
　　她坦率地承认了，是这样，事情就是这样，可以这么说。但是她不能在女儿的面前哭，因为她若是哭泣起来，女儿也会一起哭泣。
　　巴洛亚便点了点头，将嘴唇贴在她的手背上。
　　在陛下过来之前，我会尽量地呆在这里。他说：帕特里夏需要你，刚好我也想要看看她。
　　她看着巴洛亚。
　　眼前的孩子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玩偶那样，苍白的皮肤，红色眼睛，面无表情。她想起了戴肯。
　　戴肯在人界做间谍工作的时候，曾经在魔法教室里待过一段时间。
　　我想跟你讲讲他小时候的事情。她说。
　　谁？
　　戴肯。
　　关于陛下小时候的事情？
　　巴洛亚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是的，我和他曾经是同学，我们在同一个魔法教室里念书，我学得比他晚一些。伊莎贝尔说：但是，在我看到他坐在魔法教室的那一天，我就觉得他和常人不一样。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因为明天休息，所有人，都在兴奋地和别人交流，谈论星期日到哪里去游玩。可是只有他，他坐在最后一排，穿着一件纯黑的长袍，一只手斜撑着脑袋，望着窗外。一整天，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话。
　　陛下从小就不喜欢讲话吗？
　　不，我觉得他不是不喜欢讲话，他那时候是不愉快的，因为他毫无表情。他总是喜欢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白玉兰树，这是从魔界来的树种，开花的时候，教室里全是香味。我想他就是在看着它吧。
　　那陛下的成绩呢？
　　他经常迟到，甚至不上课，作业也不做，但是考试总是能够高分通过。伊莎贝尔说：时间长了，老师不理睬他了，同学们也就更不喜欢理睬他了，好像教室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一直到他提前毕业为止。他熟识的人好像只有我们。
　　啊，原来如此。我觉得那时候的陛下……总像是静物一样，将自己封闭起来，不祈求任何快乐，只是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承担着一切的孤寂。这样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巴洛亚说。
　　这是恰如其分的比喻，巴洛亚。
　　是‘静物’这个比喻吗？
　　没错。
　　那么，那时候，你对陛下的态度呢？
　　伊莎贝尔便笑了：我可没有欺负过他噢。不过，那时候，有些人，总是以为戴肯背后是牵着线的，就像是提着线的人偶那样。
　　那你呢？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的脸色白得一点生气都没有。如今看来，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能让别人不予理睬，也是间谍的必备素质之一。虽然我不清楚他是将自己刻意训练成那个样子的，还是一直以来就是那样。
　　有关于戴肯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之后巴洛亚便专心地用手上拿的彩线编起蝴蝶来。
　　不过话说回来，伊莎贝尔说：在我发现戴肯会笑得很和气的时候，真是大吃一惊。他现在……话变得多了，不是吗？人都会变的。
　　海斯在魔界森林里惊醒了。
　　头上是点点的星光，队友们睡得正酣，连在篝火旁边值班的人也眼皮沉重地点着头。海斯便走到篝火前，和对方换了位置，因为他实在是睡不着。
　　还要找上很长时间呢。海斯想：我们迷路了。
　　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找人之类，只是为了虚应故事。大家都以为伊莎贝尔已经死了，可是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只好让一群自愿或者非自愿的送死鬼在魔界森林里四处转。这几个月，他们还是在魔界的边缘，恐怕再过一年也是如此。
　　海斯属于自愿的那种类型。
　　她怎么会死呢？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在篝火里添了一块柴：老大那么厉害，才不会死呢，是吧？你说是吧？
　　他一边用手中的树枝拨火，一边回忆起刚才自己做的梦。说来好笑，那不是什么离奇的梦，只是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那天，他刚刚从剑术教室毕业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地去找伊莎贝尔和凯伊，赶到魔法教室的时候，发现魔法教室也放学了，学生们三五成群地从教室里涌出来。
　　他找到了和戴肯，凯伊他们走在一起的伊莎贝尔。
　　我从剑术教室毕业了！海斯骄傲地拿着毕业证书给伊莎贝尔和凯伊看：瞧！我可是剑术天才！以后你们被人下战贴之后，可以尽量地依靠我，我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才毕业的！同某个打不过别人，就用吊打咒刁难对手的魔剑士是不一样的！
　　海斯还记恨戴肯对他用吊打咒的事情。
　　你不会是指着魔法师骂魔剑士吧？海斯。随后走出来的尼耶尔扶着眼镜，走过来说。
　　我记得会吊打咒的也只是戴肯一个魔剑士，放心啦，用吊打咒刁难别人的没品魔剑士没那么多。凯伊说。
　　也可以称得上是魔剑士的伊莎贝尔耸耸肩膀，无可奈何。
　　海斯刚想要继续说什么，就猛然被戴肯的眼神刺激了，其实后者的眼神根本没有变化，只是没表情地注视着他，甚至连身体的动作也没有变。若不是因为有呼吸，而轻轻起伏的胸口，别人甚至会认为这个少年是一个苍白的雕像。
　　他一直不喜欢对方那无表情的眼神，这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甚至是侮辱。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他立刻摆开了阵势，径直指着对方的鼻尖咆哮道：你！你能不能换一个表情！你简直像是人偶一样！你这表情真恶心！
　　戴肯看看他，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就像是没听到他的指责一样。海斯要气炸了，他实在是没有受过这种轻视，他便伸出手，想要给眼前这个玩偶少年一巴掌。
　　你是想要疯狂的表现自己吗？这样，大家不喜欢。戴肯说。
　　什么？你真是可恶极了！海斯说着就要打下去----反正这么多人，他也不担心戴肯会用魔法对付他。
　　伊莎贝尔便拔剑挡在两人中间----她一直带着一把练习用的剑。
　　够了，小伙子们，适可而止。她不高兴地说。
　　海斯的回忆到这里就中断了。
　　唔，现在不知道那个用吊打咒收拾别人的家伙还活着没有。海斯说：也许到国外去了，谁知道呢，如果他在魔界之森，会被魔兽吃掉的，娇生惯养的玩偶小少爷会被魔兽吃掉的，光想想我就很高兴了……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来，这个强大的年轻骑士，现在将头埋在膝盖里，似哭似笑地默默流泪，说：他们，伊莎贝尔，戴肯，凯伊，托尔巴斯……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就剩……剩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