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四季》俱无名

2、第二章

　　（二）夏
　　家教真是个很闲的差事！我这样想的时候，孙叔文正站在我的背后，不知是在专心地看着我练琴还是在专心地发呆想他的心事。空调的冷风吹得我浑身不舒服，一阵一阵的从背脊上流着冷汗，手指也愈发僵硬起来，枯燥的琴声叮叮咚咚地响，像是一把带刺的鼓槌一下又一下敲着我的神经。“乓——”一声，我整个手掌重重砸在键盘上，人也仿佛被刺到了似的从琴凳上弹起来，吓了他一跳。
　　“千叶，怎么了？”即使是受到惊吓，也只是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温和地轻声发问，这副自在轻松的样子不由让人火大！
　　我猛地把盖子重重地摔下来，又是好大一声响。“不弹了！”
　　“哦，那就歇一歇也好。”又是淡然一笑。我不由气结——
　　孙叔文，我的钢琴家教。周一到周五好好地朝九晚五，周末鲜少加班，不躲在家里娱乐，不出去和好朋友鬼混，竟然说着什么弹钢琴是我的业余爱好这样的字眼堂而皇之地混到我家成了我的钢琴家教！这种鬼话谁信啊！？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赚外快的好方法，只要定时地来盯着学生练琴，偶尔张嘴提醒一下，其他可做的，就只有舒舒服服地想心事发呆而已了——切！
　　不过，自从那天之后，他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又多了一层含义……
　　可是，我对他来说，又算什么呢？
　　傻傻地站在那里发呆，就站在他的面前发呆，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事情，想着他的我的问题，捏紧了拳头瑟瑟发抖，后背还在冒冷汗。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脖子上，温度快速地上升到脑子里，直觉地意识到脸上烧了起来。
　　“千叶，在想什么？”抬起头正对上他温柔清澈的一双眸子，耳边是他低沉悦耳的嗓音，我总觉得自己的脸仿佛又红了一点。
　　孙叔文笑了笑。
　　“笑什么！？”莫名其妙地发起怒来，一甩手把他的手打开。“拿开你的爪子！”
　　“怎么？”还是温柔的浅笑，不安分的手却偷偷地绕了上来，紧紧地桎梏在腰上，“你讨厌我了？”
　　“没！——”
　　“……”
　　“我——”
　　俗话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人，虽然拿这话损自己是大大的不应该，但是不可否认，依然是小孩子心性的我即使再小心翼翼还总是会在最后关头着了他的道。我认栽了，我喜欢他，掉进去拔不出来了，如果说这真是他一早设好的陷阱，那他已经成功了，他成功地把我变成了一个gay，他成功地让我心甘情愿地在他身下屈服，他成功地让我心甘情愿地在他面前放荡不知羞耻，用最贱的一面向他求欢。
　　“啊你别压过来——唔……”
　　……
　　情事过后孙叔文小心翼翼地帮我清理，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
　　但是！只是这样而已，怎么让人安心！？
　　“叔文？”
　　“嗯？”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是什么？学生？情人？泄欲工具？”我想我的样子一定特傻，但是表情却是认真的，就像那些我所鄙疑的傻兮兮的言情剧中的女主角一样，这表情让我后悔——他会笑话我吧？笑话我无聊吧？然后他会觉得我庸俗，庸俗的让他难以忍受，所以就自然而然地把我像个厌弃的玩具一样丢了，不要了……？
　　“怎么会问这个？”他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柔软的毛巾沾了温热的水小心翼翼地在我身上擦着，轻轻地笑一笑。
　　“……”
　　“千叶，我喜欢你。”他低低的嗓音严肃地响起，我浑身一颤。
　　“骗人！”
　　“不骗你。千叶，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骗人骗人就是骗人！你滚，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你个骗子，gay！”一连串的话从我嘴里蹦出来，根本都没经过脑子，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些……不是真心话……
　　孙叔文僵了，我也僵了，嘴唇颤抖，无法言语。
　　他平静地起身，走出门去，又探回来一个头，依旧是那个淡淡的温柔的声音，“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点……”
　　你个笨蛋混蛋王八蛋，那不是我的真心话！你给我回来！回来！我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喊，嘴上却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