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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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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随着春日的到来热和起来,各家各户的往来也是频繁了起来,今日你家寿宴,明日我府上踏春,这些娱乐自是少不得要请些姑娘、戏子前来助兴,自然各家戏曲班子、青楼画舫便就忙碌起来,大梁的风月习俗,凡是递送拜帖自要随帖附上帖金,为的是表示邀请的诚意,若是答应了这拜帖,帖金自是属于班主或老鸨,可除了帖金外,答应出台的戏子而或姑娘所得的赏银不论多少尽数是归了自己的。
玉家班因着白玉京的缘由,自是收到不少拜帖。可往常,陵越皆是能推便推,“玉京啊,你看这欧阳公子的拜帖……”看着玉姑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陵越却依然故我的低着头饮着茶,不问也不答。心下却是知道玉姑口中的欧阳公子除了那人还能有谁,欧阳少恭。即便初时并不熟悉,可这段日子以来,哪怕陵越再不愿打听,却也知晓这欧阳少恭是何许样人,平南王府的小王爷,长公主沁如的独子,听说当年那场伤敌五万却仅自损一千的“平卝大捷”便是此人领军,确是个武能安邦的人物,自打年前陪同母亲回京省亲后便留在了京城,听闻至今媒婆都把王府的门槛踩断了三四根了。
看着玉姑手中的鎏金拜帖,陵越也真是闹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回事,自打酒楼的那一场解围后,便是日日递了拜帖,邀陵越踏青赏春,游船看景。陵越不允,那人也不置气,第二日拜帖依然送上,且帖金是一日比一日多,玉姑心疼那帖金,便使计由着锦娘替了一回,可那日晚间,欧阳少恭便差人捎了话,他只想见陵越,其他人还是免了,至于这帖金,玉姑若是欢喜便不用还了。如此一来,倒是玉姑脸上挂不住了,这才常常在陵越面前说道。
“玉姑,这帖子……”陵越的话尚未说完,玉姑却似是知道他后面想说的话,口中喃喃道“知道知道,不就是退……”
“玉姑,这帖子,你帮我应了便是”听了陵越的话,玉姑险些在门槛处被绊倒,慌忙转过身来,走到陵越身旁“呦,玉京,你可是说的真的,不是耍弄玉姑吧”
见了陵越点头,玉姑拉起陵越的手,笑眯眯的说“我的心肝儿宝贝好玉京啊,你可算是想通了,我就说你大好的一个人,怎能在陵端那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玉姑……”陵越阻止着玉姑将话说下去,见到从里间走出的陵端,心下也知晓,这话他定然是听到了。玉姑斜眼打量了一下陵端,冷哼了一声便就走了。
“端……”陵越急急走到陵端身旁,只是陵端难得的来了脾气,竟是不看陵越一眼,径自倒了碗茶,便又往里间走去。陵越无法只得自后环抱住陵端“端……”
陵端佯装的恼怒,经陵越一抱,哪里还能维持,只是低低叹息“越儿,你明知这些不过是那些权贵为了能……能得到你,而使用的伎俩”
“端,你的担忧我何尝不知晓,只是我总觉得那欧阳少恭是不同的……”陵越听了陵端这话,自是知道陵端心下担心的是什么,是故技重施?是往事重演?
“他自是不同,多金,帅气,身份,家世哪一项不是比我这瘸子好上千倍万倍”说着,陵端便要去掰陵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被陵端掰开手,陵越心下自也有些恼了,想不到陵端竟是这么看他自己,也看轻了他陵越么?难道两人往昔所经历的这一切,还抵不过……,想着,便也不再言语,转身走出了门。
第二日,天刚亮不久,欧阳府的马车早早停在了陵越家的门口。陵越原本还想与陵端说一声,可看着陵端紧闭的房门,想着昨日里陵端说的话,便转头踏上了欧阳府的马车,马车一路行去,竟是到了城外的月亮河。
月亮河是京郊的一处赏景好去处,因连着大运河,故而河面开阔。春日咏柳,夏日赏荷,秋日品月,冬日观雪皆有独特的景致。欧阳少恭此刻便站于船头,陵越打量着那三层楼高的船舫,果真一派皇族风范。
原本以为这么大一条画舫,内里只怕是有不少人,陵越心想,自己果真高看了那欧阳少恭,便如陵端所料这欧阳少恭不过也是一纨绔子弟,只怕此刻是以请到了自己而沾沾自喜,许是邀了一票朋友来此聚会,显摆自己的能力吧,为何竟会为了他的雨天借伞,酒楼解围而觉得这人有些不同呢,果然是太天真了么?
待得上了画舫,陵越却是惊了,这偌大的画舫,不要说什么客人,竟是连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未见着,陵越不免心下打鼓,不知这欧阳少恭究竟演得是哪一出。
“陵越,你来了”欧阳少恭笑着看着眼前这一袭白衣的男子,哪怕这白衣已浆洗的有些旧了,可却依然洁白,一如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那风月场里经年打滚的人儿,却偏偏纯白的一如那西关高挂的冷月,沾染不了一丝人间凡尘的烟火。
“陵越见过小王爷,不知小王爷今日里想听什么曲子”陵越却是不卑不亢的回答,似乎今日来,只是因为欧阳少恭请他来唱戏,那么唱给一个人,还是唱给一群人,于陵越来说,没有区别。
“今日里不唱曲,我只想听你论政”欧阳少恭笑着端过酒杯来,这话中未见一丝一毫调笑,真切的仿佛今日里请的便是今季金殿主试的金科一等。
“小王爷说笑了”陵越笑着摇头,也许是眼前此人的语气太过真诚,寻不得丝毫调笑的意味,陵越便也无法恼怒“陵越乃一贱籍,哪里能言论当朝国政,这可是砍头的罪孽”
“坚城早已经清退了周边一干人等,此处,仅有你我二人,你有何不敢?”欧阳少恭说的真切,似乎是执意想要在陵越口中听到什么。
“若小王爷定要如此强人所难,请恕陵越告辞”说罢,陵越转身便要走。身后的欧阳少恭轻笑着,悠悠念到“山河如锦且拂袖,徒叹浮名兑浊酒,这两句若是做了王楚宜的挽联,倒也不枉了”
“你……”陵越听了欧阳少恭口中所念之诗,也是一惊,那是当日在酒楼时听了王楚宜的事一时愤慨所写,这欧阳少恭如何得知。
“冬日里的水渍,总是不容易干”欧阳少恭笑了起来“如何,现在可愿意与小王倾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