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离骚》猫一只

1、第 1 章

　　“小王爷，您觉得这可是个雅处”一旁的人貌似贴心的询问，欧阳少恭抬眼打量了那人一眼，自是记得这人的，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似乎是叫做元勿，克己谨慎，到是个好名字，只可惜，人却不是什么好人，整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只是这京城纨绔子弟说多不多，可也自不在少，这元勿虽是个纨绔，但比起一些成天惹事的，倒也算的不错，似乎从未给家里头招惹过事端。
　　其实，本就该是料到，这次陪着母亲回京省亲，这些个应酬自是少不得的，只是比起这些风花雪月，似乎那边疆的冷月，驰骋的马蹄更让他自在些。
　　只是欧阳家即便再得圣上青睐，入朝为高官，在野封王贵，连得长公主下嫁，不过是为了保一份社稷。而权臣间的共荣共损，却也是在所难免，记得临到回京前的那一夜，父王还百般嘱咐，这京城之中的应酬可不比刀枪，皆是绵里藏针的，可得处处提防。生在这样的家族，欧阳少恭哪里会不懂这些，可父王的嘱咐，欧阳少恭自是尊崇的，只因自小，父王在欧阳少恭心中，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真英雄。
　　打眼看了下四周，旁也不过是处风花之地，台上那花枝招展的旦角，正在摆架唱腔：“丽质天生难自捐，承欢侍宴酒为年；六宫粉黛三千众，三千宠爱一身专。本宫杨玉环，蒙主宠爱封为贵妃。昨日圣上传旨，命我今日在百花亭摆宴”，听唱词，似乎是《贵妃醉酒》。若论工架、唱腔，到真算的一绝。欧阳少恭不由得点头到“确也不错”
　　“那是，白玉京白大老板，那可是京城里响叮当的旦角，啧啧，这身段，这唱腔，怕是京城第一也不为过”身侧的另一个人如是说着。
　　只可惜，这些个唱词听在欧阳少恭耳中，旁也不过是些无病呻吟，哪里比得上疆场之上，众将士一起哼唱的《离人曲》那样深入人的心扉。可又偏偏不能离席，便是只这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心下想着“白玉京”这名头倒是有些个意思“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那是诗仙李白的诗句，若是用在了普通文人身上倒是显得风骨，许是欧阳少恭还有些个兴致结交一二，可而下用在了一个戏子身上，徒惹笑谈而已。
　　这曲戏到了中段，一旁的青衣丫头便是来讨赏，这也是这行当里的规矩，戏班一般都是寄托在酒楼，只有些稍大的戏班才会有自己的戏台子，可不论是酒楼还是戏台子，客人的酒水钱、茶钱和座椅钱皆是归了酒店店主和戏台子班主的，只这中途的讨赏，不论多少，班主只抽个份钱，余下的便都入了这戏子手中，虽是不多，可若是上得台面的戏子，那赏钱也不会少。而如白玉京这般有些名头的，那赏钱，还是较为可观的。
　　“行啊，要赏钱而已，把这杯酒喝了，这赏钱便是你的”前边又似乎有了些骚动，只见那青衣丫头站在一个桌子客人的面前，却是被客人们刁难住了，若说，这也是常事，出来混了戏子这口饭的，谁没有个被刁难的时候。只是眼前这客人委实也太过刁钻了些，竟将那酒杯放在了双腿中间，弄得那青衣的丫头便是哭也不是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一旁仍有些人在那哄闹。
　　这人长得似是面熟，可欧阳少恭却是一时想不起来那人是谁，正在思索的时候，旁边却冲上来一个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青衣的丫头看向一旁，忍不住轻唤了声：“哥……”
　　那冲过来的男子尚且未能近的身来，便被守在那客人身边的家丁给架了起来，经了这男子一冲撞，那客人的脸色自是更加不好，酒店里的气氛一下也僵持了。
　　“呦~王公子何必与这么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一个清淡的声音混入了这一片嘈杂之中，那是个极其清浅却淡定的声音，仿佛是春末的那场细雨润入了人的心头，虽是男子的声音，可那温文润雅与其他男子确实完全不同。欧阳少恭也与其他人一般循声望了过去。一身的戏服尚且未脱，是方才在台上唱“杨贵妃”的人，却不想竟是个男子。
　　“呵呵呵，白老板，你可看清楚了，分明是这丫头不给少爷我面子，合着还是本少爷欺负了他不是？”那客人见是白玉京来，更是有些张狂了。
　　“旁也不过是个不懂规矩的丫头，王公子又何必与一丫头生气”白玉京依然是清清浅浅的声音，话名面上说的是丫头不对，可若细细琢磨却发现，是在暗讽如客人这般的身份还与个丫头闹腾不是自丢了身份
　　那客人也许是琢磨了一琢磨，便是冷“哼”了一声，白玉京却也不慌，只将手伸向了那杯酒，“若王公子不嫌弃，白某自干了这杯，算是给王公子赔罪了便是”，说着，便是一饮而尽。
　　可如是这般，那客人反倒是来了劲了，不依不饶的说“若是那丫头，这杯酒也就罢了，可若是白老板你，却是不够的……”
　　白玉京略支了头望向过去，似乎是在说，那你又想如何？
　　那王姓的公子比了比桌上那坛子未曾开封的酒说道“若是白老板您能将这整坛的酒喝了，今日这事便不追究，这赏钱我照给，顺便还奉送白老板五十两白银如何？”
　　五十两白银在眼下这个世道，可算是平民百姓一年的生活用度，欧阳少恭再细细打量了下那个胡闹的客人，方才想起来，恰原来是工部侍郎王为之的三公子，也听元勿说起过，仗着自己老爹是三品大员，又有个姐姐在宫里头为嫔，便是自把自为很是胡闹。经他这么一闹，欧阳少恭到也是有些个好奇，这名叫白玉京的男子，该是如何自处了。
　　“越儿……”那被架起的男子不无担心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担忧是那样明显，惹得即便是在这闹剧之外的欧阳少恭也瞧了个分明，这担忧里分明还加了些其他的情感，可欧阳少恭一时，却是敲不出来。
　　倒是那白玉京，虽说唱的是花旦，却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拿起桌上的酒坛，拍开，便是一顿狂饮，之后又甚是轻巧的将酒坛倒扣在了桌上，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魅惑“王公子，可是满意”
　　那王姓公子看了看周围静默的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挥手叫上一众家丁走了，一旁被架起的青年这才寻了空，走到白玉京身旁，这几步路倒是让欧阳少恭看了个分明，那青年恰原来，是个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