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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雨 ...

  •   死亡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这里,唯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就是他。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珍藏的回忆。
      眼中的整个世界、连同大脑的意识,逐渐变白,尔后归零。(注:作者多年前恰好接触过一位有假死经历的师长,此处根据他本人的回忆创作。)
      实际说出来也无聊到没必要去强调什么。人类大概就是这种生物,出生之时懵懂到不懂世间险恶、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死亡之时又愚蠢到不知悲欢离合、回归于降生的那片空白。能够阐述生命之意义的永远都不是自己,而是后人——把自身的价值、立场甚至情感都留给后来人书写。后来人则根据自己的价值、立场以及情感,给逝者贴上形形色色的标签。

      他难得不太乐观地沉默了那么两秒,随后展现一贯的笑容,做着不知名的保证:“我们会出去的,塔西娅。”
      少女的蓝眸闪过一丝惊讶。
      艾斯试图循循善诱:“所以,我们是不是……”
      安娜斯塔西娅轻哼一声,打断了他的套话:“只有没目标的人才会抒情。”
      艾斯:“……”他再也不想和她说话了。

      “不过,我觉得‘换个调查的思路’这点很有价值。”她上前两步,终于正经加入他们的讨论,“其实有一处最大的遗迹我至今还没有去过——继续往深处走的话,有一座巨大的宫殿……”
      “你为什么不早说?”心累的以藏问。
      她理直气壮地答:“因为我讨厌那里,本能上的。”

      毫无疑问,那是八百年前弗罗洛女皇的宫殿。但不知为何,她却有些排斥那里。即便明知皇家是最容易隐藏秘密的地方。
      ……说到底,历史这种东西,到底是为何存在的呢?

      没理会她的个人喜好问题,艾斯轻咳一声,做了决定:“明早去那里看看吧。”

      “随你们啦,但是要记得保护好我。”又进入某个奇怪讲演模式的女人自顾自地说着,把狭小的避雨处当做她的舞台,转了一圈后向前迈去,“毕竟宫殿里奇奇怪怪的密道和机关数不胜数,万一……”

      万一……

      “喂!塔西——”
      艾斯来不及阻止她的脚步,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少女被浇了一身水。

      那个位置,每隔几十秒就会落下一泼在棚顶残缺处攒下的雨水。而安娜斯塔西娅本人,似乎是突然间被浇傻了,连尖叫都没发出,就愣在原地。从头到脚全身湿透。

      绣满蕾丝花边的白色衬衫,轻薄处几乎露肉,内衣轮廓清晰可见。

      不得不承认,安娜斯塔西娅漂亮的不只是她那张[删除线]端正的[/删除线]脸,还有她那至少能秒杀这个世界80%女性的身材。
      前一秒还因为这个变故嗤笑出声的海贼,下一秒便吹起了口哨。

      而常理来讲兴许会窘迫到大发雷霆的女子此时却意外地沉默。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仰头,迎面又淋了一波雨水。

      “……”海贼们连调侃的心情都没了,卧槽这女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

      安娜斯塔西娅托腮:“这不科学,明明不好受可为什么文艺作品中的角色总抢着去淋雨啊……”
      这个自找台阶下能给十分,当然满分是一百分。

      以藏眼角一抽,十分生硬地把话题拉回正轨,问她:“那座宫殿在哪里?”
      安娜斯塔西娅:“……”你们这群人真无聊→_→。

      好在这场雨持续的时间不长。
      入夜之时,升起的篝火旁,全身依旧湿哒哒的安娜斯塔西娅同以藏和艾斯二人核对了明早前往宫殿的路线和时间后,拉着后者就往建筑深处走去,美其名曰“如果不用来烤衣服的话,还留烧烧果实何用”。
      艾斯:呵呵他的果实是用来打架的您开心了吗?
      她显然不开心。
      但这不影响他在众人无比同情的仿佛可以念出追悼词的注目下被迫离席。最后一眼,他到底还是看懂了同伴交给他的“任务”:亲,监视暂时就交给你了。附带一溜儿河鳝的眼神。
      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表示,这隐隐地被同伴卖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如果可以他一点儿都不想看懂(……)。

      那名金发少女直接抬手拽着他颈间的珠链,绕过角斗场一层长长的回廊,横穿武器库,踢飞脚边的白骨,最终站到了圆形的生死场上。

      暮色像是一层薄膜,笼罩在角斗场正中露出的天空上。月光尚未清明,两公尺之外的事物一团乌黑,什么都看不清。四周的观众席连同最上方的包厢只留下了大致的轮廓,像是倾斜过来的鬼怪,压抑地包围着,让人无路可逃。

      从小就一直坐在vip的位置观看奴隶或野兽厮杀的安娜斯塔西娅倒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欣赏这个地方。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在寂静空旷的圆形建筑正中荡起了小小的回声。
      自她松手之后,就自动离她三公尺之远[删除线]这个近身实战中理论上的安全距离[/删除线]的艾斯环顾四周,不得不在指尖燃起火苗照亮四方之地。在听到她的叹气后,无奈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她到底想怎样呢?
      她觉得,她心中脉络清晰,却在选择地回答时,脑中的言语模糊了起来。

      那个男人指尖上的火苗跳跃着,把她的影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拉长。

      从三个月前的那场滑稽的陷害开始,她的心情就一直很糟。而现在,在长达两个月的原地踏步后,似乎变得更糟了。几乎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有,被迫积攒起的负面情绪快要抵达临界线。
      “我,”她开口,语调冷淡。饱和着冰冷雨水的头发趴在头皮上,刺激着她的大脑,“我……都快崩溃了。”

      喂喂,和你在一起崩溃的只会是别人好吧!
      虽然很想这样呛回去,但艾斯觉得她说的也许可能大概是真的。

      因为,就在数分前,她问他:“死亡”的感受。
      前世界贵族·安娜斯塔西娅宫是个怎样的人他完全不清楚、也没有欲|望去了解,但他所认识的安娜斯塔西娅——就算死到临头,也会自信十足地继续挑衅,不会去思考任何关乎失败的词汇。
      所以,这在她身上兴许可以被称为反常。

      他望着她的侧影,略带生硬地无视掉了她的表现与她刚刚所述的内容,只是顺着她的行为做了反问:“把我拽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抱怨?”
      听她抱怨她的悲惨经历?
      “所以我才说,这场雨简直要把我弄崩溃了啊。”她十分艰难地解下绑着湿发的头绳,又拉了几下黏在皮肤上的上衣布料,一边向他迈了几步,一边仰起下巴强硬道,“过来帮忙烤衣服啦……”
      “……”艾斯开始唾弃想多了的自己。

      安娜斯塔西娅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被冷水浇过的衣服仿佛带了寒气,渗入毛孔。偏偏当她伸手时连给她递来温暖柔软的毛巾的人都没有。心怀几分糟糕的恼怒,她只得寄希望于眼前这位能放火玩玩的海贼。
      她想,她早晚要把他绑回玛丽乔亚豢养于地下室。后来又想,如果不用海楼石的话,估计连烙印都打不上。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彻底想多了的安娜斯塔西娅满不在乎地解开扣子、脱下这件湿透的白色衬衫。当她刚要扔给他时,转眸却看到那个男人竟背对着她站得笔直。
      ——她就那么可怕吗?
      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不爽了,隔着两公尺,她一把将手中的那件白色衬衫扔到他肩上,质问:“我是魔鬼还是阎王?转过来啊贱民!”

      可那个男人啪的一声捂了脸,用力之大都让她怀疑这疼不疼。
      他闷声说:“重点不在这里,塔西娅。”

      一方面,艾斯觉得自己简直是圣人。另一方面,他怀疑起自己的贤者模式是不是有点儿长……
      于是,他接着问她:“你是对我们太放心,还是对自己太自信?”

      数日来,同他们十个成年男人——且不说海贼这个身份的危险性——共处,她自在得怎么看都有些过分了。甚至夜晚时,她自顾自地挑选了距篝火最舒适的位置,丝毫没有防备地入睡,把身旁大眼瞪小眼的十个男人当做空气。
      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也不会一眼就被人判定为标准的美女。但……要知道,现实中,那类案件发生的概率和文艺作品中老生常谈的情节都没有关系。
      不是没有人对着这位熟睡的大小姐吹过口哨,调侃她要是一动不动地不说话的话倒是个“好女人”,可后果就是,还未等别人吐槽,她就翻身迷迷糊糊地脱口而出——“何人如此聒噪,拉出去杖毙”,然后继续睡,丰满的胸脯平稳地起伏,仿若那真的只是梦话。
      那时,以藏瞥了眼先前吹口哨的那个大汉,摆出一副十分慷慨的队长样,道:“给你个机会,去睡她吧。”
      尔后那位在船上就时常叫着去港口喝花酒的大汉一下子就蔫了,求饶道:“队长……我是开玩笑的。”
      艾斯倒曾仔细地思考了这个现象的本质——这种无聊的问题,其结果就是在他得出那个结果后,默默地在内心给了自己一巴掌,怒骂自己:波特卡斯·D·艾斯你怎么这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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