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开已久讲故事》花开已久

64、兔子

　　狼被族群孤立，于暮春的黄昏独自远离。

　　这时的它尚未长成的尖爪甚至无法撕破一只兔子的喉咙，那只兔子捧着青草饼哭湿了一身白毛：“嘤嘤嘤嘤，你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

　　狼放过了兔子，它饿着独自继续前行，兔子战战兢兢跟着它后面走了一天一夜，一场声势浩大的夜雨后，狼的眼里发出幽深的绿光：“再跟着我，我就吃掉你。”

　　兔子站在狼栖身的树洞外，捧着湿掉的青草饼，轻声说：“嘤嘤嘤嘤，如果你不吃我，我就把我的青草饼分你一半。”

　　狼很饿，它不喜欢吃青草饼，也不喜欢为了一坨不够塞牙的兔子弄得一嘴毛，它只得默许兔子跟在它身后，有时不经意地咬死前来偷吃兔子的毒蛇和老鹰。

　　兔子渐渐不怕它，有时会趁它睡着躺在它的怀里取暖，被发现之后就红着眼睛狡辩：“嘤嘤嘤嘤，你不要吃我，我只是怕蚊子咬你的肚子。”

　　但是兔子还是死了，狼不小心走进了其他狼的领域受到追杀，采完青草回来的兔子一边向它冲来一边大喊：“你快跑，我来引开它们！”

　　这是兔子第一次没有用颤音说话，它的眼神坚定得让它忘记了阻止，等它反应过来之后，除了地上一滩血和几根青草之外，连兔毛都没剩下。

　　狼终于知道它为什么一直是一头孤狼了，因为它的内心并无热血。它讨厌厮杀与掠夺，它甚至以为它要保护一只怕死的蠢兔子到它牙齿脱落。

　　狼杀了那群狼的头领，于是它成了新的头领。

　　狼以后见过很多兔子，但是在它的领域里，再也没有兔子会捧着青草饼对它战战兢兢地说：“嘤嘤嘤嘤，我知道你不会吃我的，你的眼里明明在笑。”

　　因为从此以后，它的领域是不允许杀戮兔子的。

　　“可是为什么，你们的头领眼里总是悲伤呢？”很久以后，有兔子趴在一头幼狼的肚子上吃着青草饼，歪着脑袋发问。